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雨雪晴霁 第79章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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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头看了眼床上睡得香甜的人儿一眼,书桌后的男人不禁温柔一笑,嘴角扬出连当事者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自那日初见至今,不过短短十数日,于他却恍若历经十数载。她自始便防备高筑,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想他们二人竟还有如此安然相处的平静时光。
手中的笔也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桌上,端坐的身体缓缓拔高,目光则再也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半分了。脚步配合着内心的迫切,几步迈到了床边,习惯性地拉起了她的手。
不凑巧的是,他又看到了那块浅紫色的手帕。曾经的疑惑才涌现,心口的钝痛不及心底,一声声兴奋地叫嚣再一次响彻脑海。
又来了!休息室里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眼前一抹殷红闪过,随着浓浓药香扑面而来,鼻间全是她那醉人的气息,他的身体当即绷得笔直。
天啦,他居然,想要她!
显然,他也被自己这从未有过的强烈欲望吓到。努力压制住眼底意欲喷发的猩红,虽内心贪念着不肯放手,终归还是理智地控制住了那头被囚困在心底的凶兽。
低吼一声,他的五指才迟迟松开,带着浓浓不舍落荒而逃。呵,这丫头还真是挑战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啊!可别忘了,他是一枚货真价实的正常青年男字啊!
脚步艰难地停在书桌后,缓了许久才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扭头看了一眼。入目却是一个裹得像粽子的粉色背影,惟散落在床沿的三千青丝之间,隐隐约约露出些白皙的肩背。两池桃花水,当即激荡出层层涟漪。
小狐狸!
这下,他彻底放弃了克制心头的欲火,深深眸底则随之滚动着滔天猩红。凉薄的嘴角微微扬起,勾出个意味深长地蜜汁微笑,狭长的眼角更弯出了深深戏谑。
身随影动,几个跨步迈出,人就已经重新来到床边,伸手探入其发间抚上那微凉肩背。
果然还是高估了这只混球的自制力啊!面朝内侧的百里诺夕暗骂一句,秀眉蹙出了不悦。
早在他托住自己脑袋的时候,她便被惊醒了,只因当时太过疲累而不愿意睁眼同他打太极罢了。虽闭目保持着假寐,她却知晓对方并未离开,当然要时刻警醒防备着啊。刚刚辣么近距离地待着,他的气息变化也就体会得非常真切了。谁知道他竟去而复还!
说实话,她真的不明白对方到底哪里来的这么浓郁兴趣。若说客观硬件,她不过没身材没皮囊的学生蛋一枚,哪及林间那位尤物体态曼妙而姿色上乘。又说内在涵养,她自觉待他那是相当的“客气”了。
“小狐狸果然还是不信任我啊……”
明明是一句带有微愠的嗔怪,却被他那低醇的声音说出了别有风味的撩拨。
咦~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百里诺夕的身体非常诚实地回应了一个不适的轻微战栗。之后便清晰地感觉到耳垂上贴着两片温热的唇瓣。这下,她哪里还敢继续装死,毫不犹豫地裹挟着身上的毯子往内侧挪了又挪。
不想,人家竟直接挨着她躺下了!
弓着身正准备往里头再躲躲,身后之人的胳膊已经将她圈住,而腰际处的突显硬物更让她感觉硌得慌。当即警铃大作,暗道一声,今夜险象环生,此身不保啊!
还是那句话,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她原本只当对方猎奇心里作祟才总想着骚扰自己,却完全没想到身后这货居然会对自己起了生理反应!
深知此境危险指数极高,她长长舒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千回百转地斟酌了许久,才“哈哈”干笑两声,心平气和地同他打起了招呼,“啊,我居然睡着了。辛苦您了……”
“小狐狸……”
耳畔是一声低哑的呼唤从后颈的发间飘出来,他只深深吸了口气,却没有了后话。
她的心却“咯噔”一下没了底,完全不知他这不做声不做气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尴尬地轻咳两声,继续游说道,“咳咳……那个,天色不早了,您既累了,便回房休息吧。”
“小狐狸……”
又是一声呼唤,她只感觉到小腹上的大手掌紧了几分,便知继续打哈哈也是无济于事的。牙一咬,索性将话给挑明了说,“大叔若有所求,我这就去帮您把那尤物弄来,权当报了您这一夜的照顾之……”
该死的狐狸!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男人的桃花眼一凛,突然支起半个身子,低头就狠狠咬住了那枚樱桃红润般的耳垂。带着腾腾盛怒,牙关紧闭着,只从鼻腔中挤出一个重重的落音,“嗯?”
