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雨将至(九)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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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衍之带着豪仔已经在尚善医院盯了一个星期的梢了,而被他们盯梢的人物——程峰每天都是规律的上班、诊病、下班、回家,看不出一点问题。期间,他去过警局一次,询问什么时候可以领回妻子的遗体。徐木白以案件还需调查为由,拒绝了程峰申领杨秀茹遗体的请求。这个男人还是表现的一派谦恭有礼,在得知许玥对自己妻子的所作所为以后,一再强调自己一定好好配合警方调查,将凶手绳之以法。
    多么绝情的男人啊,真相还没大白就迫不及待地过河拆桥。人造毛发的发现让徐木白确信本案中一定还有一个成年男性的参与,而许玥前后矛盾的态度更加佐证了他的想法,真凶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正眼前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徐木白第一次对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产生了怀疑,果然纯良的外表总是极具欺骗性,才能让两个优秀的女人为之肝脑涂地吧。但狐狸再狡猾,也定逃不出老猎人设下的重重陷阱。一张无形的网正向着程峰慢慢收拢。
    景然正坐在车里听徐木白滔滔不绝地分析如何判断一个男人值不值得托付终身。至于他为什会坐在车里,都怪自己不该一时心软听信了徐木白说的,老周、豪仔他们已经盯了程峰一个星期,太辛苦,组里人手不够,麻烦他这个大法医发发慈悲,勉为其难,和自己出趟外勤。鬼才信他,明明何尚就很闲,为什么要自己来。还有,自己为什么要判断男人值不值得托付终身,他又不是弯的。
    “是是是,程峰这样的男人不能要,徐队长你这样的就非常靠谱,值得广大女性托付终身!”在听着徐木白如和尚念经一般在耳边念叨了一个早上之后,景然再也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
    “小景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哪里只值得女性托福终身,男性也很值得找我托付终身!”徐木白觉得自己要给景然好好洗洗脑,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是个可靠的男人,进而爱上自己,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徐队长,我们可以不说话吗?”景然忍不住把头扭向窗外,决定再也不搭理徐木白了。
    “好呀,那我唱歌给你听吧,我可是海城市局头号歌神,小景爱听什么歌,我唱给你听啊!”徐木白锲而不舍地调动气氛,盯梢这么无聊,他可不想把景然闷坏了。看,自己不但可靠,还体贴。
    “别说话,块开车,程峰走了!”看到程峰从大楼里走了出来,景然突然很感谢他拯救了自己的耳朵。
    徐木白连忙发动车子,紧跟上去。
    程峰到了一家茶室,选了一个靠墙的角落位置坐下了,时不时低头看看手表,神色凝重,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徐木白和景然不动声色地潜进了茶室,择了程峰视觉盲区的位置坐下了,程峰一反常态地中途翘班让徐木白意识到案件可能马上就会有所进展了。
    不多时,一个衣着朴实的中年妇女进了茶室,径直走到程峰面前停下了脚步。妇女面容憔悴,洗的发白的衣服和豁了口布鞋都昭示这她生活的不易。妇女在程峰面前站定,手足无措地攥紧着手里的布囊。
    程峰招呼她坐下,又给她沏了茶。
    “程医生,俺是个妇道人家,俺啥也不懂,俺就想问问你,俺男人啥时候能放出来。当初你可说了你有办法保俺男人平安,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你放心,过几天就放出来了,没事儿。”安慰的话说着,可程峰脸上却是一脸的不耐烦。
    “可是俺孩子在医院还病着,急着交钱,你之前给的钱都花光了,俺男人要是再出不来,俺们娘俩就要被赶出来了,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程医生你行行好,帮帮俺们中不中!”妇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
    “钱我已经付过了,对于你儿子的病,我很同情,但我也无能为力。”程峰眉宇间显露出了不耐,自己交代的事情办不利落,现在还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缠上来,看来自己必须想个办法解决她。
    “程医生你不能切磨杀驴啊,俺男人可是为了你才被警察抓起来的啊!”妇女顿时慌了神。为了帮程峰办事,自己的男人搭进去了不说,收到的钱根本不够自己娃日常医疗开销。
    “这位女士,我想你应该搞清楚一个问题,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当然我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这里是五万块钱,拿了钱以后就没什么必要再见面了。”
    “程医生,你不能这样……”眼见程峰要走,妇女急忙上前拦住。
    “对了,你的小孩是住在市立医院吧,你再这样纠缠不休别怪我去医院里好好探望探望你的儿子了!”
    拦在程峰面前的手无力地垂下,程峰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地走了。
    “俺要报警告你!”妇女嘶吼道。
    程峰回头,轻蔑一笑:“好,你去和警察说说,看看他们是信你这个凶手家属还是信我这个受害人家属!”
