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渊随段久沉回止水殿后，段久沉遣退了下人，将房门关好，未等钟离渊反应过来，他便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
    眼前地狱一般的景象让他的手僵在空中迟迟无法动弹。
    钟离渊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后背上又覆盖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痕，每一道痕迹都还处于充血的状态，仿佛只要轻轻用手一碰血液便会喷涌而出。段久沉将他的衣服又往下褪了一点，他的手臂腰间也有着同样的伤痕。
    那是他去引星山被毒草所伤留下的。
    段久沉颤抖着指尖想要去触碰一下那红肿的印记，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又缩回了手。趁此间隙钟离渊也连忙将衣服重新穿好。
    “不要看。”钟离渊语气平静地说，“是露露跟你说的？”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段久沉的声音都在颤抖，他走到钟离渊的面前，更大声地问道：“不想看到我痛苦就要这样吗？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无碍。叶扬说只要按时敷药，不出一月便会消肿。”钟离渊风轻云淡，好似这一身的伤与自己毫无关系。
    “然后留下一身的疤？”段久沉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你说的倒是轻松。”
    “嗯。”钟离渊忽然笑了，在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段久沉腹中所有的埋怨全部化为云烟，转而只剩下心疼。
    中瘴气，被毒草割伤，伤口无法愈合，面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把这随便哪一样就能要了他人性命的伤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他伸手轻轻抚上钟离渊的脸：“还好，脸没事。”
    “拼了全力才保护好的。”钟离渊将手放在段久沉的手上，一切已在不言中。
    段久沉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眼睛依旧澄澈通亮，鼻子依旧笔直高挺，嘴唇依旧轻薄如纸，面颊却消瘦了许多，下颌的轮廓越发明显。
    “你这面容，该是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的啊。”段久沉说。
    “是说我长相阴柔吗？我可高兴不起来。”即使身负重伤，钟离渊也没忘记配合段久沉开玩笑，虽然他还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不，是说你太瘦了。多少女子想这么瘦却做不到，而你——做到了！”段久沉一看他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不以为意气就不打一处来。
    “能不能对你自己上点心？你身体坏了我怎么办？”段久沉双手抱臂，皱眉道。
    “知道了。”钟离渊轻声应允。
    接下来的一个月，段久沉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给钟离渊上药，生怕他的伤痕好不了。对他可谓是呵护备至，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期间段结露送来了沈凌找到的偏方，说是能加快伤痕的消肿，段久沉研究了一下感觉可行，便给钟离渊服下。如此外敷内服，折腾了大半个月，他身上的伤果真好了许多，只留下深褐色的疤无法彻底消除。
    一日，钟离渊正在后庭院练剑，段久沉静悄悄地走过去，站在一旁凝望着他，像极了当年他望着叶既零练剑的场景。
    只是当年他心中只有尊敬和羡慕，如今却不知为何多了一份自豪和欣慰。
    庭院里的桃花灼灼盛开，随着钟离渊的剑起剑落飘飘扬扬。他仿若绽放的花，驻足于那片绚烂之中。
    在这悠远的春色里，钟离渊便是段久沉眼中的唯一。
    “你来了。”最后一片花瓣落地之前，钟离渊收剑入鞘，轻轻走到段久沉的身边，像是怕惊扰了花朵的憩息。
    “来看看你。”段久沉说，“许久没有过如此宁静的日子了。”
    “以后会有很多机会。”
    “也许吧。”段久沉应道，心中却浮现出了另一幅画面。
    钟离渊注意到他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释然，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还有放不下的事吧。”
    “嗯。”
    “我猜与你母妃有关。”
    段久沉惊诧地转过头：“你何时如此了解我了？”
    钟离渊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淡淡道：“心意相通。”
    段久沉心中有所动，神色却始终黯淡着。
