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明月与火应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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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吗?你回来了?”迷糊的睁开眼看到眼前端坐的周衍之,还未褪下朝服的王爷华贵英气,那俊美的脸庞离得这般近。
“往日只知你嗜睡,却不知道你如此能睡,本王在此候了半个多时辰,才见你悠然转醒。”
“等久了,怎的不唤醒我?”刚睡醒的叶烟行声音泛着懒意。
“无妨,本王等得起。”
叶烟行将脸埋到枕头里,低低笑了起来,软软的笑声变得闷闷的。
是夜。今日十六,月儿正圆。
两人在清冷的院种赏月饮酒,桌前琼浆玉液鲜美果食。周衍之看着面前的美人趴在桌上双眼含笑,“说是今日赏月,你呢,究竟在看些什么。”
“自是在看王爷啊,貌是天上月中仙。”
“哦?世间真有仙人?”周衍之声音轻柔。
叶烟行饮下杯中美酒,“当然是真的,那时我与仙人,比同王爷的距离还近些呢。”
“胡言。”
“狐言?王爷怎知是狐言?那年是我化形之初尚还幼小,被天上缭绕的仙气迷了眼,寻错了去路,被困在了月宫里。许久不得离开,困乏了便睡了起来。月仙经过,见我莹白怜我乖巧,给了仙果吃,还亲手抱着我把我送出了月宫。”
周衍之看他眼神迷蒙,嗤嗤而笑,面色酡红,已然是醉了,摇头不语只当是些醉话。
“多近?”
叶烟行站了起来,摇晃着走向周衍之,跌到他的怀中,拦住他的脖子,倚着那胸膛便说:“如此之近。”轻轻抬眸望着天中月,“你看,仙儿就在那里,千万年站在那冰冷的月宫里。”
周衍之满杯,举杯欲饮,怀中人不安分的蹭了起来,低头哄了句,“张嘴。”
“要王爷的。”叶烟行微微睁眼,轻轻张嘴讨要着玉杯中的酒水。
这模样确是乖巧,说他被仙人怜爱一点也不为过,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引送酒杯。叶烟行饮下酒水倒在周衍之怀里笑个不停,手指虚虚的抓着他的衣襟。
周衍之拭去叶烟行嘴边的酒渍,反复摩挲着他的嘴唇,柔软温凉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探指在他口中搅弄寻着那条软舌。
叶烟行半睁浅眸眼角含泪,含住那根作乱的手指。不得闭口,嘴角流下晶亮的涎水,入眼是情色。
周衍之收回手指不再戏弄,这人儿是醉了,可疼痛却使他清醒无比,幽深的眼神望着他,俯下身咬着他耳垂,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张嘴这眼神如此磨人,叫本王如何是好。”
叶烟行笑着闹了很久,嘴里说着喜欢,好喜欢。周衍之抱着他轻声哄着,终是等到叶烟行酒劲上行带着醉意睡着了。
周衍之抱着怀里消瘦的人跟在江儿身后,把人放上香软的被榻,发现叶烟行一直紧握着自己的衣襟。
江儿不禁紧张起来,只见王爷神色如常,没有生气的样子,轻了手脚与总管退出了房间。
正午,叶烟行神色痛苦的捂着脑袋醒了过来,只觉得记忆零散,用膳赏月还有什么,后来还发生了何事,自己为何都不记得了,真是酒误人事。
拉过江儿询问昨夜之事,江儿摆着午膳说无事无事。心道还好公子忘了,不然昨日发生的事还不把他自己羞死了。
叶烟行看着桌上摆放的清淡素食,略加思索,“今日是王爷生母的忌辰吧。”
“对的,江儿仅是提了一次,公子便记住了呢。”放置好了碗碟,“不过今日,公子要换下喜爱的红衫,换一套素色衣裳。”
“嗯,江儿下去安排便是了。”叶烟行聪慧闻记不忘,这等重要的日子提一遍已经够了。
“若说王爷生辰是王府的一大盛事,那太妃的忌辰就是隆重了。王爷至孝尊爱生母端越太妃,请宝寺高僧进府做法,府中接连三日素食以示对太妃的敬意。”
僧侣做法诵经,算得今年祭奠避火,特意将祭台设到了临湖,香烟缭绕,正中是太妃遗像,身着北沙贵族皇室华服,端庄温婉,明媚动人。
叶烟行远看画像,发现周衍之的容貌也是多得母亲,如此美人典雅贤淑,不由得偏头看了明王妃一眼,轻叹了口气。
湖边有序的站着一众府院的人,南知意在前引香鞠礼。
