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彬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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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逐渐平淡。叶伟的健生馆逐步火热起来,因为担心打扰到生意,我们聚会的阵地又回到了当初的酒吧。
说起这个酒吧,十几年了,在一个城市很少有一家酒吧能存活这么久,他也不例外,不过有趣的是这家店换了三个老板,但是仍然维持着以前的格调,虽然翻新装修过两三次,但是经营的项目是一样的,酒的口味也没有变。
聚会的时候,彬哥有些咳嗽,没有喝酒。只点了一杯果汁。我们一晃在一起也十几年了。虽然小樊归队的时间晚了些,但也有七八年了,张也和叶子偶尔还是斗嘴,这习惯怕是改不了了。
聊天的时候,问起脉脉,彬哥说她快高考了,正准备复习呢。叶伟说:一晃都快是大学生了,我记得上次偷偷处对象被你发现了,你还批评她呢,要我说,孩子大了只要不耽误学习,谈恋爱不是啥问题,都什么年代了。
彬哥说,去你的吧,换你孩子试试?那个坏小子都别想打我闺女的主意。
我笑道:脉脉是在奶糖里长大的,彬哥的小棉袄,谁抢和谁拼命。
彬哥得意的说:那是。你们要喜欢孩子也可以领养有一个呗,或者一起养我闺女,免得老了就剩钱了。
我说,斌哥说的对,不过上次中考不就忍我做干爸爸了么,我肯定会照顾她的,以后养老就靠她了。
叶伟说:你要喜欢,我们可以申请代孕帮助我们要两个孩子。反正平时也没意思。等我们老了也有个念想。
张也说:这好,可以一起组团去。
小樊瞪了我们一眼:几个做白日梦的变态……
再接到彬哥的电话的时候,是三个月的一个午后。这期间我们和彬哥见过一起面,是脉脉考上大学的庆功宴,我们单独聚会,脉脉亭亭玉立,逐个谢过几位叔叔,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我们的身份,但是能感觉出来她还是很尊敬我们,尤其是小樊,虽然没有什么正经事业,但她始终也没有神情上的轻浮。
在庆功宴上,彬哥仍旧咳嗽,我问他上次没有去看么?彬哥只说咳嗽不爱好。没想到这次接到他的电话,居然是在医院见面。
我叫上大家一起去看他,在一家传染病医院我们要求带着口罩进入病房,脉脉在床边转身看着是我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涨红的眼圈像是刚刚哭过。
彬哥一边咳嗽,一边招呼我们坐下。屋里没有护士,我摘了口罩,忙问怎么了。
彬哥对脉脉说我想喝酸奶了。脉脉转身出去。
脉脉走后,彬哥嘴角颤抖地说:我这回怕是不行了。说完不由地流下两行眼泪……
彬哥早就知道自己肺不好,去年查出肺部结节,但是医生拒绝了手术的建议,而今年加上劳累,上个月复查的时候,结果显示已经占位,并且肝部已有转移。脉脉高考结束后,他本来应该去大医院做手术,但是彬哥的情况我们知道,转院到这家医院也是情理之中。
彬哥咬紧牙关,许是有些疼痛、或是难以说出口的话。
我让张也和小樊出去找脉脉,让他们晚些回来。
房间里只有彬哥、我和叶子。
彬哥缓了一会。还是打扰你们了。
我苦笑道,彬哥,你还和我们说这些,当初我刚毕业无家可归的时候,我在你那蹭吃蹭喝半年,你都没说什么,现在说打扰,我不是那样的人啊。
彬哥摆了摆手,笑了笑说:这次真是要交代了。说完从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二十万,脉脉要上大学了,以后怕是要麻烦你们了。
叶伟看不了这场面,转过身去。我说:彬哥脉脉你放心,我好歹也是他干爸,你不拿这卡,我也亏待不了她。
彬哥局促地咳了几声,蹙着眉毛却漏出欣慰的笑容。
那天说不上晴,但还有些灼热,我给脉脉订了一张回程的机票,并打去了一个电话……
彬哥走了。
这一个多月,我总是抽时间看他,他不愿意用化疗的药物,只是隔段时间打一针止疼针。我知道他怕多余的花销,但是他清瘦的样子还是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疼。
四十几岁人生盛时却消瘦的可怕。原本温文儒雅的他在病床上被折磨得不像样子,再好的补品也弥补不了当初的错误。彬哥说他不后悔,谁也不怪。当初的爱情永远都是生命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走的那天早上,护士打来电话,我想起很多曾经的片段,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很多年没有哭过了,甚至泪腺都快蜕化了,第一滴泪从眼睛里划出来的时候,感觉眼睛酸痛,估计是泪水撑开了已经干枯的泪腺。然后第二滴、第三滴……叶伟安慰着我,我哭得更厉害了。我说,就让我哭个够吧,等脉脉回来,我要像一个家长一样去安慰她。到时候我就不能哭了……
我换上黑色的西服,目送了彬哥最后一程。晚上看着不断啜泣的脉脉入睡。许是哭累了,我想她的梦里仍然是彬哥陪伴她的身影。
这一年冬天,雪非常大,航班延误。叶伟开着车,我们等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出站口看到了脉脉的身影。她钻进车里,拍了拍身上的雪说:等好久了吧?今年可真冷啊。……
晚餐是在叶妈妈家吃的,一尾大鱼,若干小菜,叶伟给大家倒满红酒,六个人围了一桌,叶妈妈说几十年没这么热闹过了。三家人,又是一家人,窗外暴雪纷飞,我们吃着刚出锅的三鲜馅的水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