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赌局之竹马天降,红线那端良人谓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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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算知道芍药姑娘的来头了吧,晋少岭欲敛回启动回眸镜的法力,解心远阻止了他,“接着看下去,看样子宇文弈笙和芍药姑娘是有一段……”
晋少岭暗忖你小子感情不是你的法力不用你承担风险吧?但又觉得有点道理,随即运转灵力,手袖一扬,镜面涟漪荡漾切换成另一个画面。
那是芍药姑娘的房间。
宇文弈笙彬彬有礼地向芍药拱了下手,命真正的小厮向芍药献了礼。“这是我父亲从外地置的珊瑚珠手链,不知道姑娘喜不喜欢,如今我就替我的弟弟向姑娘赔罪了。”
芍药依旧记得宇文弈笙。宇文家以精美珠钗发簪发家,既然是不乏购买珠宝头饰的姑娘家自然知道这是当地有名的商家少爷。
芍药明知故问:“你的弟弟……”
宇文弈笙笑笑,“上次抢到绣球的那位小兄弟,并非我家下人,是我多年相熟的玩伴。”
“多年相熟的玩伴?”芍药似乎想到了什么,顾盼神飞,巧笑倩兮。“那我知道那位‘小兄弟’是谁了。”
宇文家和翟家的交好全城皆知,甚至听闻宇文家的独子是与翟家大小姐从在母亲腹中就指了婚约,能出现在宇文弈笙身边的女孩,想想也知道是谁。
宇文弈笙没想到芍药的脑子转得那么快,把礼物往前一推,“……所以我希望芍药姑娘可以原谅她的失礼之处。我本想带她过来给姑娘赔罪,但是这个地方……她不适合再来。”
“……”
芍药瞧了一眼这价值珍贵的珊瑚珠手链,色泽明亮,颜色如火,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完美的质感。这出自宇文家,必然跟外头的赝品大不相同。
“宇文公子该不会以为芍药是爱慕虚荣,见钱眼开的女人吧?”她笑得柔和,语气里丝毫感觉不出这质问带着怒意。
宇文弈笙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小生家中就是这盘生意,觉得首饰之中,就珊瑚珠配得起姑娘,所以……”
“跟你开个玩笑。”芍药合上了盒子,“既然是公子的一番心意,芍药不会拒绝。”
百花院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不少,能混到紧迫花魁排名的就属她一个,收礼是每天都会遇到的事,她见识过多少珍宝,自然懂得这礼物的价值与真伪,“宇文公子放心,我自然不会跟别人说翟姑娘来过我这里。我倒是没想到翟都督的千金胆子那么大,居然连这个地方也敢来……”
宇文弈笙笑道,“是啊,真是胆大,但是也是小生的错,竟然被她怂恿两句就松懈了,‘女扮男装’没人会发现的,还说什么‘为什么男人能去,女的就不能去’‘我也要见识撼动男人内心的美色’……”
芍药听着有趣,“这么说来,我跟翟姑娘应该聊得来。”
宇文弈笙疑问。
芍药问道:“百花院的女子众多,海纳百川,有卖艺的,有卖身的,卖身的身世可怜逼于无奈不说。就说我们这些卖艺的女子,宇文公子不是常客,应该是不知道……部分的卖艺女子并非欠钱,只是留下赚个快钱,就像东厢的艺名‘寒冬’姑娘,不苟言笑,个性十足,不会与客人多言半句,擅长琵琶长笛,仅仅心绪一来就表演一下,可是总有男人喜欢这种冷淡,让人若即若离,所以她名次一直在前列。我听说她是个行走江湖的女侠,哪天从百花院消失也不足为奇。”
“西厢仅仅表演歌舞的舞姬‘五月’,听她说是来自中原之外逃命而来的舞姬,除了跳番邦的舞蹈其他一概不晓,但是百花院容得了她,仅仅是出身异地和跟我们不一样的本领就足以成名,吸引男人前来。”
“……那芍药姑娘你……”
芍药不慌不忙地道,“但是她们有些赚够了钱,也不肯走啊。”
宇文弈笙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女人在观察女人。”
“……”
“宇文公子或许小瞧了百花院的魅力,你可能没想到,也有不少的富人太太出了暗钱来百花院学个讨男人喜欢的法子吧?
或许旁人看来,东西南北厢的姑娘们都在争奇斗艳,勾引男人,揽下别人的客人,想得到更多的疼爱和好处,可是这年头明显的女人嫉妒之心惹男人讨厌,明争暗斗惹人嫌,女人自己也嫌。想知道别人有什么魅力,当然要自己的眼睛去找到答案,不是吗?互相欣赏,互相怜悯,就这么难相信?”
女子优雅给他倒了一杯茶。“请茶。”
“在宇文公子眼中,我们只是心胸狭窄的女人,为了客人争风吃醋,不愿青梅来,怕是脏了她的鞋,污了她的眼吧?宇文公子真的疼爱翟家小姐呢。”
芍药笑得轻蔑。
宇文弈笙恍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芍药接着他的话,“宇文公子只是怕翟家小姐被拆穿是女,在这烟花之地受到欺辱,名声有污闯大祸,对吧?”