“今日太妃忌辰,本宫带府中女眷仆役行礼,如此隆重的事想来也和一些不知名的公子之流无关,不过也算是侍奉皇家,上前请香吧。”南知意以高向低扫了一边角落的男侍,涟白众人皆是惊恐垂下头,美目停留在一身白衣黄衫的叶烟行身上,勾起嘴角,“叶公子近日于府中做客,身为贵客,自是与某些边角微末之徒不同了。这第二香,公子请。”
莲心请叶烟行到供台前,叶烟行点香进炉,只见正中画像飘落,沉入湖中。
众人惊慌乱作一团,僧侣诵经不停,下人纷纷跳入水中打捞画像,叶烟行皱眉,变故发生太快,他将要施法时画已入水。
下人捧出画像,画纸破损,图中美人已是面目全非。
南知意浑身颤抖,指着叶烟行厉声说道,“凶兆,不详之人,害得太妃遗像落水,来人,快去禀告王爷。”
“画像落水与我何事?”叶烟行上前想要仔细查看画像,却被侍卫阻拦。
江儿跪在边上直道完了,公子此番定是要失了性命。王爷素来敬爱太妃,画像是太妃娘娘留在世间给王爷的唯一念想,向来锁在花苑内由府中画师专门打理,触既是死罪,如今画像落水损毁,王爷不会饶过他的。
“公子,这可是在太妃世间唯一的画,也不知王爷知晓了是何等恼怒。”莲心轻蔑的看向叶烟行。
靠在角落的公子们惊慌失措,人堆后的涟白拉住他们摇头,面上露出浅浅喜色。
接到禀报的周衍之匆匆赶来,挥手示意不必行礼,急忙的走向被损的画像。
南知意缓缓向前,“王爷,几年来臣妾携女眷仆役进行祭拜,从未出过状况,可今日叶公子一进香,画像便落了水,是不祥之兆啊。”
周衍之双目赤红,捧着手中画像,“把人带下去。”
侍卫四动欲要将人擒住,叶烟行蹙眉,“不是我,我不知为何会这样。”
莲心嗤笑,“不知?王妃住持忌辰多年,不曾出过半分差错。先前娘娘行礼时都是好好的,换作你时,这画像便落入水中,可有错漏,还要狡辩?”
南知意淡淡说道:“许是不祥之人污了这祭,才使得太妃之像落水吧。”
叶烟行定定看着周衍之痛苦的模样,眼中寒意令他心中一阵刺痛,只酸了口鼻压着清亮的嗓音说:“别不信我。”
“本王独自呆一会。”
南知意主仆相视而笑,带着众人退下了。
周衍之捧着损毁的画像兀自心痛,母亲留给他在这世间最后的思念,如今也随水流去。
白云苍狗。昔日美扬天下的母妃抱着年幼的他站在皇宫最高的楼阁,看向远方的天界,说她孕时梦中五色祥云伴着银白巨龙盘在自己周围,是由天而来的大吉之兆。
果真在他出生之时便身带龙形,皇帝宠爱母妃,沉迷其美貌,那时候朝臣皆以为他是皇储人选。可皇帝是天之骄子,送到他身边的人只会愈加年轻貌美。七岁那年失了宠幸的母妃被陷害了与宫中侍卫私通,自北沙远嫁而来全无背景无人可保,终是被赐白绫三尺。
那日起他便独自一人,在这冰冷的宫廷中踩着锋利刀刃拖着遍体鳞伤缓缓前行。
宣庭被破,皇帝亲眼目睹了宠妃和她的幼子被处以极刑,郁郁不振荒废朝政。
年复一年,他终是显露了无人可及的谋略才能,破军杀敌的雷霆之势,皇帝病重垂暮却命他为辅政明王辅佐仍是幼子的周扶风登上王位。如此怕他又离不得他的样子,引得人不住发笑。日久,周衍之一步步掌握了实权,暗中下了吩咐,眼睁睁看着被酒池肉林掏空身体的老皇帝在寝殿中日日承受病痛孤独死去,那些他曾临幸过的嫔妃一律陪殉。
如今,他守住了这天下江山,却护不住心中最后的想念。
月色倾下,幽静的湖边全无声响,周衍之看着手中画卷目光被几缕红线吸引,手指轻捻,若有所思。
“暗卫,找方潜。”
悄无声息,随后方潜到来,“参见王爷。”
“方潜,看这副画像,你有何发现?”
方潜接过画像,端详了许久,暗笑出声,“断口整利,哪怕是做成意外也太不上心了吧。”
“还有呢?”
再细细看过一番,略有迟疑的开口说:“王爷,这似乎是。。。”
莲心站在不远处,看着众多侍卫把守的侧殿,漆黑幽暗。心情极好面上得意,语气轻快说道:“哼,敢和我们娘娘抢王爷,不自量力,贱奴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是稍作手脚罢了,没想到这么顺利。”
“自是了,我荒国莹丝线隐于光物,知者甚少。缚于画轴,等叶烟行上前请香便剪去丝线,画像入水,众人无知无觉。”莲心非常自豪的夸赞起了宝物,“啊,娘娘,还有跟在他边上那个小贱人,该如何处置?”
“那个忘主的狗奴才,给本宫往死里打,叫他好好记住本宫是谁。”
“奴婢谨遵吩咐。娘娘我们回吧,莫要叫这侧殿的阴寒伤了身体。”莲心扶着南知意不着意笑了声,想起什么似的,“那奴才现在就剩口气吊着了,趴在寒室等死呢”
作者闲话:
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