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医学院连环杀人案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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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还没做出判断,小古先说了起来:“精神病人?那几个学生都说他看上去很正常啊?”
程锋说:“有些精神病人表面是看不出来的,昨天回去我上网查过,我怀疑胡靖有臆想症。臆想症和妄想症不同,前者属于主动行为,后者属于被动行为。”
法医点了点头说:“臆想症患者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通常是主动或被引导着去幻想一些不现实的事物,不像妄想症那样无时无刻都处在幻想当中。但它们两者之间有一个共同点,都认为幻想出来的东西都是真实的,哪怕臆想症患者清醒了,也会认为刚刚幻想的事是真的。”
“那些学生说,胡靖的父亲是一名捉鬼师,他从小崇拜父亲,想成为一名捉鬼师,从而产生了臆想症。”程锋说。
“不对啊,我记得那些学生说他看到父亲袋子里装的不是鬼时,和父亲大吵了一架,这说明他是有辨别能力的。”小古说。
法医说:“臆想症其实每个人都有一点,胡靖能分辨父亲捉的不是鬼,至少那时还是正常的。”
“会不会由于别人对他父亲的指指点点,或者是他父亲的死让他受到了打击导致的?”程锋问。
法医说:“受刺激只会产生妄想或者失心疯之类的精神病。”
“那有什么可以让一个人患上臆想症的?”程锋问。
“除非他吸毒,毒瘾和烟瘾不同,烟瘾是一种习惯,而毒瘾指的就是幻觉,吸毒之后,人会进入臆想的幻觉里,想要什么有什么。”法医说。
“这也不对啊,我看很多吸毒的人清醒后都知道吸毒中产生的是幻觉,可从胡靖对那几个学生的表现来看,他是完全相信自己能捉鬼,完全相信幻觉出来的东西是真的啊?”小古说。
“也不一定,我接触过一些戒毒所的医生,他们告诉我,也有一些被强制戒毒的人会把幻觉当真。”法医说。
“这么说,胡靖真的有可能是个吸毒者?”程锋说。
“我不确定。”法医说。
“那麻烦你去帮我们查查胡靖。”程锋说。
“我是法医。”法医说。
“法医也是警察,而且你也应该很想知道胡靖在没有伤口下失血过多死亡的原因。”程锋笑着说。
法医耸肩一笑。
下了楼,来到教师公寓停车场。
程锋准备动身去火葬场,周城健忽然说:“你真的觉得有必要去调查徐如萍吗?”
程锋拍了拍周城健的肩膀,指了指石佛他们,说:“如果不去,这几个学生一定会胡思乱想。”
周城健说:“难道去调查,他们就不胡思乱想了?”
程锋笑着说:“这几个学生怕的不是死人,而是死人生前发生的事。如果女尸没有他们说的怨气,他们自然会放下疑虑。”
“万一女尸生前真的有段悲惨的经历怎么办?”周城健说。
程锋还真没有想过这件事,愣了一会儿,喃喃的说:“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少有的白云如烟絮一般在碧蓝如海的天空中飘渺,晨霞已逝,阳光慢慢开始刺眼,气温也逐渐升高。
八个人,两辆车,驰往市火葬场。
二十分钟后抵达,在一个办公室找到火葬场的负责人徐文。
徐文,男,四十多岁,戴眼镜,发福的体态,为人和善。
了解来意后,徐文先为马校长的死惋惜了一番,然后面色沉重的诉说了一段故事,故事里有徐如萍,还有徐如萍那不识字的父亲徐树根。
徐文和徐树根是同村,一起长大。十八岁那年,徐文去参军,徐树根当了漆匠。徐文转业返乡发现徐树根性格变了,原因不仅是因为他妻子难产,主要的是他妻子难产生下的竟是个天生长着一块红色肿瘤的女儿,被人嘲笑生了个妖怪。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徐如萍在别人嘲笑甚至打骂中长大了,她这一生都从未出过村子,到最后甚至连自家的房门也不敢出。为止,徐树根专门托徐文帮他在市里买了VCD,徐文每次回来看望他们都会租一些新的碟片给徐如萍看。可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小孩趁徐树根不在朝她家扔石头,站在门外讥笑她。
