庄静闲笑笑，不置可否：“我饿了。”
    孟严青不高兴了，脸色沉下来：“爷今儿不爽，不伺候了！”
    他觉得庄静闲藏着事儿，对自己这个搭档不坦诚，而且只会让自己煮饭还不洗碗，去凌垚那里的时候可是巴巴儿的什么都抢着做啊，自己是同处一个屋檐的搭档而凌垚却是个涉毒的嫌犯，这种厚此薄彼的差别待遇可真伤自尊。
    庄静闲也不理他，自己去冲了杯浓咖啡，往书房去了。
    书房桌子放了一台液晶显示器，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信号接收器，庄静闲戴上接收器的耳机，眼睛却看着笔记本的屏幕。凌垚有些焦躁的在屏幕里走来走去，看来又是在愁稿子的事，画不出来了吗，庄静闲不禁摇摇头笑了。
    耳机里的人在吃午餐，尽说些没营养没内涵的屁话，庄静闲听的耳朵疼。
    凌垚确实又画不出来了，他画的那些东西，就好像是把自己的身体放在解剖台上，他的灵魂爬起来拿着手术刀血淋淋的把自己剖开，还把他的内脏连着肠子一齐拉扯出来给围观的人看，读者越多，解剖台围观的人也就越多，都蜂拥上来要看看他的内里有多肮脏不堪。
    他画的越多，睡的越不好，闭上眼都会出现幻听，一阵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踢踏，踢踏……”敲的他心慌，仿佛下一秒那双坚硬锃亮的黑色皮鞋就要出现在他眼前，他会忍不住扑上去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把脸贴在那双脚面上，乞求他，讨好他。
    凌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背靠着沙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捧着杯子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手机震了一下，庄静闲发来的消息：“看电影频道，又在重播简爱，上次我们还没看大结局呢。”
    凌垚拾起面前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真的在重播《简爱》，简爱拒绝了圣约翰那个俊朗的小伙子的求婚，她发现自己还深爱着罗切斯特，她要回去找他。可桑菲尔德庄园被付之一炬了，罗切斯特不仅毁了容，还瞎了眼。
    凌垚被剧情拖着，慢慢放松下来，不去想画画的事。罗切斯特要赶简爱走，不想她看到自己这副丑陋的模样。凌垚的心也跟着揪起来。简爱是多倔强的姑娘，她要留下来，留在罗切斯特身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离不弃。
    结局是温暖的，简爱与罗切斯特生了几个可爱的孩子，几年后罗切斯特的眼睛也渐渐复明了。
    凌垚看着电影里的男女主人公手牵手慢悠悠的走着，仿佛他们会一直携手走到时间的尽头。
    眼泪缓缓无声地滑落，静默的淌在面颊上。
    庄静闲的大拇指指甲微微嵌在食指的指节上，屏幕上的凌垚左侧面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泪痕，神色悲戚一动不动，像一幅静止的油画。
    倏忽间，悲伤的情绪被电话铃声拉了出来，里面传出庄静闲温润的嗓音：“上次火锅店给的优惠券你用出去了吗？”
    被庄静闲一问凌垚才想起自己还留着那张优惠券，声音无力又低沉：“没呢。”
    “快过期了，我们去把它用了吧。”
    “啊？”凌垚还没反应过来，庄静闲又说：“半个小时后小区门口见好吗？”
    “好……”凌垚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回答了好。只怪庄静闲嘴里的“好吗”两个字太温柔，戳的凌垚的心软软的，让人无法拒绝。
    好吗？好。
    庄静闲看着屏幕里的人伸出手背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怀里抱着手机，笑容慢慢爬上了嘴角又蹿上了眉梢。
    “要出去啊？”孟严青在庄静闲对面坐下，双腿顺势搭在了桌子上。
    “嗯，约了个朋友晚上出去吃饭。”
    朋友？呵呵，住一个小区的朋友还能有谁，孟严青也没心思去拆穿了，孟严青说：“赶巧了，我今晚也约了人。对了，黑J说我们那天在树林里挖的东西检测报告出来了，在邮箱里，你看看吧。”
    庄静闲点开了邮件，报告显示那堆东西里检测出了动物和人体的内脏组织，一人一狗。人体内脏的DNA暂时没与公安局系统的数据库对比到匹配的数据。
    “狗体内检测出氰化钾的成分，看来是我发现的那条牧羊犬。”庄静闲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他不用操心，黑J自会展开下一步行动，他要收拾一番去赴约了。
    不到半小时，庄静闲的车就在小区门口等着了，没等多久从后视镜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朝着自己这边走来了。
    庄静闲一看就知道凌垚是特地换过衣服的，电脑屏幕里的他可不是这身衣服。牛仔裤白T恤，干净清爽。
    “现在才两点过，我们是去吃下午茶吗？”凌垚问。
    庄静闲看看手表，现在去吃饭时间上确实有点不尴不尬的，想了想说：“我们去玩儿吧。”
    “玩什么？”
    一说到玩，两个人都有些犯难了。
    要是前几年庄静闲还在京州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好动的，喜欢攀岩、潜水、跳伞什么的，年假时间充裕，总是像没脚的鸟到处飞，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带着那个快要跟他结婚的女人。如今的他是个对好多事物都不感兴趣的，有空闲时间的时候不是看书就是去健身房，或者去跆拳道馆跟人摔两下出一身汗，再不济爬山也行，中规中矩的保温杯里泡枸杞的中年男人健康养生生活。
    凌垚更惨了，除了画画就是画画，白天画，夜里画，以前还跟杜筱筱去几回夜店，现在杜筱筱没空约他，他都好久没出过门了，这才绝望的发现自己是个死宅。
    庄静闲想了一下，自信满满：“玩还不简单吗！”说着一踩油门就涌入车流中。
    凌垚想该不是要去游乐园，或者公园吧。
    庄静闲问他：“你会开车吗？”
    凌垚点点头：“有驾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