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话，江谈轻易不会说出口，忽悠刘阳：“刘阳，你应该是最明白‘习惯’可怕的人。篮球来了，你第一反应不是伸手而是出脚，就连用头去顶也排在用手去接的前面，这就是你踢足球形成的习惯。没有契机，你这习惯轻易纠正不了。而契机又是最难捕捉的，以心理病例来论证：人，在经历大喜大悲、生死一线等情绪波动激烈时，有极大的机率抹除习惯形成的铭印。学长们跟你一样，因高强度的错误训练形成了不好的习惯，他们上了比赛场，习惯会先于大脑。譬如，赛场上，霍淮表哥一拿到球就下意识的把球传给明明学长，而不先观察这球传给谁最合适。体格适合防守抢篮板的罗琋学长也会见球就躲、见人就避，无法完成本职。明明学长体质等级低，为了提升自己，负重过度，期待超越自己的极限，令体质上升一台阶；但是，没有得到正确指导的负重过度，强行训练投篮，导致投球动作变形，就算卸掉负重，变形了的动作也不容易纠正过来；况且，他人还在成长期，过度负重，会破坏骨骼筋脉肌肉组织，体内留下暗伤，逐步拖垮身体。轻言细语跟学长讲，他不会放在心上，固执的我行我素。只有狠狠地挫伤他的自尊，才会得到他的正视。”
    江谈的长篇大论，刘阳霍淮二人听得晕头转向。
    走在前面，离他们也就几米距离的高伯忠，听着听着，目光炯炯，嘴角轻勾。
    原古、宁愿不约而同的回头望了一眼江谈。
    宁少嘟起了嘴，暗想：狡猾，太狡猾了！呿，为了给高伯忠洗白，江谈也够拼的。骗鬼呢，连他这个外行都知道，等学校聘请的教练一上任，学长们就能得到正确指导，矫正错误。高大少发飙的理由才没那么崇高，不过是讨厌有人忤逆他而已。
    到食堂吃完早餐，因宁愿跟江谈一个考场，两人便一起行动。
    宁愿好奇心作祟，忍不住问：“你要拜在大少门下？”
    江谈惊讶的瞅着他，“宁少，你的脑洞一如既往的清奇。”
    这是讽刺啊讽刺！宁愿翻白眼，“晨练变故，你竭尽全力为他洗白，不是奉承讨好他？”
    江谈笑了，“我的那番话，你觉得是在奉承讨好人呀。”
    宁愿反问：“不是吗？”
    江谈：“你知道我的过往，能看出我常被人误会。大少跟我一样，言行得不到他人的正解。”
    宁愿不高兴了，“你在暗讽我有眼无珠？”
    “哪能呢。”
    宁愿觉得江谈说话腔调带着一股子轻谩味儿，心被伤着了，冷哼一声，跟江谈不欢而散。不过，宁愿是个心大的主儿，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考完一科，便忘记了自己曾单方面生江谈的气，又跟他凑在一起瞎扯蛋。
    宁少这脾气，江谈还挺稀罕的，诚心实意的把他划归为朋友那一拔。
    两科考完，接下来是全校新生大体检。不过，从山下留园高划分上来的1班2班，军训时体检过，这次就不用再体检了。空出的时间，宁愿要回宿舍码网文，江谈便独自行动，找了个枝繁叶茂的大树，藏身树桠中，从口袋里拿出高伯忠丢弃在地上的白手套。这是他趁人没注意捡起来放进口袋里的。
    嗅了嗅，没味道。
    这材质……可怜他见识少，分辨不出，猜测可能是某种丝制品，冰凉凉滑溜溜，摸起来十二分的舒服。右手套上，就跟抹了层护手霜似的。脱下手套，右手打了一个响指，食指指尖蓦地出现一簇小火苗。他心念一动，小火苗熄灭了。套上手套后，手指再怎么擦也冒不出火苗了。
    果然如他所料，这手套可以隔断异能。
    冠有“神眷后裔”之名的高家，很有些料啊。高伯忠，怎么办呢？我不想放过你啊。
    江谈双手枕头，放松身心，躺在粗壮的树枝上，心里想着：罗校长八卦高家隐秘给他听，是不是别有用心呢？
    他有自信，他拥有火异能的事没有外泄。除非，这世上有检测到异能的仪器或者跟他一样的眼力。
    江谈刚想到校长，校长的电话就来了。
    昨晚床塌事件还是晨练预备球员分裂事件？江谈一边猜测校长找他的原由，一边跳下树，快步前往校长办公室。
    哟，校长办公室的装璜风格又变了，温馨家庭装变成了绿意盎然的田园风。
    唯一不搭的是一身正装的校长本人。
    江谈一到，罗校长开门见山地道：“罗琋有社交阻碍，他父母求到我头上，我见他体质C级，身高也够，打算把他丢进篮球队。”
