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守着，我去拿点吃的过来。”
    “去吧。”等江谈一走，曾新抽出剔骨刀，刀面拍击顾英杰的面颊，“小子，明明是清醒的还装昏，你很不识趣嘢。”
    顾英杰睁开双眼，像只困兽杀气腾腾的瞪着曾新。
    “我说，人格分裂什么的，是假的吧？你这样更像鬼上身·一体双魂。”
    “滚！”
    “哟，还是颗毛刺头啊。听说你胆子不小，敢跟大少作对。小心点，哪天惹得我不高兴，埋了你！”
    顾英杰合上眼睑，不理他。
    江谈和宁愿端着饭菜和小木桌走进帐篷，就见曾新倒在另一张地铺上睡了，顾英杰睁着双眼，暗沉沉的瞪着篷顶。
    把饭菜摆在小木桌上，江谈招呼顾英杰：“顾英杰，起来吃点东西吧。”
    顾英杰没理。
    真矫情！宁愿扁嘴，端起饭碗开吃。
    江谈再次盘腿坐在顾英杰身边，盯着顾英杰的脸，呀，黑气越来越浓了。
    他眼珠一转，嘴角一翘，“你要抛下明明学长吗？”
    顾英杰眨眼，视线落到江谈脸上。
    江谈继续道：“转学到其他学校，加入篮球队狙击留园分校。有我和高大少在，成功率很低吧。”
    顾英杰想转学？！宁愿惊愕地望着他俩，曾新也睁开眼睛认真倾听。
    “更另说你的学籍在罗校长手中，户口本在霍家，他们给不给你转学，还另说。”
    随着江谈的话，黑气都要把顾英杰的脑袋给吞没了。
    “你走了，明明学长大概会崩溃吧。”
    黑气在减退……
    “明明学长是因为你才热衷打篮球的吧。”
    黑气继续在退……
    “没有了关爱的家人，又被唯一的挚友抛下，篮球又因天赋局限，无法支撑重建的本我。丧失感，就跟能吞噬一切的黑洞一样，吞灭了他……”
    “别说了！”黑气淡薄的一层，浮在顾英杰脸上，他痛苦的双手捂脸。
    江谈巍然不动，继续轻言细语的布道：“没什么好羞耻的。每个人的体内都有病灶，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就看你怎么想。”
    顾英杰放下双手，坐起来直视江谈，“病灶？
    “心魔。”
    “叉！”帐篷内的三位听众，有两位偷偷朝他竖中指。
    江谈微微一笑，“人格分裂不就是心魔超负荷，为了自救，衍生出第二人格第三人格么？”
    说得好有道理，反驳不了。
    “心魔并不会因人格分裂而变弱，不铲除它，迟早噬主。当然了，你的心魔，对你来说是天塌地陷，在别人眼里那根本算不得什么。不就是被卑劣小人算计，你成了一枚可笑的棋子嘛。那又怎么样？你还是你！有思想有感觉有情感有寄托。等你有能力了，把卑劣小人踩在脚底，那才爽！”
    宁愿举手，“谈谈，卑劣小人谁啊？”
    江谈轻笑，“顾英杰同学心中有数。”
    这次摸底考全校第六名的宁愿同学立即反应过来，惊叹：“霍淮他爹！”
    顾英杰目光闪烁，身上的黑气更淡了。
    宁愿问：“谈谈，你怎么知道的？”
    江谈道：“分析·推理。哼！那位要真是品格高尚，能无私的奉献父爱，顾英杰的病也不会拖到今天。人格分裂又不是绝症，只要用心治疗，还是可以全愈的。”
    宁愿同情的看着顾英杰，忽然脑洞大开：“你父亲不会死在他的算计下吧？”
    黑气就跟浓烟一样，刹那间把顾英杰从头到脚包裹住。
    嘿！宁少这拖后腿的！好吧，比起被霍父算计成棋子，顾父的死才是顾英杰埋藏得最深的病根，这可怜的娃，母亲再嫁给仇人，还得认贼为父。
    曾新真是听不下去了，嚷道：“知道仇人是谁，想办法算计死他不就得了，有必要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吗？”
    啊啊，拨云见日！顾英杰身上的黑气呼啦啦的消散了。
    江谈道：“霍父干的事跟霍淮没关系，你可别迁怒于他。”
    顾英杰神情冷淡的点头，起身坐到小木桌边，开始吃东西。
    很好，搞掂了一个！
    江谈让宁愿和曾新留下来陪着顾英杰，他去参加集训。
    罗助理在营地里劈柴，为篝火晚会作准备；高伯忠以身作则，带领A队在溪边攀岩；霍淮领着B队，跳进溪水里嬉水捉鱼；林老师坐在溪边的一块岩石上，闭目养神。
    真好啊，看起来人人都很快乐。
    玩嗨了，得把皮紧一紧！
    江谈朝B队成员招手，等他们上了岸，他走到霍淮身边，“换上运动服到营地集合，一小时的运球训练。”
    “好。”霍淮磨蹭了一下，问：“他－没事吧？”
