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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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珊和江灵此刻也有些黯然,虽说不是熟悉之人,却也是在不久前刚刚救了她们性命的,这样的人突然就没了,谁听了又会好受呢。
“他那日还救了花学士,不知花学士知道这事会怎样,可能会比我们更加难过吧。“裘珊低声叹息道。
“希望不知道才好,花学士刚被辽人打得重伤吐血,这要再知道这事……“屈颖唏嘘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裘珊想到这个越发心疼花错,那日因为江灵中午喝多了,她们下午也就陪着江灵没去校场。谁也没想到文文弱弱的花错会上场去比试,还能连赢两场。更没想到辽人居然如此卑鄙,输了就用暗器伤人,花错受了这般重的伤,若再要知道修默的事,可越发是雪上加霜了。
小梅几个端了些水果和冰镇的果露进来,放到桌子上后,便都退下去了。
裘珊揉着额头,举杯啜了一口果露,问道:“你们两个今日怎么会想到过来的?“她们俩自然不可能特意过来告诉她一个暗隐卫的死讯。
江灵一脸尴尬地拿着个桃子在手中把玩,吞吞吐吐地道:“是我那块玉佩不见了,想请你们帮忙想想,如何才能找回来。“
“玉佩?不会是那块你外祖母给的玉佩吧?“裘珊拿着杯子的手悬在原处,吃惊地瞪着江灵道。
“可不就是那块么,否则我也就不用这般担心了。“江灵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
屈颖忙安慰道:“你先别着急,好好想想,玉佩是掉在哪儿了。“
江灵一脸懊恼道:“我哪里记得,聚会那日我回家便直接睡了,第二日起来才发现随身的玉佩不见了。我昨日去何府问了菲烟姐,她也没见到过。“
裘珊摇头道:“何府的下人若是捡到这玉佩,必定会交给菲烟的,只怕是被旁人捡了去。但是那日下午我们都和你在一起,玉佩应该不是那时候丢的。“裘珊忽然看着江灵道:”你说会不会是你在假山那边掉的?“
江灵眨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两个姐妹道:“假山那边?难道是风大侠捡了我的玉佩?“她那玉佩好好挂着,平常也不会掉,也就那日从假山上摔下去时才有可能被甩了出来,那么,那么捡到的人,也就是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了。梁霄是不可能的,以她和梁雯的关系,若是梁霄捡到的早就被还回来了,花学士那日被崔婷姐压着,自然也不可能捡到。所以,也只剩下那个人了,但是那人拿了她的玉佩怎么也不还回来,这可算是什么意思?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落下的,所以才收下了?江灵想到这儿,脸腾地一下便红了,心砰砰乱跳了起来。
屈颖扶额道:“只怕也只有那风大侠了。你这平日总是看话本,如今倒是把自己都快折腾进话本里去了。“
江灵脸涨得通红,抿着嘴不吱声,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风凛居然拿了她的玉佩,订婚玉佩!这下她可该如何是好?
裘珊和屈颖对视了一眼,裘珊开始冷静地分析捅刀:“这风大侠也不是贪财之人,捡了这样的玉佩,按说都会还回来的。除非他对你有意思,或者他以为你对他有意思,所以才会把这玉佩留下了。“
“而且,你那日喝醉后说的话,冰女侠也听见了。“屈颖也接着继续捅刀:”若是她回去告诉了风大侠,那么他把玉佩留下也就合情合理了。“
江灵想起自己那日酒后说的话,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下去。
……
御花园内,几名宫女正陪着一个五岁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孩在花丛间拿着宫扇扑蝶,嬉笑和尖叫声不时飞扬在园内的阳光下。
太子在不远处的石亭中坐着,面带微笑地看着大女儿嬉戏,同时膝头还扶着一个两岁的小儿,一脸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赵斌穿过小径走到石亭中,在太子身边坐下,随手从石桌上的果盘内取了一颗冰镇的荔枝,剥了壳往嘴里塞。羊脂玉一般的荔枝肉,清甜多汁爽滑细腻。打个响指的功夫,赵斌嘴一张,一颗深褐色的核已经被吐到钵盘内。这才开口道:“皇兄今日怎么这般有闲情,居然在这儿带孩子?皇嫂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赵斓一脸得意之色地道:“你嫂子又有了,这两天害喜,吃什么都吐,正歇着呢。“太子妃是永成伯的幼女,模样娇小可人,性子又温柔贤淑,嫁给赵斓后便一直独享专宠,这些年连续生了一儿一女,如今已是第三胎了。
赵斌翻了个白眼,道:“无聊。“这大热天的把他叫过来,感情就是为了冲他炫耀这个,不就是有孩子么,这种只会又哭又闹拉屎撒尿的小屁孩有什么可得瑟的。
