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正文  第8章 古之兵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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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掩瑜看了看桌案上的图纸,叹了口气:“也好,现在我这里……估计平日也要烦扰些,难免照顾不到,不如就令辟了宅地,也好生活。”
    “少主也这么说。”彭奎将图纸收起来,“辛午怎么样了?”
    “无碍。”苏掩瑜起身,“只是失血过多,须修养。”
    “劳烦苏兄费心了。”彭奎说完,夹起图纸就要走。苏掩瑜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他:“此事不跟卫公子说一声?”
    “少主的意思,这事儿不必惊扰他们。”彭奎愣了愣,看了看苏掩瑜并未收回的手臂,接着说到:“不过是琐碎杂事,苏兄何必如此。”
    “罢。你且先回去吧。”
    送走了彭奎,苏掩瑜直接来到卫季子暂住的偏屋,见卫季子正坐那儿翻看书册。卫季子见苏掩瑜进来,想着方才彭奎可是跟苏掩瑜在正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的,便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苏兄,可是有什么事情?”
    “方才彭奎过来说,教底下人另起宅邸,供公子居住。”
    卫季子一怔,连忙问到:“……少谷主的意思?”
    “然。”苏掩瑜看了看卫季子,没再说什么,只道:“公子也不必着急,现下起新居,即便是不甚豪华,也得深秋才能住进人去。”
    “……多谢苏公子转告。”
    卫小北送了苏掩瑜离开,回来便见着卫季子正凝眉沉思。
    “公子如何又皱起眉来。”卫小北关上房门,“可是有何不妥?”
    “咱们走这一道也看见了,这山寨可不是人丁富裕的地儿,那么多的空地方,却要另起一宅……这钱坤,却也不是吃干饭的纨绔。”
    卫小北自然是清楚其中的利害,轻声问到:“那公子觉着……当如何?”
    “到底是少谷主——人家亲自发话安排的,就这么直接驳了,倒算咱们的不是。”卫季子想得头疼,“就这么应下,只怕树大招风。”
    “不如去跟苏……”
    “他肯来知会咱们,已然是莫大的人情了。”卫季子摇了摇头,“再去烦扰人家,不好。”
    卫小北想了想,继续道:“此事既然与公子有关,当先知会公子。彭奎不告知公子却直接跟苏掩瑜去说,若是苏掩瑜不想趟这趟浑水,自然可以装作不知道,又何必折回来专门跟公子一讲?”
    卫季子想了想方才苏掩瑜的样子,踟蹰道:“可是……”
    “公子,这些时日我也看了,这里的水怕是又深又混。看起来,苏掩瑜并不是任何一方的人。我前几日也曾听闻,现下苏掩瑜跟钱坤面子上好看,也只是钱大智把人得罪得狠了,钱坤又会做人,苏掩瑜才卖钱坤个面子。公子自打入谷便颇受苏掩瑜照拂,只是……公子,这人情,到底也是有来有往。公子碍于颜面不肯放下身段,人家也没有必要非得热心贴冷脸。”
    卫季子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卫小北见卫季子不说话,便继续说到:“公子,卫府……已经没了。”
    卫季子闻言,瞳孔皱缩,眼瞧着就要发作。卫小北也识趣,连忙起身就避到了外头。卫季子见卫小北躲得迅捷,发作也不是,不发作却窝着一股火气,索性把茶盏一撂,上床躺着去了。
    迷迷糊糊,卫季子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睡了多久,只觉着半梦半醒间,旁边儿堂屋里窸窸窣窣的。卫季子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出了卧房,只见卫小北正手里拿着一个漆黑的长木方盒子在那儿端详。