“是……但……”
“翟小姐不畏‘肮脏’,尽管道听途说也愿意亲身来感受百花院的百花齐放,增长见识。敢问宇文公子一句:翟小姐那天从我房间之后,是否露出了嫌恶之色?”
“没有,”宇文弈笙回想,如实回答:“她夸芍药姑娘聪慧至极,才情出众,并非一般女子。若是男子,不输任何人。”
“……这样啊。”
芍药付之一笑,是典型生意场上的恭维假笑。
“百花院从不拒女宾,翟小姐不介意,那宇文公子又何必介意?翟小姐来过的事情这个我不会说出去的,也请宇文公子今后好好保护自己的未婚妻,”芍药站了起来,扬了扬衣袖,笑道:“红儿,送客。”
她猜到了他的来意和用心,滴水不漏地堵住了他所有的客套话。
芍药这长长的一番话过后,宇文弈笙才发现自己最初说错话,就错在为了维护翟宝仪当面嫌弃百花院就这样被芍药记恨了。
宇文弈笙悄然叹气,心想是把芍药姑娘得罪透了,环视了一周房间,瞧见内间挂着不少的画作,瞅着一幅图心生眼熟又困惑,“那幅画……”
他拱手:“今天我就先告辞了,多有得罪芍药姑娘了。”
芍药笑脸送客,慢慢走回内间,红儿看着窗外宇文弈笙离去的身影,不禁发问:“小姐,你明知道宇文公子不是那个意思,为何你还……”
芍药处事圆滑,少有冷脸把客人请走的事情,红儿在旁听得心惊胆战。
芍药见的男人多去了,连语气也变得没有温度,“只是个无趣之人,还不如翟小姐有趣,走了何妨。”
“可是……”红儿难掩可惜之意。
“你看上了宇文弈笙?”芍药挑了挑眉,尽是看热闹的样子。
“不是!我是看宇文公子一表人才,家底殷实,听闻有考取功名的意向,跟小姐你挺般配的……”红儿回想平日来百花院来的男人大抵是三四十岁有家室的,或者只是来凑个热闹的公子哥儿,来个文化人都少,今天难得遇到一个怎么可以错失。“不然小姐你真的要答应嫁给薛老板?”
薛老板年长芍药十一岁,是个继承家里绸缎生意的老实人,长得不丑,但也并非俊男。他一直倾慕芍药的才华美貌,重金邀了芍药多次,两年间都流连百花院,其母不满儿子心系青楼女子,隔绝二人,还以死相逼,气到身体病情加重,近日撒手人寰。薛老板丧母心情低落,在芍药面前消失了一段时间,近日又突然出现了,还直接跟老鸨提出为芍药赎身的想法。
因为薛老板的执着芍药的名声更广为流传了,多少人人前人后议论着芍药用了什么手段能使孝子气死母亲还要八人大轿风光娶她回家,还给的正妻名衔,可谓神奇之极。
对于这个,芍药当时听了也是茫然愕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反应。
“梅姨虽然说是尊重你的决定,而你心意未定,我觉得小姐你还能选择更好的啊。”红儿直言不讳。
“……更好?”
芍药提笔作画的手顿住了,想到方才宇文弈笙提到百花院的眼神,表面说的不得罪不嫌恶,但是肉眼可见的客套拒绝……“对啊,我们,也只是被圈养的花朵,鸟禽罢了,而且还是‘脏的’。”
“小姐你别这样……”
芍药冷道,“你先出去吧,让我自己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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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心远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晋少岭反问:“你又看出了什么?”
“我觉得,我们该下凡了。”
“……”
“看我干什么,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啊,我们再不回去那就一个月过去了,没有赶上牵这红线就倒霉了。”
解心远这么说不无道理,有些人的姻缘出生就天注定,而有些人的姻缘就这么一瞬被自己或旁人决定了,这个时间不可马虎。
而他们赤绳庭办事的规定不需要精准到何年何月,只要在某天某月之前不逾期,给二位新人绑上红线即可。
“有道理,哪天截止来着?”
“半年后。”
“那赶紧走啊。”
晋少岭想了想刚才看到的画面,“据你说,翟宝仪一心要撮合芍药和宇文弈笙,芍药那厢貌似也有这个意思,宇文弈笙也藏了芍药的画像,那么翟宝仪的未来夫君肯定不是……”
二人腾云驾雾,高速穿过层层彩云,乌丝吹得凌乱,解心远哈哈几声,笑得轻狂:
“未来夫君?你确定是未来夫君?”
晋少岭一听变色,“你的意思……”
解心远总有不怀好意的猜想让他心乱如麻,但也不怪他脑洞大开。
晋少岭问道:“你说,芍药看上的,不是宇文弈笙,而是翟宝仪?”
“你不觉得比起宇文弈笙,芍药对翟宝仪更有兴趣吗?而她们互相赏识……”
那凡间称这现象磨治铜镜,断袖分桃,有人见怪责怪,但是他们并非凡俗,多则几千少则修炼百年的神仙怎会被这性别观念阻挡:
人和妖,妖和神都能相恋,世间万物也可,何况性别相同的凡人。
“她们敢吗?”晋少岭也非惊吓这个假设,只是觉得凡人惯于给世俗和自己加上了性别之差的枷锁,不门当户对的难以善终,难以白头偕老的观念。
“我也只是猜猜罢了。”
解心远轻笑,笑得毫无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