    江谈眨眨眼，用不着跟他报备吧？
    “我打算把校队分成A、B两队，高伯忠任A队队长，你来担当B队队长，罗琋丢到你这一队，你看着他点。”
    江谈挑眉，“A队正选，B队候补？”
    校长笑了笑，盯着江谈的眼睛道：“每所高校篮球校队参赛限定人数5-11人。A、B都是正选，各队五人。哪队训练时表现好，正式比赛就由那队首发。”
    “竞争机制。”江谈明了，讥嘲道：“您这是让我跟高伯忠打擂台，龙虎相争？”
    校长大人，难不成嫌弃未组建的校队分裂得不够彻底？
    罗校长不在意江谈的嘲讽，神色淡然地道：“高伯忠步子迈得太开，能跟上他步调的人，没几个。我还是那句话，篮球不是一个人玩的单机游戏。我没有时间让你们慢慢磨合。”
    江谈笑道：“您这样扯高伯忠后腿，不担心事后高家找补您？”
    校长似笑非笑的睨了江谈一眼，“学校的法人代表是我。连这点自主权都没有，我不如关闭学校开家诊所算了。”
    江谈扁嘴抖肩，另起话头：“我和高伯忠的个性有些类似的地方，那就是绝对不会把胜负寄托在别人身上。校长，我希望您能下放比赛排兵布阵的权利给队长。”
    这孩子真狂妄啊，他无所畏惧的底气从何而来？
    “不行！排兵布阵的权利在主教练手上，而主教练有主教练的自尊心。”
    “自尊心吗？”江谈双手交叉，笑了笑，“无理要求，您就当我没有提过吧。”
    罗校长明白，这孩子在试探他的底线，“你们可以私下友好的跟主教练协商。”
    校长真狡猾啊，“私下友好协商”浓浓的交易味儿的字眼……就是不知道主教练的自尊心价值多少了。
    “除了罗琋，陈明明也要放到你队里。”
    “明明学长啊——”江谈啧舌，眼睛眯了起来，“他跟霍淮表哥不能在同一队。那么，这位表哥必需跟着高伯忠了，这下可热闹了哦。”
    罗校长：“……”
    小孩太聪明，让大人很没面子的。
    “只能这样了。陈明明有抑郁障碍倾向。今早，高伯忠的话，打破了他自我构建的幻境。”
    抑郁障碍……精神支柱塌毁，本我丧失，似乎跟万人迷·篮球狂人设不大合，校长是不是夸大其词了？不过，明明学长确实努力过了头，可以归到“自虐”那一档。
    江谈幸灾乐祸的冲校长摇头，“这也是个大麻烦呀。为什么不重新清洗他的记忆，从头架构正确的世界观？”
    “跟你一样？”罗校长摇头，“人脑太精密了，在册的心理医师，水平达不到。”
    这话题很危险，江谈识趣的转移，“原古、霍淮表哥到高伯忠那一队，我这队太弱了。把霍淮给我吧。”
    “还剩一个名额。”
    “下午篮球入队测试，挑一个好的给我。对了，校长，我宿舍那床，昨晚塌了。”
    校长皱眉，“打地铺！”
    “我习惯睡床。”
    “行了，知道了。”
    “鉴于队中正面·积极·健康的骚年少，我建议组队后，先搞一个集训，大家共同把有的没的症结吐露出来，想法子开解，否则，就跟不定时炸弹一样，不知哪天爆炸。”
    “集训？”校长心动，青春期的孩子们心灵虽然脆弱，但康复速度高于成年人，更容易向同年友人敞开心怀。有时，基友闺蜜的安慰开解比心理医师和药物更管用。不过，如果言语不当，来自基友闺蜜的伤害，创伤加剧。
    “就地取材，进山，野炊，帐篷，篝火，真心话游戏。同吃同住同动手，大家年龄相当，把不能碰触的底线亮出来，不是难事。”
    “做一份策划，列出所需物资清单，交给助理。”
    江谈翻翻眼睑，应了一声：“好。”想了一下，又道：“那下午我请假，到山里先考察一下，找个合适的地方当营地。”
    罗校长摇摇手指，“不行！营地，学校来准备。资料，你找助理要。”
    “校长，营地，我必需实地考察，弄点小机关小陷阱来调味……”
    “不行！由着你折腾，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有我看着，能出什么事。”
    “你！你就是最不安分的那个！”
    “哪有，我很安分的。”见说服不了校长，江谈寻思着爬墙偷跑。
    罗校长一眼洞穿江谈的盘算，警告：“别想爬墙，围墙有电网。”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