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大夏 死结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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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
唯有这一瞬间的寂静令人心慌。
引路僧人怨怪地看了一眼此时已经双手合十的和尚,这人未免也太不识相,既然宁王已经说明是为姻缘而来,试问有哪个人听到“离开”的答案。
位高权重者,大多疑心。
天子一怒,尚且伏尸百万。
宁王如今作为大夏最有权势的一方,如若暴怒——引路僧人都不敢想下去。
然而,他突然意识到,所谓的发怒,其实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
听了和尚的答案,墨茗轩只是安静地接过和尚归还的玉佩,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手中半截的红绳和和尚袖中的红绳,一点一点地打了个结。
他是如此地小心,如此的缓慢,又是如此地全神贯注。
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以及他手中的红绳。
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月儿此时才真正意识到。
这位权倾天下的宁王,手中绑着的,牵系着的,想要收入囊中的,其实不是唾手可得的天下,而是此时此刻,绑在红绳另一端的人。
“心结易解,死结难开,和尚摇了摇头:王爷可是想好了?”
多少年后,和尚依然会记得,那个伟岸男人小心的打完结,在自己的默许下拉下了红绳。
指尖缠绕,红绳飘荡。
那人只是低着头,将红线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手中,“不死不休。”
他这样说。
“阿弥陀佛,”和尚再次双手合十,虔诚道:“施主慢走。”
望着墨茗轩一干人远去的背影,引路的僧侣终于忍不住了:“咦,老酒鬼,你这次不劝了吗?”
老酒鬼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酒鬼也惜命啊。”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好像堂堂宁王爱上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物!”
“非也非也,”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那位公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次引路僧抓住了重点:“公子?对哦,刚刚老酒鬼你和王爷说的也是公子,那王爷分明说得是求姻缘——那”大惊失色的他还未回过神来,就被老酒鬼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嘱咐道“佛曰:不可说啊!不可说。”
引路僧这才惊觉刚才自己差点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引来杀身之祸,此时再回想起来,不免对对面的老酒鬼心存感激,而感激之余,仍有胆战心惊的余威。
可是,是人都会有好奇心。
他是真想知道,那个让堂堂大夏战神心有所属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到底是哪家幸运的公子?
等到数年后已经时任寺庙总务的他偶然听闻墨茗轩和方衍的传言,恍惚间才想起多年前,老酒鬼曾说“非也非也”时极度惋惜的神色。当时,他意兴阑珊,醉得一塌糊涂,满口胡诌也说不准,只是他的眼神清明,不似有假。
结合骇人听闻的流言,他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或许一开始,老酒鬼说得不是“非也非也,而是反了反了。”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好像堂堂宁王爱上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物?”
“反了反了。”
不是宁王爱上了怪物,而是——那个怪物根本就是——
思及此,已经成为寺中总务的僧侣汗如雨下,直觉寒意侵入骨髓,再也不敢想下去。
晚上,活佛寺开始戒严。
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叩叩叩。”有人轻声敲响了墨茗轩的房门,“王爷,请问您在房中吗?”
墨茗轩淡漠开门,微行一礼:“师傅。”
门外僧人急忙回礼,关切问道:“王爷可否看到有可疑人物出没?”
墨茗轩摇头。
身旁的小和尚早已按捺不住,直接发声:“可那家伙明明就是在这附近不见的。”
“尽瞎说。”询问之人一掌拍上了小和尚的脑袋。
别说是看到有人跳入了他的房子,就算是真有人这样做了,主人翁尚且毫不在意,你若还要拼命地认死理。
那就太不识相了。
毕竟,墨茗轩的身份摆在那,他们是绝计惹不起的,
正当年长的和尚思忖着该如何向墨茗轩致歉的时候,墨茗轩率先开口了:“若是师傅不信的话,大可进来搜索。”
和尚急忙拜退。
墨茗轩关上房门的时候望过来的时候,某人正欲跳窗走为上策。
当下,四目相对,颇为尴尬。
墨茗轩微微挑眉。
方衍识相地合上窗户:“我拍王爷着凉,夜深露水重嘛。”
“那就多谢侯爷了,哦,”墨茗轩状似恍然大悟,悠悠开口,“烦请侯爷顺便换个灯芯吧。”
方衍的脚步僵在半空中。
不愿是一回事,不会又是另一回事。
偏偏换灯芯这种丫鬟的工作,他既不愿也不会。
墨茗轩头也没抬地喊道:“师傅,且慢——”
方衍及时捂住墨茗轩的嘴,给了他一个“老子干还不行嘛”的眼神。
无奈之下,亦步亦趋地走到灯芯旁边,勾兑了铁丝,正要一股脑儿挑下去的时候,身后被一股力量拦住了。
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他就倚靠在自己身上,右手包住了自己的手。他们的食指中间夹杂着同一根铁丝,然后用铁丝一点点地挑弄着烛火中跳动着的灯芯。
“灯芯要慢慢换,”他站在身后,吐气如兰:“不然容易引火烧身。”
似乎——话里有话。
铁丝的尖端对着最明亮的火芯,两人以极近的距离,做着同一件事。
灯火的重影下,是两人共同相依的身影。
“想不到宁王挺还是挑灯芯的个中好手。”方衍语气揶揄,轻轻嘲笑墨茗轩“不过宁王怎么尽做些丫鬟的事。”还没笑够,就痛得叫了起来。
“啊——”方衍无辜地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头,看着不偏不倚地滴在自己手指身上的油渍,怒瞪着某个罪魁祸首。
“挑灯芯的时候要专心。”某人指了指方衍受伤的手指,一脸无辜:“不然就会成你这样。”
方衍:。。。。。。
墨茗轩无视方衍的怒火,继续耐心地挑着灯芯,幽明幽暗的烛火下,他的侧颜显得模糊不:“是她教我的。”
“她?”
“墨湛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