    江谈知道他问的是顾英杰，回道：“情绪稳定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位他……”
    “同一球队的队友，同班同学，随便你定。”
    霍淮笑了，“说得是呢。”
    江谈叹气，摊上那样的父亲，这位也很不幸。同情心发作，轻拍霍淮的肩膀，“你才高一呢，受保护的未成年，别想得那么多，头容易秃。”
    霍淮呲牙，你才头秃！
    运球训练，江谈也参加了。除了他，其他几个都大失水准，连尚载一也频繁出错。
    没分配好体力，注意不集中……自我管理不行啊！他叹息。
    纵观A、B两队，能成为州选拔赛主战力的人，也就高伯忠、原古、霍淮、尚载一和他本人，刚好达到组队的最底标准，每个都不能出问题。五人当中，高伯忠、尚载一、他，都属于天才型球员，而原古是状态起伏不定的个性型球员，唯有霍淮是团队战中不可缺少的体系型球员。第六人就是探不出深浅的顾英杰，这丫的也是个性型球员，状态随着心意而起伏，本身对篮球无爱，也不在乎输赢。
    天才、个性球员太多，体系型球员太少了啊。
    罗琋现在倒是不畏惧飞来的球了，但眼力不行，手脚笨拙，今年只能乖乖坐冷板凳；刘阳跑动、卡位、防守还行，陈明明可以朝三分球射手努力，他们俩个算是勉强能用一用的替补；剩下的孟小丰、齐劲风可以交给霍淮带，走体系型路线……
    太阳落山后，A队回到营地。
    江谈叫住高伯忠：“大少，有事跟你商量。”
    高伯忠便跟他进了他俩的帐篷，“大少，能游说教练交出比赛排兵布阵的权利吗？”
    架空教练？！高伯忠点头。
    “那么，我们需要先明确大家的位置和职责。”
    高伯忠想了想，拿出纸笔写道：控球后卫霍淮（B）、齐劲风（A），得分后卫原古（A）、刘阳（A），小前锋尚载一（B）、陈明明（B），大前锋高伯忠（A）、孟小丰（B），中锋江谈（B）、顾英杰（A）。
    江谈惊愕，高大少列出的名单，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原古跟尚载一调换队伍，尚载一A队队副。”
    “原三少会答应吗？”
    “闯祸，惩罚！”
    江谈：“……”
    最后江谈建议：“把罗琋的名字加上去吧，校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夜色降临，三堆搭成“井”字型的木柴点燃了。
    “我宣布——留园分校篮球校队正式成立！庆祝成立的篝火晚会——现在开始！”宁愿拿着麦，站在石块垒成的高台上，当晚会的主持人，“有请A队高队长——”
    掌声响起——
    高伯忠上前，面对大家公布队中的位置，原古、尚载一调换队伍。
    转到B队，并被撸掉队副，出乎江谈的意料，原古不但没抗议，还主动向顾英杰道歉。
    没了黑气，顾英杰应该是想开了，一脸平静的接受了原古的道歉。
    “我——讨厌他。”霍淮坐在江谈的身侧，小声道。
    他是谁？顾英杰吗？
    江谈轻声道：“没有律法规定你必需喜欢某人。哪怕是你父母，你也有自主权选择喜欢或者讨厌。毕竟，人与人的情感纠葛，是互动。单一的付出，是失衡。”
    霍淮轻轻的笑了，“是啊。说起来，我讨厌的人还不少呢。”
    江谈打趣，“喜欢的人更多吧。”
    霍淮笑着连连点头，“大长腿，不分男女，我都喜欢。前提条件，没腿毛。”
    江谈作怪，故意打了个冷噤。他手长腿长，跟肤色相似的腿毛，稀疏。
    霍淮推了他一把，“别意意了，我怕大少。”
    “他也有一双大长腿。”
    “求你了，别提大长腿。”霍淮投降，接着又道：“跟你聊过，堵在心口的石头，没了。”
    “以后请叫我‘知心哥哥’。”
    “去你的。”
    宁愿在台上见霍淮、江谈举止亲密，连忙道：“有请B队江队长——为我们表演才艺。”
    掌声响起——
    江谈上了高台，接过宁愿递来的麦，“我没有才艺特长，清唱一首《还是常梦见你》，抛砖引玉。”说完，他的目光对准了高伯忠，清唱：
    还是常梦见你
    若隐若现美丽的剪影
    我始终纳闷
    为了什么
    总是看不到你清晰面容
    看着窗外街头
    又到了惹人想念
    宜人气候
    我独坐在咖啡馆中
    只觉得心情忽然提早入冬
    想念像一首歌
    最怕唱来丝丝入扣
    不经意就泄露眷恋的轮廓
    就算我在人群中
    还是很寂寞……

    作者闲话：

    注：《还是常梦见你》的歌词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