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默之所以一直忍着苏辰，并不是他的脾气有多好或者他喜欢多管闲事，而是因为他知道对方自暴自弃的原因，也比任何人都能明白他此刻的感受。
    “正好，你来陪我喝一杯吧。”苏辰说着就要起身去拉他。
    “你还嫌上次喝得不够多，打算再去局里一趟？”没等对方碰到自己，凌默就用力把苏辰又按回了原位。
    “就剩两瓶了，还不小意思……”苏辰刚说到一半就被涌上来的酒嗝儿给堵住了，他缓了缓，又继续说：“坐啊，别客气。”
    凌默立马朝他投去一记冷光，看得苏辰不禁哆嗦了一下，这才晕乎乎地闭上了嘴。眼下天色也不早了，而那头的饭局还没有结束，凌默正打算招呼一声就回去，结果他刚要转身，就被苏辰一个反手给拽住了。
    苏辰满脸酒气地嘟囔着：“喂，你别走啊，过来陪我喝酒。”
    凌默脸色一变，轻呵道：“你放手！”
    苏辰摇摇头，耍着无赖说：“不放，除非你陪我喝一杯。”
    一时间两个人都僵持不下，搞得气氛很紧张。
    “那个，大家有话好好说。”那姑娘忙小心翼翼地打着圆场，不过那警察的脸色此刻已经相当阴沉了，这架势都恨不得直接要把对方收拾一顿。
    凌默现在是走又走不了，甩又甩不掉，而且继续僵下去只会惹得周围更多的关注，他当即转向那小姑娘说了一句：“买单。”
    “您稍等。”那姑娘快速看了一下账单说：“这位客人总共消费了三百二十元，您看是刷卡还是付现？”
    凌默回头扫了一眼，满桌子的菜，居然一口都没动，还真是个任性的小少爷，他皱眉指着啤酒说：“麻烦你把这两瓶退了吧。”
    “这……”小姑娘满脸为难地回答：“瓶口都已经开了……”
    “那你就送到那个包厢去。”他又指向身后的某个位置说：“顺便告诉里面的人，我有事，先走了。”
    “好的，您这边请。”说着那小姑娘就带他去了柜台。
    没过一会儿，凌默手上就拿着小票走了过来，看着苏辰这半死不活的模样，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
    “起来！”他冷声命令道。
    “去哪儿？”苏辰耷拉着脑袋，口齿不清地问。
    “送你回去。”他不悦地把苏辰拉出了餐厅。
    “喂，等会儿，慢点……”苏辰跟不上他的步伐，脚底仿佛悬空着，整个人连走路都很吃力。
    “你开车了么？”凌默朝马路两边望了一下。
    “车？”苏辰有些犯迷糊，刚要开口就感觉身体猛然一抖。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凌默有些头大地问。
    “我……”只见他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把凌默往前一推，然后弯下了腰，“哗啦”一下又吐了起来。
    一堆苦涩的液体，一半吐到了地上，还有一半溅到了对方的警服上。
    苏辰吐得险些站不稳，就顺势抓住了凌默的手臂，凌默的身体立刻一绷，条件反射地想要甩开他。苏辰这会儿全身无力，猛地被他这么一甩，眼看着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就要向后倒，凌默眉头一皱，忙又反手抓住了他。
    吐完后，他擦了擦嘴，虚弱地说：“抱歉，我好像又把你的警服弄脏了。”
    凌默铁青着脸，简直就对这人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而且还有股强烈的冲动，真想把他就这么丢掉一走了之。可是看到对方脸颊酡红眉头紧皱，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又无法真正做到置之不理，这种感觉还真是令人烦躁。
    “你等我一下。”说着，他就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苏辰不懂凌默去了哪里，他找了一块路边的水泥花坛坐了下上。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在脸上令人有些困倦，他轻叹了口气，恍惚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凌默从街对面赶过来时，他已经睡着了，半边身子都倚在一旁的树干上，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单薄。他歪着头，刘海被吹得有点凌乱，覆住了双眸，睡相倒是很安静，似乎是真的累了，不过这一刻看着这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凌默看了一眼手里的牛奶，原本是打算让他先垫垫胃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结果等意识过来时都已经去做了。也许一直以来对方最让自己在意的就是这股执念，那种感觉强烈到简直都能令人灼伤，仿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他上前推了推苏辰，有些无奈地说：“喂，你醒醒，别睡在这里。”
    苏辰勉强撑开了眼皮，整个人都显得很茫然，这副呆呆的模样反倒透着一股孩子气。
    “你家住哪儿？”凌默看了一下手表问。
    他晃了晃脑袋，抬手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又昏沉地闭上了眼睛。凌默朝后望了望，鬼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本来还想让他自己打车回去的，现在看来是完全没可能了。眼下这人醉得一塌糊涂，肯定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而他本人却一点觉悟都没有，只会一味的给别人添乱，造成别人的困扰，但是又根本拿他没办法，总不能真把一个大活人丢马路上吧，想来想去也只能先把这拖油瓶带回家了。
    他快速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果断把苏辰扔了进去。一路上苏辰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凌默听不清，不过好像是某个人的名字。
    总算到了新湖小区，他抬头发现家里的灯还亮着，忙拖着苏辰往楼道里走。三层楼梯爬得异常艰苦，苏辰全身无力，几乎整个人都支撑在凌默身上，而凌默的另一只手还要腾出来拿牛奶，他喘了口气，努力克制住想要把苏辰扔下去的冲动。偏偏苏辰还不老实，一直把头朝他脖子里靠，凌默的脸一冷再冷，终于彻底变得跟个冰块儿似得，但也因为距离过近，他终于分辨出了对方嘴里的那个名字。
    他说的是——宁夏！
    可是他一直放不下的不是媛媛么？这又管宁夏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