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柳云鹤的时候，后者依旧站在他们初见之处，做着相同的工作，晒着相同的草药，然后猛地抬头。
    细雨繁花中，有俊朗公子，漫步走来。
    眼神交汇处，方衍了然一笑，他作揖赔罪：“柳公子，上次承蒙照顾了。”
    一语双关。
    他和翟老喝酒，本是想把翟老灌醉，然后从柳云鹤口中套话，以免论证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谁曾想，到头来自己却是喝醉了，还和他有了亲密的接触，最好死不死的是被某人看到了。
    这一次，本来就不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反而闹得天崩地裂了。
    他冤啊。
    可不就承蒙他照顾。
    一切摆他所赐嘛！
    不过，也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方衍注意到了墨茗轩的寻常之处，也让他彻底下定决心，要找出柳门事变的结果。
    初来大夏之时，方衍明里暗里派遣不少暗卫，所能调查到仅仅是墨茗轩作为羊城主将横空出世的之后，而在他的之前，却是无人知晓。
    盛名鼎赫的大夏战神，16岁之前的行踪成谜。
    这实在是无法不令人深思。
    即使是出动手下最精明的暗卫，所能查到的仅仅也是“柳门事变”。
    柳门事变中，只有墨茗轩一个人活了下来。
    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奇怪。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呢？
    无尽的疑问在心底盘旋，久久不散。
    方衍知道，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是另外一个答案，另外一个问题。另外一个心声？
    是他杀了其他所有人吗？
    那些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那些和他生死与共的伙伴？
    方衍不知道。
    如果说墨茗轩就是当年的小乞丐，那么关于他的某段时间在大夏为空，正常。
    但是，按照时间线推算上去，方衍有理由相信，墨茗轩回到大夏后，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参加了军队。
    至于这期间的过程，却是个谜。
    之后后来的羊城战役，一战成名。
    方衍，他找不到墨茗轩的过去。
    所有的一切，包括墨湛的母亲，方衍觉得如果不是从墨茗轩的口中得知这一切，他甚至都不知道墨湛的母亲，对于墨茗轩来说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虽然，他第一眼看到墨湛就一眼肯定，他确实是墨茗轩的孩子，因为长得太像了。
    彼此的在意，有一部分是建立在平等了解地基础上。
    墨茗轩的过去，他参与了一部分，但是他无法满足于那个永远成谜的空缺。
    始终是遗憾。
    始终是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
    久了，便成了心底的刺，咯得人难受。
    他们在燕庆的冷宫墙角相遇，填补了彼此最重要的存在；而在方衍亲手将墨茗轩放回大夏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联就像断了风筝的线，流失在岁月的年华里，掉落在国界的沟壑里。
    家，国。
    亲人，师长。
    百姓和未来。
    渐行渐远而悄无声息。
    等到再遇见，却是物是人非。
    方衍从来想要的，只是多年前，那个墙角院落下，抬眼初见的黑眸少年。
    十年回首，初衷不改。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的难男孩成为了现在这个杀伐果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