还真是狗呢,一言不合就开咬!得,那个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恩”字,索性也不说了。她只强忍着耳垂上不断加剧的刺痛,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声不吭地看着内侧浅蓝色的墙面。
直到对方松开口,她才抬手摸了摸被咬破的湿漉漉耳垂,眼底闪过一抹冷芒。
他喵的,这是咬上瘾了吧?还来?!
感觉到他再度俯身而来,百里诺夕哪里肯像刚刚那一下乖乖就范,倏地抬手拍在了他的脸上。
不过,这一下的力道并不大,仅仅为了将他的脑袋推离而已。深深吸了口气,一个转身,直接对上了他的猩红眼眸。
短短几息的对视,眼见着对方的气息变得愈发焦躁,危险也越来越实质。她当机立断地再度抬手,扎扎实实一个巴掌往他脸上招呼去。
“啪!”
时间随着这一声脆响突然静止了一般,连空气都忘了流动。
凉凉看着那片泛起微红的脸颊,百里诺夕生冷地吐出三个字,“醒了吗?”
醒了!虽然耳蜗中仍旧嗡鸣不止,眼中红雾徐徐而褪,他却再冷静不过了。
她似乎也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打算,“呲溜”一下迅速从他的手臂之下钻了出去。双足着地的同时,丝丝凉意让她的大脑更加清明了。自觉向后退出两步,清眸波平无痕地看着已经坐起身的他。
“您这是怪我白天时候说得不够直白吗?那好,我就索性说得露骨一些。人话应该就是,您想要什么样女人都可以,我,不乐意掺和!”
“我只想要你!”一声低喝接得非常紧凑,男人的眼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彩。
“呵,这话可真让我尴尬啊……”
不过短暂地一愣,她就低低笑了。原本就指着自己鼻尖的手,配合着话语内容讪讪压下摸了摸。清眸一垂一抬之间,人突然就举步走向了他。
但见那只绑了绢帕的素手抚上肩头,两指捏着浅紫色肩带依次轻轻一拉,绸缎睡裙瞬息就滑落在了地上。白皙如凝脂的肌肤上,仅剩下两件遮羞衣物。
而她就那样站在他的跟前,冰凉的上下两片唇瓣轻轻一碰,清音恰似寒霜冬雪,“那么,就给你咯。”
他显然没有料到她会作出如此举动,却被那双清澈若寒潭深水的清眸,深深刺痛了心。那儿没有胆怯与勉强,更没有情欲与决然。什么,都没有。
小狐狸竟对自己漠然至斯!
床上的手指勉强动了动,后知后觉地一把扯过身后的毯子,“腾”地站起身。
一把拉住那只冰冷的手将人拥入怀中,薄毯作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心痛地摇了摇头,柔声安抚道,“小狐狸,别闹……”
事情不是这样的,他一开始只是不痛快她对自己的不信任,想惩罚一下她的假寐。可她却要将他推给别的女人,这才口不择言地喊出那么一句。可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如此轻贱她啊!
“呵呵……”
埋在他怀中的绵长低笑充满了讥讽,却很快便戛然而止。百里诺夕脑袋一歪,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您不好奇它的丑陋模样吗?”
他那炙热掌心所覆之处,正是当初她被那些浅紫色泥炭藓缠绕住沉入沼泥之中,长绳拖拽之时留下的一道狭长伤疤。
“咯咯……”许是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骤然才起的凉凉笑音很快就止了,兴味索然地看着他的那两湾灼灼桃花池,不瘟不火地追问道,“所以呢?您现在是失望还是嫌弃呢?”
“你明明知道我没有这些意思!”
