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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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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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百官紧张人心惶惶,碍于血苋刺杀的事被当众揭穿,曾经许诺参与浅跃成纹的百官都唯恐项上人头不保,但又不能当真选择站西边,那样无异于将私心曝光于天下,因此都挤挤攘攘向东边推搡入列。
百官中有位许大人偏偏原地站立不动,等到场上百官散得差不多,这才显出他的存在。
此时西边无人东边人满为患,人满为患的东边都在赤眉焦心的远观许大人:“许大人!”
许大人倒是人老了甚么都不怕,横下一条心对百官施礼:“许某就在此地,不偏也不向。”
彼时大风停止纷繁雪片也不再飘摇,东陵王一双眼睛似鹰若虎盯紧他:“许大人,您老这是甚么意思?三朝老臣当年的榜眼,做官做了六十年不会连站位都没有吧?”
许大人躬身行礼:“禀王爷,老臣并非没有站位,只是公道话总该有人来说,公道事总该有人来办。老臣既是三朝老臣又是榜眼及第,那么想来审案子还是值得王爷信得过的。”
站东边的百官在他的舌头底下集体打颤,许大人也曾许诺参与浅跃成纹共保陛下。
东陵王饶有兴味:“果真如此?听许大人所言倒是还有内情了?”
许大人到底年老气弱,在东陵王的强势打压下也在瑟瑟发抖:“老臣不敢。”
东陵王懒得再搭理他,阔袖一挥冲把守的灵影卫道:“将东边的诸位全部拿下押入天牢,血苋刺杀的案子就交由许大人走马上任!何时审出主谋何时将无罪的大人释放回家!”
華照皇后煞白着一张脸已经吓晕过去,有内侍上前扶住她抬回悠雅殿喝药压惊。
灵影卫还未动作已有人高声喊冤,继而喊冤声此起彼伏,许大人面上瞬间变了颜色:“王爷冤枉啊!好端端的您这是为何?不是说顺应您权势的往东边站吗?”
东陵王轻蔑一笑:“有没有谋逆之心还需要深思熟虑吗?本王最讨厌耍小聪明的臣子,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哪里来那么多因为所以科学道理!经过深思熟虑才站到东边,显然就是有欲盖弥彰之心,你们当本王傻的吗?押走!”
“爹!”一位白衣的公子冲进来扑到许大人脚边“求王爷饶过我爹!我爹老糊涂出言不敬,臣自愿请缨替我爹主审血苋刺杀案,还望王爷看在三朝老臣榜眼及第的份上饶过我爹!”
东陵王的长眉再次紧紧蹙起:“你爹?你是许大人的独生子许书均?”
白衣公子再次以头抢地表示忠诚不二:“回王爷,微臣正是许书均。”
东陵王瞧瞧许大人又瞧瞧许书均,突然大笑出声:“你爹都不敢接手的案子你倒愿意主动请缨,真是才臣辈从少年出啊!本王给你三日,若三日内你审不出主谋,时间一到立马行刑,你爹的一条老命可都握在你的手上了!”说罢也不看众人,甩袖离开场上百官。
程小砚冷冷望了一眼场上百官,亦敛眉垂眸甩袖离去,淡色嘴角微噙了丝笑意。
许书均在天牢里主审一日未见成效,提前被押进天牢的董颜之倒是见到成效。
晚饭开过程小砚从天牢来报:“董颜之跪求王爷面见,说有绝密证据当面禀报。”
东陵王冷笑:“所以说本王就是要让他们互相咬,早晚将主谋咬出来,那时人脏俱在就算咱伟大又慈爱的皇后陛下说破天,也改变不了她想杀死我自己霸权的事实!”
灵影卫押送董颜之进门时董颜之高喊:“请王爷恕我爹无罪,臣有绝密证据要禀报!”
东陵王挑眉:“有话便说。”
董颜之腿脚一软栽在地上,随即手脚并用爬将过来:“臣晓得有证据可以证明死士血苋与大人们之间有所往来!但王爷可不可以在搜出证据后赦免我爹无罪?”
东陵王再次挑眉:“跟本王讲价钱?”
董颜之再次跪地叩首:“臣不敢。”言毕解下腰间金饰递上“王爷请过目,这钗钏金饰是皇后陛下所赐,共有十二份每位大人取了一份,十二份合并可拼出个鱼跃浅纹的金圆盘,王爷若派人去许大人府上定能搜出一块来!”
东陵王的面目突然间变得严峻:“祭祀!你带一队灵影卫去许大人府上,务必搜得仔细!”
府前街许大人府上,房门洞开妻妾垂泪:“请祭祀主持公道!我家老爷究竟犯了何罪!”
程小砚厌恶撇嘴:“犯了何罪?通敌叛国且有谋逆之心,哪一条都够你们老爷下天牢!”
