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喜扮美人 悲叹情深  第五章 入魔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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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萱知他正在气头上,不愿与他纠缠,也未多加避让,欲生受了这掌。谁知他掌至面前,猛变为两指疾取他双目。
    这种阴招,叫他想避也已不能,双目交睫间,刘萱将身往后一倒,右手扣住他手腕,意欲以退为进,化了他的招式,叫他不能出招。哪知松支竟不为所动,手上似蕴了千斤力气,竟教他动不了半分。
    松支道:“这一次,我光明正大地与你打。”他每说一字,手上劲力就加重一分。
    刘萱手上一麻,被震了开去,手臂隐隐作痛。他心下暗自惊叹,面上却不显露分毫,道:“你来!”
    两人这边动起手来,曾曦于门外听见声响,冲进门来,叫道:“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就要上去,却被刘萱喝住:“这是我二人间的恩怨,你躲开!”
    曾曦见他二人分明已成了生死之博,松支出招愈见阴险狠厉,而刘萱从一开始的进攻变为防守,直至毫无退让之地。
    他不禁心道:“没想到辜将军还有个这么厉害的侄子,就连我只怕也不能挡他分毫。奇怪的是为何他要作女子打扮,是为避人耳目还是生性癖好如此?”
    刘萱心里清楚松支的武功,数月前他武功也不过平平,空有些招式全无气力。可今日他的身手却狠厉的紧,令他毫无招架之力,实是令人费解。
    他猛地大喝一声:“松儿,你要杀了我吗?”他这一声散了气息,手上动作不禁慢了半分。
    眼瞧的松支一招“毒龙出水”迎面打来,便是刘萱,只怕也要当即毙命。松支这时已是收掌不及,猛听得这声话,眼中凶光更甚。
    他咬牙切齿,一声大喝:“我……我要杀了你!”
    刘萱伸手一挡,谁知这掌含了十分的劲力,他格挡不住,身子猛地向后飞去,撞在树上。
    “刘萱——”曾曦见状,忙冲将上去,却被松支乱掌打来,缠住不放。松支的打法毫无章法可寻,只是掌风凌厉,叫他毫无应对之法。
    曾曦喊道:“你杀了刘萱还不够,还要杀我才肯罢休,我与你何怨何仇?”
    松支此刻根本听不进去,左掌成利爪,嚓地卸了他一只臂膀。紧接着,一脚踢向他胸肋,只听得一声响,筋断骨碎。
    曾曦扑倒在地,身子向后滑了十余尺才停住。他只觉整只手臂都没了知觉,心口闷痛,嘴里一股腥气,半句话也说不出。
    那边松支却拿山石草木泄气,猛打了几掌,树木拔根而起,半面矮墙轰然倒下。
    “糟了——”曾曦心道,“这么大动静,还怕引不来人吗?”
    这时松支神色一沉,迈步向他走来。曾曦心中一凛,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只见松支脸前似罩了一层寒霜,眼中满含杀意。曾曦暗自凝神,只待他走近了,勉力一博。
    松支似看出他的想法,停住了脚步。他眉头一皱,嘴角溢出血来,目光渐渐恢复澄清。可他脸上却显出痛苦的神情来,哑声道:“他死了吗?”
    “没……死呢。”刘萱吃力地支起半边身子,答道。
    松支松了口气,身子随即软倒在地,慢慢地,血从他的眼睛、鼻孔、耳朵和嘴中流将出来。
    “这——”曾曦迟疑地走上前去,只见他睁着眼睛,一片眼白,脸上鲜血横流,十分可怖。“死了?”
    他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绷紧的神经立即放松了下来,一手抓住自己的右臂,用力一拉一推,关节即复位,前后活动了一下,已然无碍。
    “他……他死了?”猛听得身后一阵喘息,曾曦回过头去,只见刘萱已到了跟前,佝偻着身子,很是狼狈。
    曾曦说:“无事,他只是昏过去了。”紧接着道:“此地不宜久留。”
    刘萱在松支身边屈膝跪下,拿衣袖擦去他脸上的血迹,将他扶起,手臂搭过肩膀,道:“走吧,先找个地方安身。”
    两人离了辜府,乘着月色走到了安清街。
    曾曦道:“刘兄弟,我斗胆问一句,你们方才是为了什么打起来?”
    刘萱自然不愿说出其中缘由,又不愿拿别的话来搪塞,索性不出声。
    冷清的街道上,只听见两人嗒嗒的走路声,再无别的声响。
    “我是觉得,辜小公子方才实在是太异常了,就像是……”曾曦干笑了一声,“就像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
    “你胡说什么,”刘萱想也不想,便矢口否认,“他只是情绪不稳。”
    “可……前面有人——”曾曦猛地低了头,灯火照出他的影子。
    刘萱抬眼看去,只见街边站着个人影,正看着他们。那人手中提了一盏灯笼,给凉风吹得微微晃动,石阶上一条细长的黑影。
    他早拿身上的衣裳兜头盖住了松支,又取下头巾,将头发披散在脸侧,遮住了面容。
    两人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眼风里看见是个老妈子,裹着一身青布衣裳。怎么瞧这人也不会是蔡新年的耳目,两人便暗暗放了心。
    那人盯着他们瞧了一阵,忽然小步走近,将灯举到刘萱面前,问:“是……刘萱刘将军吗?”
