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 修罗场 (1)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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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政病的很厉害,一量体温发烧到三十八度七,但还是不愿意去医院,森灿只好将人扶到房间床上,给他吃了他自己买的退烧药,做了清菜粥喂给他吃,然后再用冷毛巾帮他降温。
    龚政终于睡下。森灿帮他收拾屋子,经过这几天,画室居然满地乱七八糟的各种画纸和工具,颜料满地都是,森灿看了就明白兹事体大了,一个有着强迫症洁癖,所有事物素有条理的人居然把东西弄到乱七八糟不管不顾了——
    当森灿看到龚政在这几天内创作的那幅作品,他才发觉事情可能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严重——
    那是一幅色调阴郁的画,沉沉的灰暗的天,四周是令人心生不详之感的黑暗的茂密森林。画面上有一个苍白病弱的骑士独自站在一个湖边,手中没有牵着他的马缰绳,他的坐骑四蹄不安地想要离开这里,而他的剑也被丢在了一边。在水面下,似乎有一张美丽却看不清楚的脸——那骑士仿佛被那水妖吸引着,忘记了危险,仿佛要跨进那湖里去似的。他那苍白的脸上显露出绝望的神情——
    那骑士看上去为自身欲望所困,而水中妖精则象征着死亡意味——如果这是一幅蕴涵着龚政现时心境的画作,那情况就严重了。从这幅画的整体来看,基调和氛围都十分抑郁——龚政大概是想在画作中发泄自己无处宣泄的情绪——看来失恋的痛苦在他身上并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龚政的热不但没退下来,当天晚上还烧到了近40度,整个人昏沉迷糊开始说胡话了,再继续下去,只怕会惊厥抽搐,森灿一看,病情已耽误不得,立刻打电话紧急把摩西叫来,两个人一起扛着龚政打的士去了医院。
    经过紧急输液,龚政的热终于退了下去。森灿一看钟,已经是凌晨三点。
    “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看着。”森灿对摩西说,毕竟摩西明天还要工作,而他明天没事。
    摩西也不推让了,让他再有情况立刻打电话。
    到了第三天早上,龚政总算是有点清醒了,退烧后还是全身都疼、四肢乏力。
    “来,吃药。”森灿将药和水杯递到龚政面前,扶住他让他喝下云。
    等龚政喝完了药,森灿又帮他扶好枕头,让他可以倚着半躺。
    “就算失恋也不用这样折磨自己。”森灿坐下来在病床旁边。
    “咳咳……”龚政只能这样回答他。
    “麻烦你了。”龚政好不容易止住咳,才说出一句。
    “病来如山倒,你这烧成急性肺炎,还差点引起心肌炎——如果前天不是谭夕给我打电话,不是摩西帮我一起把你弄到医院来,我估计你一个人在家就危急了。”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龚政无力地说,他现在只觉得人生真是乏味可陈。
    “给我们添麻烦没关系,关键是,你别和自己过不去。”森灿劝他道。
    “我只是太专注画画了,没注意天气变化,咳咳,没照顾好自己……”龚政努力地应对,说几句就得喘几下。
    森灿见他实是可怜,只得无奈地笑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到了早上九点,谭夕他们都到医院来看望住院的龚政了。这两天大家轮流看顾他。
    到了晚上,森灿休息好了又来到医院。谭夕他们都住校,晚了得回去。
    “其实你们不用来,这里有护士。”
    “护士是护士,朋友是朋友。”森灿说。
    “我现在烧退了,一个人能行。”龚政一向不愿意麻烦别人,表示他现在状况还可以,让森灿去忙自己的。
    森灿又笑:“怎么,你嫌我说你烦啊?”
