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馥妃难产去世，苍岐国也迎来了那年寒冬的第一场雪。等段光夷赶到时，馥妃的眼睛已经永远地阖上，连一句话都没能给他留下。从那之后段光夷性情大变，整日整日坐在金銮殿内一言不发，谁都不见，只有贴身的大宫女在一旁侍奉着。连续罢朝20日，而重新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
    包括给馥妃准备膳食的人，给馥妃接生的人，照顾馥妃起居的人在内，他株连了许多无辜的人。哪怕他明知那些人与馥妃之死无关，他也克制不住自己嗜血的心。也许段光夷的一生中，便只有那一次，对不起他守护一生的苍岐百姓。
    他是恨自己的，护得住这江山社稷，护得住他苍岐国的王子臣民，却留不住一个馥妃。
    馥妃死后，段光夷的心，以及他全部的温柔仁爱也像被带走了一样，只剩下一个冷酷无情君王。
    有一次中元节会上，他见到了叶既零的母亲，举手投足间与逝去的馥妃是那么相似，所以他才会留心她，才会不知不觉喜欢上她。真真切切印证了那句“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
    “你可还知道些别的？”段久沉问。
    “当年馥妃薨逝，王上将食膳司的人都处以死刑，包括奴婢的爹。奴婢为了调查爹的死因，便也来了王宫。可奴婢身份太过卑微，这么多年依旧没有结果。”浅浅回答。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馥妃的死另有主谋？”
    “是。是爹在被处以极刑之前跟娘说的，后来娘告诉了奴婢，所以奴婢才想进宫调查，还爹一个清白。”
    听到这话，段久沉沉默了几秒，随后缓缓吐出两个字：“昏庸。”
    浅浅听到这话吓得把头埋得更深了。这四王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不过奴婢调查了这么久，但凡听到有关馥妃的言论皆为夸赞之词。殿下您的母妃是真的很好。”浅浅为了安抚段久沉的情绪嗫嗫嚅嚅地说。
    “好有何用，还是死了。”只有在提到他的母妃和叶既零的名字，他才会有现在这种淡漠到近乎无情的表情。
    他仍旧记得在送长孙芳华出宫之前与她的对话。
    “本殿的母妃……在你们眼中是个怎样的人？”段久沉很想知道别人的评价。他希望在他眼里最好的母妃，在全天下人的眼中都是最好。
    “其实馥妃娘娘她……一直都是王上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长孙芳华说，“即使在她去世后，王上对她的爱也未减分毫。这也是这么多年，你与五公主被保护得那么好的原因。也许他看见你们就像看见馥妃娘娘一样。”
    “馥妃娘娘为人温和善良，又得体大方，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这一点我们都有目共睹，王上对她宠爱，我们也不难理解。可她的善良，也害了她。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却会因你得宠而记恨你。”长孙芳华叹了一口气，“有时我甚至在想，若王后不是西野王的妹妹，王上会不会立馥妃为后。”
    “他没有这个机会了。”段久沉这一句话说的很冷漠。
    钟离渊见段久沉面色不对，便给浅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下去。浅浅胆战心惊连滚带爬赶紧溜了。
    “如何？”钟离渊虚搂了下他的肩。
    “从当年在场的宫女太监开始查起。”段久沉说。
    他们让浅浅混入爱嚼舌根子的那群宫女之中，旁敲侧击地打听馥妃难产之际在场，如今还幸存的人。几天之后，浅浅打听到，当年有一个比较机灵的宫女负责通知王上馥妃的情况，后来被牵连贬为杂役。如今不知为何已成为了王上身边炙手可热、人人都想巴结讨好的大宫女。
    她还打听到，那个宫女经常会去漠白殿打扫。
    “难怪本殿每次去漠白殿，里面都十分干净。本殿当着天真的以为是上天保佑……”一向聪明的段久沉，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变得很傻。
    “可她为什么要去漠白殿。”钟离渊问，“莫非当年的事她知情？”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浅浅耸耸肩。几日的相处让她发现其实段久沉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人，反倒比她以前侍奉过的主子都有趣，她也没有之前那么拘束了。
    “你再去打听一下那个宫女什么时候会去漠白殿。本殿要亲自见见她。”段久沉说。无论那个宫女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他都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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