    “这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这个东西。”卫小北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端量了一圈儿,也没见出这个东西哪儿稀奇,“不过我方才趁公子酣睡的时候,想着收拾下堂屋,从大梁上取下来的。看着放得挺仔细,以为是什么宝贝,却看不出个什么。”
    卫季子刚想再说,只见符小匆匆忙忙进了门:“公子,那个今早上刚抬回来的,醒了。”
    卫季子和卫小北闻言,也顾不得这个黑黢黢的玩意儿,直接来到辛午安置的地方。方一进房门,便见着辛午面无血色躺在那儿,苏掩瑜正摸着脉。
    “如何?”卫小北焦急问到。
    “既然醒了,便无大碍。”苏掩瑜收了手,又从盒中取出了银针,“方才施针看过,索性伤及侠士的兵刃上五毒。只是失血过多,气血受损,需要静养调理。”说着,苏掩瑜直接往辛午胳膊上刷刷刷布了一排针,“好在你底子不薄,换做别人,怕是不死也得残了。”
    “……多谢。”辛午咳了咳,往边上一瞥,不由得一愣:“四公子……”
    “你且别担心旁的了。”苏掩瑜打断了辛午的话,“眼下你气血两虚,着实需要补一补。”
    苏掩瑜望了望时辰,见天色尚早,便打算起身回去取些益气补血的药材来。可还没起身,看了看屋子里的这几位,又看了看辛午胳膊上的一排排银针,不得不又坐了回去。
    卫小北见状,连忙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东西要去取的?吩咐了我便是。”
    不料苏掩瑜却摇了摇头:“你怕是认不出。”
    卫小北闻言,不由得耳根一红,半晌没说出话来。虽说苏掩瑜说活不中听,但是人家说的是实话——药材这种东西,在卫小北眼中跟草木无甚区别。
    “先生跟小子说罢,小子先前在宫里头倒也见识过些许。”
    众人闻言,望向门边,只见符小正捏着衣襟站在门边儿上。本想着找个由头出去,躲开这一屋子的煞神,谁料话音刚落,却引来一屋子人的注目。
    “哦?”苏掩瑜没想到这个小娃娃还真“自称”认识些药材,本想着不用他,转念一想,万一认得拿对了,便也省去自己一番麻烦。便道:“就在我房内墙格子上述第三格,有一颗老参,你且拿来。”
    符小得了令,连忙跑出去。
    不消一盏茶的工夫,符小便捧着老参跑了回来:“先生可是说的这个?”
    苏掩瑜接过老参,转交给卫小北,对卫季子说到:“此时施针,我实在走不开,只得劳烦小北兄弟一回。”
    “先生言重了,需要便知会一声便是。”
    卫小北问清楚了怎么做,便出去烹药去了。卫季子瞧了瞧屋子里这几个人,就数自己最闲着。可是想要帮忙吧,却怕帮了倒忙,反而不好,只得杵在那里。
    “若说辛午兄弟,跟前谷主倒是有些交情吧。”
    
    卫季子听了之后不由得愣了愣。辛午做事,想来是唯高九道命是从的。若说辛午与钱大愚有交情,莫不是高九道也早就跟亡命谷有所往来……
    辛午瞄了眼卫季子,接到:“哦,萍水相逢,认识罢了。”
    苏掩瑜便没再多问,起手将辛午胳膊上的针都收了起来,嘱咐了符小些照料琐事,便出去看药去了。
    “四公子,你……”
    “此事不好多说——倒是你,怎么弄得这副模样了?”
    “……”辛午不由得沉默了半晌,才接到:“哦,那日官兵甚多,不敌罢了。”
    卫季子想起当时的情况,若说是官兵追来,也不会是少数。只是辛午这说辞,总教人觉得那里有些不对。
    辛午大伤未愈,卫季子也不好打扰,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出来便见着卫小北跟苏掩瑜说着什么。
    “卫公子,”苏掩瑜见卫季子出来,说到,“方才我跟小北兄弟商量,辛午在这里,没人照顾着不行。我一个人,总有些拙力。不如借卫公子那小书童使唤几日,如何?”
