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雨雪晴霁 第103章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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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经历了刚刚那一场“梦”,此刻的她,内心依旧汹涌着那股强烈的抗拒。
被贴覆的红唇才翕动出一个微弱的起音,“q……”就被对方钻了空子。那根湿润长驱直入地闯进了她的领地。那极具侵略的粗暴动作根本谈不上半分温柔,分分钟攫取了她的所有气息。
受害者只觉得舌根被拉扯得一阵痛麻,不经意轻吟出了声,“嗯……”
不想此音于他竟似勾魂摄魄的吟唱,瞬间就让周身血液沸腾不止。而他的双手更是轻车熟路地就探入了青墨之中,那炙热的掌心从光洁微凉的脊背拂过,勾动出每一个细胞的强烈欲求。
呵,她算不算自找的呢?刚刚绝壁是魔怔了,竟然妄想从这样一只禽兽处获得片刻温存的爱情。若是没有那份奢求,也就不会给对方得寸进尺的机会了……
内心一阵苦笑,她的身体则非常实诚地发出了轻微颤栗,并瞬间绷得笔直。
而这并非情动更似抗拒的反应,却让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所有的热情转眼就褪去无踪。双手稍稍用力压了压,终还是非常自觉地松开,迟迟退出了她的领地。
猩红尽去,荡动不休的两潭桃花池终于波平如镜,惟映出一张看不出神色的清素面容。那微微扬起的嘴角,挑着浓厚的嘲弄,仿佛在讥笑他的所作所为。
偏他再一次没有就冒犯之举作出任何解释,只换上温柔动作帮她整理好衣裳,便起身离开了。
不久再出现在她跟前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碗清面。他默不作声地放下碗筷,就转身离开厅堂直走向了不远处的一间卧室。
“哈哈……”
凉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她莫名其妙地就癫笑出了声。可是,在笑过之后,她突然觉得满心都只剩下了一个庞大的悲凉——百里诺夕还真是一个矛盾的存在啊……
也不知她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干坐了多久,毫无焦距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眼前那口碗盏上。只看着薄薄清油上漂着点点新绿,原本并没有的饥饿感骤然出现,肚子还很不争气地配合着“咕噜噜”打起了鼓点儿。
“他还真有本事啊……”意有所指地叹一声,她的五指便拂上了小腹,小嘴瘪了瘪,很不情愿地又嘟囔了一句,“哼,大不了明早还他一份就是了……”
“吧嗒……”“哧溜……”
两个轻微的声音混杂而出,吸了一口长长汤面的她蓦然抬头看向已经从里面反锁的房门,极为不屑地努了努嘴。
嘁,他还反锁!防她吗?别逗了,这么长久以来,貌似一直都是她被侵犯吧。真要计较起来,到底谁更容易吃亏啊!
不得不说,她的神经线真的很长很长。一通无关痛痒的腹诽之后,便又继续埋头苦吃起来。眼见着面条快要被一扫而空,只剩下零星几段沉在汤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下的关键。
照这意思,他是要和她一起住咯?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她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努力了许久才消化掉脑海中的这个意识,并勉为其难表示了一下不太情愿的接受。
哼,只要他不妨碍她,不给她添麻烦,合租就合租呗。总归眼前这还算温馨的装潢都是人家给整出来的,而她也仅仅是出了那么微薄的一份租金,算不得吃亏。
呷了两口汤,又随意在屋内走了一圈,很快就收拾妥当碗筷,进到了属于自己的另一个房间。
粗粗扫视一周,眸光才落在衣橱边儿的箱包上,脚步匆匆几下就临近,一把推开了衣柜的木门。果不其然,所有将要换洗的衣物都已经按照她从前的习惯整齐摆放好,无不是她家那朵花儿的杰作。
不过,那些高高挂在衣架上的五光十色长裙,却是让她的内心不免多出了几分怀疑。这品味,她还真是既熟悉又陌生哪。
狐疑地伸手摸了摸商标处,又随手从边上拿起了一套浅绿色睡衣,正好看见其腰际处仍然挂着一个随风而动的小标签。
“果然!”略扬的嘴角又扬起几分,眸光转而静静落在对面那片紧闭的房门上,低吟一声,“如此刻意添置许多,当真用情至深啊……”
一个转念就抚平了内心丝丝缕缕的莫名苦涩,仔细挑选起近日里需要用上的新衣。不过少时,她便手抓着一个精致的小铁盒,抱着一大摞衣服坐到了床上。一边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时候的童谣,一边小心翼翼地对衣裳上的品牌标签作处理修复工作。