今年8月25日上午,徐树根下地干活,徐如萍一个人在家看电影,一帮小孩又用石子砸门,叫骂。长期自卑的徐如萍终于爆发了,她跑出去狠狠地把几个小孩打跑了。
没多久,那些小孩就带着父母凶神恶煞的骂上门来,徐如萍紧锁着房门不敢出来,别人就找上刚刚干活回来的徐树根,把他暴打了一顿。看到父亲被打,徐如萍冲出来跪着求那些人,可那些人还是不罢手,打完徐树根又开始打她。幸亏徐文恰好回村看望他们,制止了那场暴力。
那天徐文回市区前,徐如萍忽然拉住他,指着VCD碟片封面里的女人,说想要和封面女人一样的衣服和指甲油。
徐文也没多问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徐如萍买红衣和黑指甲油,是因为看了碟片封面里的内容简介。简介里说,穿上红衣,涂黑指甲自杀,可以变成厉鬼报仇。
第二天徐文买了徐如萍要的东西,还买了一些跌打药去了村子。得知徐树根带伤下地干活了,徐文把东西搁下去找徐树根回去擦药,徐树根却偏要把活干完才回去。徐文就帮着一起做,干完活返回徐树根家,竟看见房里的天井井口四周,满是用红漆写得什么,要变成鬼来找村子里的人报仇的字眼。
“天井?天井是什么?”江慧问。
“房子里的井,垂直的上方屋顶,留出与井口差不多的范围不盖瓦,所以叫天井。这种井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见到,只有在很老的房子里才有。”周城健说。
“徐如萍上过学吗?”陈小希问。
徐文摇了摇头,说:“她那种状态怎么可能上学。基本上是我教她识得字,她学东西很快,只不过我也没多少时间教她,她写的字比一般孩子要难看一些。”
“那徐如萍去哪了?”江慧说。
“在……在井里,淹死了。”徐文伤感不已。
徐文接着说:“树根从那天开始一病不起,几天后他和我把如萍运到火葬场准备火化,刚好遇到马校长来谈遗体捐献的事情,我没想到树根他居然同意把如萍的遗体捐给医学院。”
“是啊,他为什么那么做?”江慧一头雾水。
“他说他不想让女儿再回到村子,即使是骨灰,灵魂,也不愿让她再回村子。”徐文叹了一声,对程锋说:“对了,你为什么来这里打听如萍的情况?”
程锋不语,内心却是苦笑不已。
真被周城健说中了,女尸不仅有故事,还是一个悲惨到足以产生无尽怨气的故事。看着几个学生面色比原先更加惊恐,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要不我们去一趟徐村吧。”石佛对程锋说。
“事情已经清楚了,还去徐村干嘛?”程锋说。
石佛摇了摇头,说:“去烧烧香,求她原谅我们无心之失,也许她会原谅我们。”
江慧几人猛点头,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绝不会放弃。
程锋苦笑着点头。
徐文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点着头说:“我也几天没有回去看树根了,不知道他身体好些了没有。”
大家走出办公室,准备前往徐村,程锋走在最后,没人看见他脸上忽然露出的笑容。
徐村,一个并不远离城市,却很僻静的村子。
三辆车子穿过村子,在一幢外表像经受了几个世纪风雨,很古风很陈旧很破败的老宅前停下。
徐文率先下车,跑到被蚁食了无数小洞的门前。门锁是开的,可徐文推不开门,他一边敲门,一边喊着徐树根的名字。
没人应声。
“是不是下地干活了?”于京平说。
徐文指了指门上的栓锁,说:“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树根一定是在里面。”
“不会是出事了吧?”吴军说。
徐文一听,马上急了,对着那道脆弱的门猛的踢出一脚,整扇门倒在地上。大家一起进入老宅。
老宅的中央有一口井,井口凸出地面近两尺,井身果然有被像血一样的红色油漆痕迹,只是离的远看不清楚。
老宅很阴暗,除了井口上方的亮光,其它地方都阴暗无比。
石佛他们很想知道井身上写了什么,正要走过去,已经跑进右手边一间房里的徐文跑了出来,又跑向另一个房间,可脚步才移出,身体忽然僵住了,直直的盯着天井那边,凝重的脸变得极其煞白,他跑到天井边蹲下,捡起一只破旧的解放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