    “怎么会。”龚政说,他感谢森灿都来不及。
    森灿也不为难他了,只是在一旁帮他弄点吃的米糊。
    “我自己来吧。”当森灿来喂龚政时,龚政道。
    “你的手还打着针呢,怎么吃。”森灿道。
    不知为什么龚政对于他只好服从,只能张天嘴让他喂。
    “哎,你赶紧好,这几天约我的小帅哥我都没时间撩。”森灿一边喂,一边又开始说笑。
    “那你去忙你的吧,我这边真的可以自己照顾自己。”龚政道。他为人高傲,不肯接受多一些儿别人的恩惠,怕承别人的恩情。
    森灿微微一笑,手上喂食的动作却没有停顿:“不撩他了,因为我正陪着‘大’帅哥呢。有多少人正羡慕我呢。”
    龚政听了这话,正到嘴边的一口米糊有点咽不下去,有点呛到。
    “嗓子干小心噎着。”森灿看他对自己的话认真了的样子,便四两拨千斤叉开话题,一边温柔地用纸巾帮他擦着呛出来的米糊。
    龚政性格内敛,但是森灿正好与他相反,擅长招蜂引蝶的人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森灿时不时的旁敲侧击,言语暧昧,似撩非撩,真真假假令人捉摸不透,龚政本来就敏感,被他这么撩,又在病中,心思最为脆弱。除了母亲,他第一次得人这么照顾有加,真的有点招架不住。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问话声:“护士,请问302病床在那个房间?”
    这熟悉的声音不禁引起了龚政的注意,但他不敢假设。
    森灿听到是问龚政的病床,便问:“你有朋友来了?”只见龚政表情很有些古怪,却没注意到他的问话,好似注意力全集中到门口去了。
    10秒后,一个人出现在门口。
    森灿一看,来人是个穿着运动衫的高个子俊朗少年,气质和长相都很阳光,看上去很直男。
    龚政几乎立刻就坐了起来,和龚政认识了一段时间,森灿还没发现龚政有过这样大幅度急切的动作,好像突然不是个病人了。
    等到那男孩走进来,森灿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龚政那幅画中的少年,长得真是丝毫不差。至于为什么龚政没有画那位希腊少年正视观众的姿态,在这里也有了另一种解答。
    路依航从刚进房间到站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时,他虹膜的颜色由黑转为了琥珀色,这双大大的带着琥珀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充满了孩子气。路依航的确是个阳光美少年,怪不得龚政也会为他痴迷。
    路依航见了有点脱相的龚政先是一愣,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听说你病了。”路依航关切道。
    龚政见到了路依航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由于激动,刚想说些什么却爆发出一阵咳嗽来。
    森灿伸手去帮他抚背,让他舒服一点。
    路依航看到这样无微不至、亲密的动作,心里一时又像被揪着提起来一样,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像那次在公寓楼下看到龚政和森灿暧昧的画面一样。
    路依航这次来,本来是带着一肚子话来的,可是见到森灿,他心里想说的话也不由得烟消云散了。
    “我听他们说你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你,身体好点了么?”路依航避免了直视龚政的眼睛,说道。
    森灿故意插嘴:“病的挺重的,烧到40度,都烧成肺炎了。”
    “咳咳,好多了。”龚政终于止住了咳嗽,也看了森灿一眼,有些尴尬的回答。
    先前发生的事情路依航不想提,龚政也不想提,于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尴尬了,不知该说什么。更何况,森灿坐在一旁,更加使得两个人说不出口。
    “你好好注意休息,好好养病。”路依航只好对龚政讲。
    “是啊,现在只能休息了,他差点烧成心肌炎,之前废寝忘食拼命画画,不知道为什么像着了魔一样,把自己弄成这样。”森灿在一边道。
    “你别那么拼命了,身体要紧。”路依航听了心里难过,于是关心道,“你现在就好好养病吧,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让我去办。”
    “他现在就是需要有个人照顾他。”森灿见缝插针,在一旁微笑着说。
    龚政:“咳咳。”
    他不知道森灿想做什么,虽然朋友之间这些话完全没问题。但是这些话在路依航面前讲,多少让龚政觉得这话棱模两可的,觉得这些话说出去不合适,森灿已经知道路依航的身份,三个人在这里让他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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