即便此刻的精神状态很好,她也没有就此项繁琐工作动用瞳术,而是一针一线剪得仔细,缝得认真。这么一来就又是大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待她结束工作,夜也又深了几分。不以为意地走进阳台,拿起喻凌一早准备好的食盐与桶盆,分门别类地将各色衣服浸泡好才回到屋内。
随手从衣柜拉扯出一套没有标签的米白色睡衣,忽略掉其上残留的淡淡薰衣草清香,直接进入了洗浴间。
再出来的时候,一头长发湿答答,还在不停地滴着水。她只漫不经心地随手擦了几下,浅浅目光从屋内的各个角落掠过,最后定格在了床头的那堵墙上。
倒也并非因为其色彩有多鲜艳而被吸引,反而是这份简单给了她一种抽象的感觉。
乍看之下,她只觉得眼前花白一片,恰似冬雪轻柔地绽放于清冷无声的晚风中。远处的一湾寒塘上漂浮这几片落叶,倒映出近处的枯树远处的冷山。萧瑟的塘边,一小团异常明亮的雪白安静地立于雪地之上,乍然莫辨。
待她细细看去,才遽然发现,那里哪还有飞雪漫天!分明是满月皎皎,银光如瀑。一地的灵动白花蔓延至夜尽天明的交接之际,才显露出一簇簇孤芳自赏的夕颜花态。小小一湾清潭之上,虽有枝桠摇曳出孤寂,冷山却是别处的暗影随着层层涟漪而碎了形状。
雪白的花海边缘确是蹲着一只毛绒细柔而色泽纯正的银狐,面朝冷水,瑟瑟背影抖落下使不得的孤寂与落寞。
“嘁,还真是自以为是啊……”不屑地嗤笑一声,眸光流转间,微屈的指尖便讪讪摸上了鼻尖。随手将毛巾往椅背上一搭,快两步走到门口,猫腰就从背包掏出了几个小小的木盒子。
随便打开一个盒子,指腹勾出薄薄一层类似油脂的物体,从那片花白的墙上抹过……
但见那只花白的手臂忽上忽下一通涂抹,不过片刻功夫,床头那面墙上的光景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么一大片陆离斑驳的色彩,并未给人眼花缭乱的感觉,却无不是她一花一树的一贪图。而那只短耳毛绒的银狐正微微侧着首,一条蓬松的尾巴高高扬起并扫过脖子,不偏不倚地遮住了吻部顶端的半颗黑尖晶。其精致的额面上,黑曜石一般的右眸闪烁着具现的颖黠,似笑非笑地看着每一位来访者。
满意于自己杰作之余,她也注意到掌心还剩余了不少“涂料”。很是心疼地摇了摇头,跳下床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真是暴殄天物了……”
才落地站定的她倏地回头,明灭着煜煜光彩的清眸直落在了墙上。须臾之间,人便举步向前,单脚就往床头柜上踩去,结果却紧紧伴随出了一声“啪”的脆响。满心投入于创作的她却顾不得拾取,只一巴掌拍在墙上,又是一阵看不出意图的涂抹。
少时,那清冷的夜空中就多出了一轮暖暖的下弦月,银光依旧皎皎,却多了几分温柔。
瞥了一眼只剩下淡淡清香的掌心,她才得意地咧了咧嘴,显然是非常满意自己的物尽其用。
兴匆匆地跳下床头柜,一个不小心就一脚踩在了刚刚掉落在地上的物件上,立时递出一声更加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她还没顾得上抬脚看个究竟,正前方就传出了一声轻微的动静——对面的门从里边被打开了。
门中的一双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脚下,眸底闪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刺痛。
“我……不是故意的……”百里诺夕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对人家作出了解释,话音落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房间啊!为什么要给他道歉?
“若是不喜欢,还我便是,何必如此?”
说话间,人已经走了过来,只是对面的一双微弯桃花眼自始落在地上的那一处破碎上,并不曾看她一眼。
他这说话的语气真的很生硬,话语更是凉薄得如同冬霜。如此冷漠的态度,竟让她有种莫名的窒息感。恍若瞬间被人掐住了喉咙,掩去了口鼻,她根本连半分空气都无法获取。胸口的那颗心不适时地也开始隐隐作痛,让她一时有些慌乱无措。
猛地伸手将人推到门外,她那清冷的目光瞬间涤荡去了所有情绪,看着对方就凉凉一句,“这应该是我的房间。”
没有再理会他的打算,屈膝蹲下身来开始收拾眼下的残局。
这是一个精致的楠木相框,精雕细琢的花样竟也是夕颜。冷哼一声,百里诺夕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当着来人的面就将它随手丢进了门外的垃圾桶里。修长的手指,仔细将那些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扒拉开,翼翼小心地拾起那张五寸照片。
这是……
那些模糊不清的的风景,正是她初初回来时候搭乘的列车窗外。而侧首而坐的长发女孩,竟就是她的模样!
