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段久沉闯入凤仪殿，质问王后十五年前的事，从那天以后王后每日都心神不宁，总觉得馥妃真的会回来找她。
    “母妃，您昨晚又没睡好吗？”段启泽最近经常来凤仪殿看望她。
    王后坐在桌边，一手撑着头，一手搭在膝上，姿势极尽优雅，可就是面容憔悴，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吧。”
    “母妃，你这样精神不振可不行。你这样怎么夺回父王的心？”段启泽坐在了她的旁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反复揉搓，“再怎么样也不要跟自己赌气。”
    王后抬眼瞧他：“泽儿，你何时这么懂事了？”
    “儿臣一直都是那个体贴母妃的好儿子，只是母妃没发现而已。”
    “不过泽儿说的对，本宫得振作起来，不能让那些贱人趁虚而入。尤其是俪妃那个贱人！”提到俪妃，王后的眼中就燃起了一团火焰，“以为自己儿子有多了不起，再厉害还不是一个庶出！只有本宫的儿子才是嫡出！”
    听到这话，段启泽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母妃好好休息，儿臣就先告退了。”他表面平静道。
    “你去吧。”王后挥挥手，想必是真的身心俱疲了。
    踏出凤仪殿，段启泽一路一言不发，板着一张脸。随行太监都深知他的脾气，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穿过长廊的时候段启泽忽然开口：“做什么？都不说话？也是来看本殿笑话的吗？！”
    “不……不敢。”太监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回答。
    谁知段启泽反手一巴掌就抽了上去：“本殿同意你说话了么？！以后本殿没让你开口，你就是嘴烂了也得给本殿闭着！掌嘴二十，回去自己领罚。”
    段启泽的脾气就好比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前一秒还和颜悦色，后一秒就大发雷霆，娶妻之前祸害宫中，娶妻之后祸害府里。段光夷赐婚的正妻不合他意，他便出去花天酒地，整日整日在外面逍遥快活，所以成家两年也未曾有过一儿半女。
    回到府中，段启泽就发了一通脾气，将笔墨纸砚摔得到处都是，连同桌上的美人画卷一起，都撕得稀烂。
    那些小丫鬟吓得不轻，连忙去请王妃，目前能管住大王子的只有王妃。
    与段启泽不同，王妃姜黎温婉贤良，对待下人都平易近人，毫无王妃的架子。却无奈，正是她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性子，才让段启泽舍不得碰她。成亲两年，他们也未行过房。
    姜黎推开书房的门，面前是散乱一地的书籍，笔墨，以及正用手撑着书桌怒不可遏的段启泽。他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想都没想就抄起手边的一本书砸了过去：“谁准你进来的！”
    那书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姜黎的额角。“嘶——”她倒抽一口冷气，捂着正在流血的额角朝段启泽走去。
    他抬头，却发现是她，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怎么是你？”他看见姜黎用手捂着额头，眉毛又皱成一团。
    “殿下这次又为何生气？”姜黎没管自己的伤，反倒是问起段启泽来。
    “本殿知道，他们都看不起本殿。明明是嫡子，却迟迟没被父王立为太子。现在连母妃也觉得本殿没用，也觉得三王兄身为庶出都比本殿做得好！”
    姜黎伸手轻轻拢着他，温柔道：“那殿下便努力证明给他们看，你不必三王子差。”
    段启泽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按在了桌子上，眼里几乎要喷出火：“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温柔？就算本殿当初那样责罚你，你也依旧能对本殿露出这种笑容？”
    两年前姜黎刚嫁给段启泽，他对她可谓是要多差有多差。新婚之夜他便去了青楼，留她一人独守空房。之后他每次看见姜黎，都要挑出她的毛病然后借机责罚她。那时的她一直是伤痕累累，只因她是段光夷亲自指婚的人。
    可后来无论段启泽如何对她，姜黎总是能一笑而过，仿佛她受的伤都不算什么。久而久之段启泽也就习惯了，渐渐地开始能听进去一点她的建议，直到现在，只有姜黎能让他冷静下来。
    “因为妾身是殿下的妻，嫁给殿下之后就为殿下而活了。所以殿下无论对妾身如何，妾身都会接受，只求殿下开心。”
    一时间书房陷入了静默，两人依旧保持着暧昧的姿势，空气中弥漫着书香和墨香，有些令人意乱神迷。
    忽然，段启泽松开了姜黎的手腕，轻轻将她揽入怀中，用大手摩挲着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额角的血迹：“本殿……想要个孩子了。”

    作者闲话：

    不用怀疑，姜黎就是个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