一队灵影卫长驱直入驻守庭院,带队的统领拱手请程小砚的示下:“祭祀看这家该如何搜?哪些要焚毁,哪些要带走,抄没的财物是充公还是给兄弟们也留点私货?还有书书卷卷丝画文玩之类要如何处置?还请您给个明话。”
程小砚再次厌恶撇嘴:“麻烦方统领给我细细的搜!搜得务必要细上加细!所有书籍折子一概封存装箱!所有文玩字画一概带回王爷府上!抄家期间除灵影卫外闲杂人等一概不准接近!违令者杀无赦!”说完横扫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妻妾成群“先来人把她们弄走!”
程小砚持有东陵王口令自然无人敢于抵抗,书籍衣物扔得满地都是,正厅长廊满目狼藉,许家少夫人满目愤恨盯住程小砚:“你们程家当初就没被抄过家?你们程家当初就没被人无故冤枉?青天白日你们凭甚么冤枉我夫君?”
程小砚皱眉抬手扇她一个耳刮子:“你少跟我在这讲大道理!大道理我比你懂!”
许家少夫人不依不饶,捂住被她扇得发肿的右脸颊奋起反击:“你们还讲不讲王法!”
程小砚仗着自己比她高几公分的身高将她抵上身后朱漆廊柱:“讲王法?你呀,就败在这张嘴上!你若真心疼你夫君就该学乖点学得老实点,不要是是非非都得求得门儿清!”
许家少夫人满面委屈,透明泪珠凝进眼眶里,看着滚滚欲滴可就不肯落下来。
两人吵得正欢有灵影卫前来复命:“回祭祀,许大人府上所有书籍折子一概装箱封好,所有文玩字画也已装箱封好,董大公子说得浅跃成纹的金饰在许大人床头找到,钗钏金是个全品但真伪不辨,祭祀看这要如何是好?”
程小砚放开许家少夫人凝眉:“就只有这些?除了钗钏金还找到了甚么?”
灵影卫垂手侍立:“其他便没了,只有这些。”
程小砚回身高声:“带上东西回王府细细查看!”
许家老夫人合衣扑上字画箱子几乎泪下:“书籍折子你们想要多少都可以拿走!唯独这字画不能拿!一副一字都不能拿!我家老爷平生最爱便是字画!你们不能拿走他的命根子!”
管家也扑上去拉住她:“老夫人不可啊!只要老爷没事便好!老爷的命可比这些字画重要的多!老夫人您节哀!您节哀呀!”
程小砚快步上前用力拉开许家老夫人:“闪边!别妨碍我们灵影卫办案!”说着命人抬箱。
灵影卫接令快步抬箱走人,管家扶住哭得快要昏死的许家老夫人眼睛直勾勾:“造孽啊!”
东陵王府正堂,青石地板上堆满了鸡翅木的带锁盖箱,竹简,卷轴,丝画,文玩,誊过的和未誊过的折子,林林总总铺了满地,东陵王席地坐在一堆箱物中央,一样样将抄没回来的东西过手翻看,竹简还是古书典籍的竹简,卷轴还是人像丹青佛经教义的卷轴,丝画还是山山水水花草植物的丝画,除了一块钗钏金饰再无所获。
他捏住金饰反复摩挲,金饰普通略微发软,入手之感沉甸甸的,唯独是金饰表面的浅纹与董颜之那块略有不同,平面少而凸面多有点硌得慌,东陵王冷笑:“嫂嫂,你这次完蛋了。”
程小砚进屋献上一卷白帛卷轴:“这是臣在许大人府上找到的,许大人与皇后陛下,许大人与百官之间的往来书信,请王爷过目。”
东陵王接过卷轴细细品鉴,继而再次冷笑:“祭祀模仿笔迹的功力还是不减当年啊!”
程小砚低垂视线眼观鼻鼻观心:“此卷轴并非是臣模仿,当真是从许大人府上搜出来。”
东陵王盯紧了她的眼睛心底暗笑:“听祭祀这么一说,倒果然有几分神似许大人的笔迹。”
程小砚看上去气定神闲,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躬身施礼:“臣已经比对过,的确是许大人笔迹,所以还请王爷过目审视以定其罪。
东陵王微微一笑对她的态度瞬间和缓:“祭祀辛苦了,抄没罪臣之家一贯是件苦差事,请祭祀代本王传话,带董颜之董大公子进来让他也过过目,本王也可以自证自清!
程小砚连忙直起身:“臣为玄沧社稷鞠躬尽瘁一点不辛苦,请王爷稍等片刻臣这就通传。”
时隔一日董颜之再次被带进东陵王府正堂,人的确是清减但精神甚好,衣服还是那件海蓝锦衣,只是少了那件配饰用得浅纹金挂坠,手脚俱戴着镣铐由灵影卫押送进来,东陵王看到他率先颔首微笑:“董大公子你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