    卫季子听罢,这原就应该是卫季子出人来看护辛午的,便点头应下。
    晚些时候,卫季子想事情想得头痛,索性起身出了屋子,想要透透气。刚出卧房,便见卫小北蹲在凳子上对着早上收拾出来的那条木头发愣。
    “想什么呢,如此出神?”卫季子走过去,坐在一侧,伸手去端茶盏。
    “我想着,我师伯到底是怎么伤成这般的。”
    “我今日也问了他。”卫季子叹了口气,“说起来,到底是我连累的他。”
    “若是官兵,即便是人众……”卫小北顿了顿,“公子,怕不是这回事。”
    卫季子愣了愣。虽然白天的时候辛午的说法就是官兵太多,但是辛午何许人也?即使寡不敌众,也不至于肉搏吧?即便是怕官兵转而继续追杀自己,大可牵着鼻子遛,即便受伤,也许是官兵使的箭,何来刀伤?
    “而且我今天给师伯换药的时候,仔细看过了刀伤。”卫小北捏紧了拳,“身上虽然伤重,但基本没有伤及要害……”卫小北深吸了一口气,“唯独右心口一处伤,险些要了性命。”
    “你是说……”
    “我师伯是右心。”
    卫季子一顿,不由得汗毛直立。是了,除了高喻义和卫小北,怕是没人知道辛午天生反心。
    “……许是……”
    “看他身上的刀伤,却是个使剑的人持刀伤之。”
    “如何见得?”
    “公子,你还信不过我吗?”卫小北看了眼卫季子,声音愈发沙涩,“哪有拿刀不砍,只刺刺剌剌的……”
    “好了。”卫季子见卫小北眼圈都红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也别多想,现在你师伯也没事了,你师父……暂且不提,现在先别想太多了……”
    卫季子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难挨。别想太多,说给自己听吧……
    “嗯。”卫小北抹了抹眼,“今天白天这个木头,我觉着有点儿蹊跷。”
    “哦?”卫季子上前,看了看这条木头,“不就是个木头?”
    主仆二人正琢磨着,便听得有人叫门。仔细一听,原是苏掩瑜。卫小北连忙开了门,只见苏掩瑜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今日给辛午炖了益气养神的药膳,想着公子进来劳心劳神,也可用些,便多备了点……”正要放食盒,却见着桌子上摆着偌大一条木头,正占着地方。卫小北连忙过去,拿起那木头要腾地方,却不想手心一阵刺痛,险些砸了苏掩瑜的脚。
    卫小北抬手一看,手心正戳了一个小洞,流了不少血出来。苏掩瑜连忙放下食盒,给卫小北止血。
    正忙活着,卫小北就觉着脚边的木头“喀吱吱”响了几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以为是木头摔坏了。苏掩瑜替卫小北包扎好伤口,卫小北俯身把那木头捡起来,刚要拿出去,颠簸了两下,却感到这里边好像装着什么东西。
    卫季子见卫小北停在门口拿着那个木头在耳朵旁边晃来晃去,不由得问到:“小北,怎么了?”
    “公子,这里边……”说着,卫小北使劲一晃,不想这原本光溜溜没有缝隙的木头“咔嚓嚓”裂成好几块,露出里边装着的东西。
    苏掩瑜不由得一愣,连忙端起油灯走过去。卫小北将外边儿的碎木头清了,正露出了一柄剑。
    “这是……”苏掩瑜端详了半晌,“这是柄剑?”
    卫小北拿起剑,握住剑柄,“刷”一下把剑拔了出来。苏掩瑜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总觉着这柄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公子。”卫小北眼睛里泛着欣喜,“公子你看。”
    “这元是苏兄房内的,归还原主。”
    “不必。”苏掩瑜摇了摇头,“我在这也住了十余年,却未曾发现此物。只能说,这柄剑与小北兄弟有缘。如此,便归小北兄弟了。”
    卫季子还没说话,卫小北便拿着剑窜到院子里去了。卫季子和苏掩瑜来到房门前,看着卫小北一招一式,锐气凌人。
    蓦地,卫季子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不辨雌雄,不知年岁,却让人由不得亲近又不得不肃然的声音——
    “道法俱无常,功过皆虚妄。
    “天庸江山恸,君聩仁义亡。
    “苍生悬一线,诏吾佐人皇。
    “八方朝阕时,斗拱还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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