赵斓斜了他一眼道:“别说无聊不无聊的,你说你虽然没有正妃,但这些年侧妃也给你娶了四五个了,怎么至今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赵斌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她们都是父皇和母后他们看上的,又不是我想要的,你能指望她们有什么动静?“
赵斓皱着眉摇头道:“你呀,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说我,便是你二哥那儿,虽然宁王妃只生了一个女儿,但他的侧妃去年也生了个儿子。只有你,如此事事不上心,可怎生是好。“
赵斌又剥了颗荔枝吃着,没再说话。他岂是不上心,只不过他唯一上心的那个却是他碰不得的那个,而旁人,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些庸脂俗粉,哪里值得他上心呢。
两人正坐着,那小郡主玩的热了,这会也跑了进来,一张小脸晒得红红的,额上都挂着汗。赵斓正抱着儿子,只能取了汗巾递给赵斌,示意他帮着擦。赵斌无奈地接过汗巾,一把拉过小郡主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也不知是赵斌长得漂亮素来有女人缘,还是小郡主与他熟悉亲切,倒也不躲,反而爬到他膝盖上,扯着赵斌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道:“皇叔,菲儿也要吃荔枝。“
赵斌只得把汗巾搁到桌上,替她剥了几颗。眼角瞥到赵斓正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不觉越发郁闷,看来赵斓今儿个是故意把自己叫来跟他一起带孩子的。
“对了,听说你前几日在何府聚会上的表现不错。”太子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
赵斌剥荔枝的手稍稍顿了一下,原来一遇到这样的事,即使是一贯善良淳厚的太子也是会介意的,皇家的情亲在皇位和权力面前终究也不过是一层可笑的遮羞布罢了。
“不过是个年轻人的小聚会罢了,上次皇妹非要我陪她一同去,就答应了。”赵斌笑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地道:“没想到后来辽人会去,父皇见皇兄和四哥都忙着就让我暂时应付一下。幸好有花学士在,所以倒也还算顺利。”
“呵,是他呀,怪不得。”赵斓轻笑着道:“这花学士平时倒也不怎么显山露水的,还当他是虚有其表呢,但真正有事的时候却是一点都不含糊,也难怪父皇要一直把他留在身边了。“
“哦?“赵斌略感意外地问道:”此话怎讲?“
赵斓笑了笑,也撕了一小片荔枝肉塞到手舞足蹈的小儿子嘴里,一边道:“你还不知道吧,詹事府曾几次跟父皇提及想让花学士进詹事府都被父皇回绝了。“
赵斌不动声色地将荔枝壳都扔道钵盘里,用汗巾擦了擦手道:“父皇的心思,我可没本事去猜测。“
赵斓嗤笑了一声道:“还用猜么,看那张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花学士可是长得和你母妃一模一样!“
“皇兄的意思,父皇是因为这才将他留在身边的?“
“还能是为了什么,你说那花学士从殿试至今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虽然他也确实有才华有能力,但从编修直接升为侍读学士,而且三天两头召进宫里,我朝哪有这样的先例?“
赵斌默不作声地扶着坐在他膝盖上的小郡主赵菲,他也希望父皇只是因为表弟长得跟他母妃相似才把表弟留在身边。可惜,父皇恐怕早就知道了表弟的身份,所以才不肯让表弟去詹事府,更听不得表弟帮他说话,因为父皇对表弟心存忌惮,至始至终都不放心。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担心表弟,只怕表弟傻乎乎的不知情况,不知何时便可能说错话得罪父皇。
“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说你吧,我母妃可是说了,她和皇后商量着要给你娶个正妃,省的你这恭王府里至今尚无子嗣。“
赵斌的脸眼瞅着就垮了下去,这一拨拨地把人往他府里送到底是为了哪般。
赵斓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这也是的,婚姻大事哪能当儿戏呢,纵然是像四弟般,在府里养几个小厮也由得你去,这正妃和子嗣还是得照着规矩来的。“
赵斌的脸色越发难看:“小厮,娈童,你当什么人都可以被当成男宠任人玩弄的么?“
“不然呢?你总不成还指望着父皇能同意让你跟一个男子不清不楚的过一辈子吧。你若当真惹恼了他……“
赵斌轻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他又能如何呢?大不了也就废了我罢了,亲王也罢,庶民也罢,你当我在意么。你们稀罕这京都皇城,锦衣玉食极尽奢华,权势滔天拥鼎天下。我却只求得一人心,与他四海逍遥,便是再快意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