    徐木白和景然交换了个眼神,便尾随着程峰出了茶室,景然则拦下了那位中年妇女。
    “你好女士,我是警察,有些情况想和你了解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警察同志,俺……俺没干啥坏事,俺……俺刚才都是瞎说的。”看到景然出示了证件,中年妇女顿时煞白了脸,真没想到自己刚才的对话招来了警察。
    “你别害怕,你是方贵友的妻子曹春花,对吗?”感受到了妇女的惊惧,景然放缓了语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些,“关于你丈夫的车祸肇事案,我有一些疑问想要问你。”
    “警察同志,你能救救俺丈夫吗?他是无辜的。”
    听闻景然是来了解丈夫的案情的,曹春花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先前听信了程峰的谎言,不敢向警察揭露事情的真相,而程峰已然是准备兔死狗烹要让自己男人当替罪羊了,自己男人固然是撞死了人犯了法,但如果不将实情向警察和盘托出,自己心里的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景然安抚好了曹春花,便铺开纸笔,准备记录。
    “警察同志,俺们夫妻俩是从乡下来的,在城里靠打零工为生,日子虽然过得不怎么富裕,但也算没饿着冻着。可是一年前,俺娃得了病,白血病。俺们夫妻俩没上过学,没啥文化,给娃治病花光了俺家所有的积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也没能只好俺娃的病。”曹春花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前阵子,有个姓程的医生找到俺家,说他能出钱治俺娃的病,只要俺男人帮他办一件事。”
    “办一件事?什么事?”
    “他……他让俺男人开车……开车撞死他老婆!”
    景然神色一凛,不油心头火起:“你们当法律是什么?你么把人命看做什么?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曹春花忙哀求道:“警察同志,俺们真是没办法,再筹不到医药费,俺娃就没命了,俺们也不想!俺娃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今天见面是你约的他?”
    曹春花一咬牙,想着警察反正已经知道了,不如豁出去了,反正都已经鱼死网破。
    “程峰不是人,他是个畜生。他告诉俺丈夫,他老婆是个疯子,经常去他医院里闹。等他老婆再去医院闹的时候,他会想办法把他老婆赶出来,让俺丈夫提前在医院边上等着,见到他老婆跑出来就让俺男人开车上去撞死她。反正他老婆是个神经病,发起疯来谁也制不住,到时候撞死了也只能算个交通肇事,只要他这个死者家属不追究,俺男人就不会有事。”
    “可你们没想到,他变卦了,对吗?”听完曹春花的描述,景然已经把程峰的借刀杀人计划理了个七七八八。
    “是,俺们没想到,他老婆牵扯到了命案,而且警察说,俺丈夫这是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就算死者家属不追究,俺丈夫也必须负法律责任。警察同志,求求你,帮帮俺吧,俺丈夫不能有事啊,他要是出了事,俺娘俩也活不成了啊!”
    扑通一声,曹春花向景然跪了下来,泣不成声:“警察同志,俺们知错了,俺求求你,可不可以和法官求求情,放俺男人一码……”
    曹春花扯着景然的裤子,哭得毫无形象。而景然这个和死人打交道多过活人的大法医哪里能招架的住,除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外,景然竟无从开口,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他不禁想到,徐木白常年和形形色色的大小人物们打交道却总是游刃有余也是相当了不得了,要是徐木白在这里,一定有办法帮他解决眼下的难题。
    程峰开着车子去了女儿的墓园,在坟前坐了很久,徐木白未免打草惊蛇,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这个男人疯癫的神态、狂傲的样子,和他以往的模样派若两人。徐木白也不得不佩服程峰伪装本领之高超,突然觉得自己更该好好向景然传授传授如何鉴别男人的方法了,不然景然那么单纯,肯定很容易受到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欺骗。
    等程峰离开后,徐木白上前查验了墓碑。在墓碑的底座下,松动的砖块里发现了一条红裙和一顶及肩的假发。这条裙子明明已经作为物证,交由物证室保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顾不得再去监视程峰,徐木白急忙赶回警局,将证物交由技术科化验分析。
    结果自然不出人所料,假发的材质和张梦梦牙齿中发现的拿根毛发吻合。那条红裙虽然经过仔细地清洗,但依旧在上面发现了张梦梦的血迹,紫光灯下,所有的犯罪痕迹都将无所遁形。
    原来从一开始,程峰就买了两条裙子,只不过相同的款式,一条送给了妻子杨秀茹,另一条则程峰自己留存。
    徐木白想,这个男人,大概从买裙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好了整个报复计划,一个针对妻子杨秀茹的报复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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