    刘萱忙避开脸,轻轻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道:“不是。”
    两人迈开步子,疾步往前走。那人追在后面,大声道:“是……刘将军吗?我在辜将军府上做事。”
    刘萱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问:“您是?”
    “唉,你做什么?”曾曦只怕要节外生枝,忙暗地里扯他衣裳。
    “将军不认得我,可认得辜家小爷松支?我是在少爷身边照料的。”那人说,“我还以为认错了人,刘将军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刘萱问:“我死了?你听谁说的。”
    那人说:“张炳那个恶人,说将军违反军令,处死了将军。”
    刘萱四下里张望,道:“妈妈你住在何处,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吴老妈忙道:“哎,我给高兴忘了。您们快进屋坐。只是少爷这时候还未回来,我怕他出事,就想着在门口看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刘萱道:“咱们屋里说。”
    进了屋,刘萱才说:“我在辜府里碰见松支,他受了些伤,昏过去了。”
    吴老妈忙搂过松支,一手抚摸他惨白的脸,叹了一声:“这孩子也是的……还好将军你来了,你可得劝劝他。”她眼角隐隐泛出了泪水。
    刘萱问:“他住哪间房?”
    “少爷睡楼上那间屋。”吴老妈拿过灯盏,引着他二人上楼,将松支安置在床上。
    吴老妈拿帕子擦拭眼中泪水,问:“少爷伤的……严重吗?”
    “没事的,他只是有些累,睡过去了。”刘萱宽慰她。
    吴老妈道:“唉,他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到京师这些年,吃了不少药,什么人参啊鹿茸啊。如今又遇上这种祸事,他报仇心切,那里还顾得上身子,我也劝不住他。我虽然不懂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可也知道蔡新年不是那么好杀的,他要同姓蔡的硬拼,迟早丢了命去。将军你劝劝他吧,你的话他或许会听。”
    刘萱道:“妈妈放心,辜家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不会置身事外的。”
    后来吴老妈说起蔡新年派人血洗辜府那晚,松支去了凤仙子那里,她怕松支喝多了酒,没人劝着,便跟了去。
    次日,听闻噩耗,二人也不敢回去,便改换了头面,托凤仙子一个姐妹照料,在蔡新年府邸不远处的安清街租下上下两层不大的房住。
    楼下里外两间住的,一个厨房,第二层是楼,一间住的。松支就独自住了楼上,刘萱和曾曦来了,只能挤在一个房间住下,吴老妈另住一间。
    吴老妈熬了碗浓汤上来,见刘萱还守在房里,轻声说:“将军,你去睡吧,这里我看着就好。”
    刘萱说:“妈妈去睡吧,我没事。”
    吴老妈只得把碗放下了,叹了声:“这孩子心思重,身上的病倒是其次,心里的病怕是重了。”
    刘萱道:“我明白,我会劝他的。”
    吴老妈道:“那就好,我从前总听他提起将军,你的话他或许会听。”
    吴老妈一走,房里便静了下来,桌上的灯火映亮刘萱半边脸庞,而另半张脸却沉在黑暗中。
    “你心里的病是什么?”他望着床上的人,低声问道。
    其实刘萱如何不明白,他只是不想明白,只当松支性情异于常人,要引他回正路上来。
    松支平静的脸庞猛地扭曲起来,额上冒着冷汗,只是呓语。
    刘萱才凑近去,便听他一声喊:“我要你死——”猛地坐起身,一掌打在刘萱胸口。
    他强忍痛意,一手锁住他右臂,拿住他肩,微微摇晃,道:“松支,你醒醒,可是做噩梦了?”
    “你是……”松支眼中血丝退去,猛地扑进刘萱怀里,“刘萱,我瞧见好多鬼,要来杀我,你快替我杀了他们!”
    刘萱道:“那里来的鬼,不过是梦,你冷静些。”
    “只是梦?”松支抬起头来,只觉一阵儿恍惚,眼前见得幻影重重,一个个青面獠牙,朝他扑了过来。
    “啊!”他一声尖叫,连掌打出。刘萱避让不及,被他打中腹部,疼得直冒冷汗。
    刘萱本就受了伤,此时如何能压制住他,只能一个撤步,站远了。却见他紧闭双眼,神情恐惧,手臂四处挥舞驱赶,喊道:“你们滚开!”
    刘萱瞧他这般模样,只是无措,轻声唤他:“松支——”
    松支缓缓睁开眼来,望了他一眼,面上并无多少神情,道:“我无事,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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