实在是被她这冷热皆无的嘲讽给激出了脾气,男人终于低吼出了声。可哪想她的眼中除了淡漠的不屑一顾,依旧没有更多其它,直教他心意灰灰。
肩头上的五指紧了紧,这只右手终于还是顺着她的长发向上拂过几分。稳稳托着后脑勺,深情地于其清眸上落下一吻。
随即松开手,弯腰拾起地上的那部绸缎,替她将肩带系好,人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小狐狸,晚安……”
低低的清音随着“嗒”的一声关门声而落下,轻微的脚步渐行渐远……
恢复安静的房间里,百里诺夕盯着滑落在地上的毯子看了许久。突然“吃吃”笑了两声,整个人就脱力地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支撑着身子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不过这么一小会的工夫,肩背上已经冷汗如雨,就好似经历了一场世纪之战一般。
天知道,她刚刚有多紧张。是的,这是一场博弈,她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所有的可能及其相应后果,甚至都做好了万劫不复的最坏打算——就像竹林里的那枚初吻一样,大不了今天就把这副皮囊留下,以换取全身而退。
那个男人……
抬头深深看了一眼门外的那片玄蓝色苍穹,她才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
衣橱里应有尽有的女生衣服,无论色彩还是款式搭配都是新潮时尚的,她却只选了一套简单的蔚蓝色运动服。饶是如此,她也是颇为肉疼的,谁让它也还是名牌呢!
吐了吐舌头,她还是将那一身睡衣给换下来了。另外还小小意外了一下这套松紧相宜运动装的尺寸,竟刚好合身。
就说那家伙几次三番的便宜没有白占嘛!瞧瞧,不仅摸得挺通透,还活灵活用了呢!
自嘲地冲着梳妆镜勾了勾嘴角,随手从发饰盒里挑出一根最普通的黑色皮筋,上手就是一个标准的马尾辫。
收拾干净利索后,她才不疾不徐地移步来到右手边的书桌旁,那台电脑早就运行妥当了。
左手拖动这鼠标,右手敲打着着键盘,她最先调出了电子邮箱的界面。看着邮件中附带的短视频,浅浅一笑,很快便切换到了格子线条还有无数数据的一个繁复页面。
股票这玩意儿,她素来对它不感冒,便也就懒得去研究。目前手头上的这几手股票,全是早年凭着感觉随便买了玩的,之后一直也没太关注。幸亏她运气不差,迄今为止,人家公司不仅没有倒闭,还厚积薄发得相当不错。
这会儿,也是依着人远子墨的要求,敷衍着粗粗翻了几页。事实上,她也没太看懂,无所谓地耸耸肩就直接退出了界面。
那么,接下来干点儿什么好呢?啊,还真有件正经事儿哦!某家小姐不是自诩世家背景强大而风光无限嘛,那她就帮人家来个“锦上添花”,权当为白天的灰败除除尘了。
扯着嘴角咧出个坏笑,她的一双清眸中飞逝而过一抹冷寒之光。修长的十指跟玩儿似的,一下一下敲打着键盘,口里还非常愉悦地哼起了小曲儿。
“……我终于等到春来了/春来了草儿绿/我终于等到花开了/花开了花儿红……”
反反复复也就这几句了,可架不住她却觉得应景啊,自然便乐此不彼地哼哼咯。
自然界有一种动物是让人类都敬佩不已的。狼行千里食肉,那可不只有坚持,还要足够的忍耐。
谁都知道打蛇要打七寸,可她自知目前的敌我力量悬殊。既不可一击毙命,那即便对敌方的致命七寸了如指掌,也不适宜贸然出手。她不仅有自知之明,还有足够的忍耐。所以,不着急,慢慢消磨对方的实力,再默默积蓄自己的本事。持平水准,亦或是彻底碾压,总归是要静等最佳时机的。
这会儿呢,她也没有自不量力到妄图将其连根拔起。不过,消磨嘛,一点一点儿来。
手头上这个不起眼的供应商,在那个尾大不掉的商业集团里根本毫不起眼,基本算可有可无吧。
要说这芯片移植,也算是高科技,可手头上的这个供应商规模并不大,且其下游的移植器需求量都不大,那个集团的就更微乎其微了。所以它当前的处境既尴尬又被动。
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当下的通用移植器就像机床一样,使用寿命实在太长了。这样的流通速度,对于制造商而言实在太慢了。
她想要做的当然不是墨守陈规地继续等待下去。于其让别人带着走,不如自个儿引领潮流。这最后酝酿形成的飓风,究竟是瓦解了整个市场,还是砸个无关痛痒的山芋在她手中,拭目以待吧!
话又说回来,人家好歹也还是个公司,她真的有那财力拿下吗?这个还真不是问题。一个连续几年亏损无力的公司,还有人不想脱手?别开玩笑了!精明的商人都是会审时度势的,依着眼下局势,它基本被判死刑且无力回天。其当家的恐怕恨不能一次性全部打包出让,就差买一送一了吧。
看着屏幕上由各项苛刻条款堆叠出来的协议初稿,她非常满意地落下指头,成功发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