    确实，他之前听闻长孙芳华的话之后就下决心要查清馥妃之死的真相，如今时机也已成熟。可事情已过去那么多年，想要再揭开被封印多年的面纱，又谈何容易？
    “我会陪你一起查明真相的。”
    听到钟离渊富有磁性又温柔的声音，段久沉感觉全身都放松了。仿佛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就可以确定，有他的帮助，真相一定很快就能被发现，就像之前苏铃那次一样。
    止水殿内，薄帐轻缦，满室旖旎。
    “一个月，我想你想得快发狂了。”段久沉轻浮地挑起钟离渊的下巴，眼神迷离。
    钟离渊眼里早已冒着火，一把打横抱起段久沉，往床边走去。还未走到床边，段久沉便双手一勾，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钟离渊被吻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解开衣袍与段久沉共赴云雨。
    段久沉顺着钟离渊的胸膛往下看了眼，笑出了声：“你急什么。”
    钟离渊二话不说将他扔到了床上，欺身而上，褪去自己的衣衫，俯身吻住了了段久沉的嘴。
    “你不要，玩火。”钟离渊已经失去理智，此刻一心一意只想与段久沉缠绵。
    段久沉倒是游刃有余，用手指在钟离渊的胸膛上画圈圈，然后趁钟离渊不备，翻过身来，坐到他身上。
    段久沉的手指在钟离渊腰间某个穴位上戳了一下，钟离渊便动惮不得。
    该死！他居然会点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段久沉托着脸，装无辜状，“点穴这种东西怎么能轻易告诉你呢？而且我也是刚学会不久。”
    他用手拍了拍钟离渊棱角分明的脸，道：“我只是想让你记住，好男不在下，所以在上面的永远只能是我！”
    说完他就用嘴堵住了还欲说些什么的钟离渊，两人都慢慢闭上了眼睛，十指紧扣在一起。
    两人的轮廓在忽明忽灭的烛光中显得更加朦胧，一切都融化在令人迷醉的熏香中，见证了这一切的，唯有窗外漆黑深邃的夜空。
    段久沉一路吻下，额头，眼睛，鼻子，嘴唇，脖子，锁骨，胸膛，腹部。
    他的吻星星点点洒落在钟离渊的身上，钟离渊虽一直忍着，却也不得已喘息出声。
    “乖。”
    前戏已足，段久沉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乖，放松。”段久沉见钟离渊的表情难受，便用手去抚摸他的腰间，“等下就不疼了。”他替他解了穴，用嘴将钟离渊的都封在了喉间。
    “子奚！殿下！段久沉！”钟离渊身为将军向来体力不错，可不知为什么在段久沉的床上就像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段久沉问：“真的很疼吗？”
    钟离渊艰难答道：“……疼。”
    段久沉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再轻一点。”
    他忽然看见了钟离渊腹部的疤，皱眉。那是之前他为他挡的那一刀。
    “没事。”钟离渊忍着痛说。
    段久沉伸手去摩挲他的疤，深褐色的疤在钟离渊白净的身子上显得格外刺目。钟离渊身上又何止这一处伤疤，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全身加起来反正段久沉的两只手是数不清了。他常年征战在沙场，受过的伤，吃过的苦，又岂是段久沉可以想象的。再加上之前在引星山留下的疤痕，钟离渊现在的身体只能用残败不堪来形容了。
    往日里的画面一幕幕都浮现在段久沉的脑海。
    他和钟离渊儿时的相遇，和他后来的重逢，他将自己公主抱起来，他为自己挡的那一刀，以及他为自己留下的满身伤疤。
    “以后，别再受伤了。”半晌，段久沉忽然冒出这句话。
    “好。”
    一夜欢愉，段久沉次日晌午才悠悠转醒，而钟离渊早已洗漱完毕，正坐在殿内吃茶点。他是一个生活作息很规律的人，好多次段久沉都将他比作老年人的作息。可是自从与段久沉在一起之后，钟离渊再也没有按时睡过。
    “什么时辰了……”段久沉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问道，却并没有人应答他。他以为还早，便接着睡了。直到——
    “还不起床吗。”钟离渊独特的声音突然响起。
    段久沉原本还在与梦魇斗争，听到他的话之后像诈尸了一样，突然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
    “申时了？！！！”段久沉震惊地瞪大眼睛，“都快到晚膳了？！”
    “是。”钟离渊强忍笑意，“没想到你这么能睡。按照道理来说昨晚更累的应该是我。”
    “你瞎说！”段久沉愤怒的掀开被子，好你个钟离非梧，都学会耍我了！
    “可有什么不适？”钟离渊其实真的是故意没喊他起床，就是想偶尔逗他玩一下而已。
    “全身都不适！”段久沉气呼呼地穿衣服，还没穿完外衣他就饿得坐在了椅子上，“首先是我的肚子真的好饿啊……”他趴在桌上哀嚎道。
    钟离渊看着这样的段久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终于，又是他认识的那个段子奚了，真好。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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