不对,它根本就不起照片,而是一张手绘图。只是作画者手法传神,居然作得如此传神。
“它……不是你的……”轻飘飘的捎出一句话,她同样没有再抬眼看来人,只默默将那幅画放进了背包。在起身路过对方之后,才不咸不淡地补充一句,“还有,你自以为了解的那个人不是我,别在我这儿自作多情了……”
看着她的落寞背影不断走远,来人的心头被揪得生疼。努力想要消化掉她的话语,反而让胸口的重锤给捶打得更痛了。
正欲转身回房间,余光却被满墙的色彩所吸引,疑惑一层叠着一层——这就是她的喜爱么?此花为何花种,他怎么从来不曾见过?
“请您行个方便,让一下……”
正投入的思绪乍然被这一个清越的声音打断,转向的目光自然落在了那把抵在腰间的笤帚上。男人一个手起拉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就夺下了清扫的工具,猫着腰开始仔细打扫这一地的玻璃碎片。
呵,他既喜欢干活,那就让他做呗。嘴角勾起一抹淡淡轻笑,百里诺夕并没有因这点儿小事同人家作无谓的争执,一个转身就安静地走到了一人高的书架旁。
这些被码得整齐的各类全新丛书,几乎全部都是她现阶段正在看,或是需要看得书籍。
不过匆匆扫过一眼,猛地转身就走到了书桌后,随意从旁边的小书柜里抽出一本牛皮纸包装的书,才翻开就有熟悉的字体跃入眼帘。
似有所悟地眯了眯眼,侧眸看向被收拾得整齐的书桌左上角,那儿正摞着一个墨蓝色的包装纸呢。
许是想到了什么,又一个转身回到床前,蹲在床沿探手床底隔层,果然摸到了好些盒子。随便取出来一个打开,当真是同尺码的女鞋。
迅速直起身子就蹬掉拖鞋躺在了床上,浅紫色的实木床堪堪比她的身高长了几寸。此刻,她的双眸中根本不是天花板,而是一整片闪烁不明的星空,月光的似水温柔同样真实,竟让她有那么一瞬茫然的情动。
真可惜,不可以是他啊!遗憾落于心底,她深深吸了口气,才歪着脑袋看向一直没有离开的男人,平静地说:“算算多少钱吧,这几天就转账给您。”
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男人默不作声地来到床边屈膝蹲在一旁,双手并用将人从床上扶了起来。继而丛床头柜里扯出一条干毛巾替她将发梢包住,这才腾出手拉过那个已经被她的长发弄湿了一大片的枕头。熟练地扯了两下,就取掉了枕套,起身就将枕芯给挂在了阳台上。
淡淡看了一眼浅塘上的景致,微微抬脚倚在了栏杆上。充满探究的目光则透过那片厚厚的玻璃门,一丝不落地打在了坐床上闭目养神的她身上。
“哼,薯薯就是个胆小鬼!姐姐辣么完美的一朵花,有一个两个主很稀奇吗?你若差劲,挖不动墙角,我就让我家万俟明宇来!薯薯到时候别怪珏儿哦……”
那个小屁孩还真没说错,若是万俟家那位,兴许……
兴许是想到了令他不甘心却可能性极大的结果,男人的眸光瞬间变得异常复杂。直到看见屋内的人抬手将头上的毛巾扯下来,才遽然回过神,快步几下重新回到了房间。
弓身从下一层抽屉里取出一个崭新的吹风机,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才换上柔风惟她吹干头发。
反正也是要清清算的,她便奢侈一番,再体验一次他提供的服务咯。左右不过多支付些无关痛痒的费用罢了。
如斯想着,背对而坐的她并没有多余的反应,只任由着他娴熟工作,听着他冷不丁问了一句,“当真要算吗?”
事实上,他其实是想说,他们之间真的还算得清吗?只是摩挲在她头皮上的五指感知着她的体温,虽不是第一次肌肤接触,他依旧悸动不已。脱口而出的话语,不知不觉就变了。
她自然能够敏锐察觉到其指腹上的温热,便非常认真地点头示意。不想,这么一动,就被他一个不小心给扯下了几根青丝。她只甚为不在意地乜斜着眼瞥了一眼,大声回应道,“这个损失费,别忘了扣除。”
真是明算账啊!手头上的动作明显一滞,转息他便又继续工作了起来,
在十多分钟后,“呜呜”声才消失无踪,发间更多了五指按压着头皮。又是数分钟走远,他终于停下动作,安静地坐在了她身旁。
“应该如何算呢?”
“呵,您可是一位宝刀未老的高材生哪!这么简单的加减运算也不会吗?无非就是您的付出与额外损失再扣除掉给我造成的损失,便是我需要支付的费用了……”
一语毕,百里诺夕一个转体半周就赤脚下了床。麻利儿从背包里找出一个录音笔以及几页复印了文字的纸张,一并递到了对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