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被打开，莫景辰的两个手下出来查看走廊两头的情况，见没什么可疑的人出没才又扭头回了包厢，将门带上。
    包厢内。
    “莫少，没人。”
    “去外面守着。”
    “是。”
    莫景辰对着门外注视了一会，之后才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跟身边的人交谈，只是没过多久，门外就响起了吵闹声。
    皱了皱眉，莫景辰抬手示意边上站着的手下：“阿峰。”
    “明白。”阿峰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门外。
    莫景辰的两个手下正跟一个侍应生拉拉扯扯的，言行举止充满了轻佻和调戏的意味，还非得要人侍应生把头抬起来让他们两个看看，侍应生没照着他们的要求做，两人就直接上了手，一人一边拉扯着，想强行将他的下巴抬起来。
    “你们吵什么？”
    “峰哥。”
    见是莫景辰身边信任的人，两人立即松开了侍应生，招呼了一句之后就站到边上不动了。
    阿峰打量了一下面前低着头的侍应生，穿的是酒吧里的制服，也确实是推着酒水过来的，畏畏缩缩地低着头，从仅有能看见脸的角度来说，五官应该是不错的，皮肤也挺白。拧紧眉头，阿峰瞪了边上的两个人一眼。
    两个人被阿峰扫来的眼神吓到，缩在门边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进来吧。”
    阿峰打开门后侧过身，让侍应生推着酒水进去。
    侍应生唯唯诺诺地点点头，道了声谢谢之后立即推着酒水进了包厢。
    “出什么事了？”见阿峰是跟在送酒水的侍应生后头进来的，莫景辰停下跟身边人的交谈，问了阿峰一句。
    “莫少，小事而已，解决了。”
    阿峰没多说刚才的经过，对于一个替老板解决麻烦的好手下来说，是不需要什么小事都去麻烦老板的，这样反倒是不称职。
    莫景辰没多过问，注意到了过来摆放酒水的侍应生。
    先将包厢里的酒瓶子收起来，之后再一一放上推车里开了瓶的酒水，正在划拳喝酒的一帮人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该干啥还是干啥，只有莫景辰一个人注意到了那个弓着身子始终不肯抬头换酒的侍应生——
    看背影，似乎有点熟悉。
    “莫少，我跟你说的事？”
    见莫景辰始终没给出确切的答案，对面的人显然也急了，再次提醒了莫景辰一句，将莫景辰的注意力一下子从侍应生身上拉了回来。
    “我试试看。”莫景辰拿起啤酒瓶跟对方碰了一下，喝了口后又继续跟他交谈起来，但期间仍是会时不时地往侍应生那边看上一两眼：“如果白爷那边我替你摆平了，以后你遇上什么好事，可得头一个想到我啊？”
    “没问题没问题，这个是一定的。”
    “喝酒。”
    “来来来，我敬莫少。”
    莫景辰笑，举瓶喝酒，可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个弯着腰的侍应生身上。
    旁边的阿峰也注意到了自己老板的举动，先是朝侍应生方向看了一眼，紧接着就弯下腰来凑近莫景辰的耳边，低声道：“莫少，有问题么？”
    “这人是新来的？”莫景辰道。
    “没仔细问。”阿峰见莫景辰的注意力全在那个侍应生身上，以为莫景辰是看上他了，就想给他安排：“要不我等下把他送莫少的房间？”
    莫景辰听完，突然一下子笑出了声。
    阿峰不明所以，顿时有点呆傻。
    放下手里的酒瓶，莫景辰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他在等，等一个总会发生的事情发生。
    两三分钟之后，划拳喝酒的那张长桌子上传出了惨叫声。
    莫景辰没动，依旧笑着喝自己的酒。
    “莫少，那边……”
    “喝酒。”
    “啊？哦。”
    见莫景辰也没有要管的意思，对面坐着的人也不好多问，毕竟莫景辰是混这条道上的，要是他默许这种事发生，谁都插不了这个手。
    虽然说……
    场面过于血腥了。
    那边长桌上，刚刚还弯着腰摆酒水的侍应生此刻像是从地狱里来的，割断了莫景辰其中一个手下的腕脉不说，又拖着另一个人上了长桌，‘乒乒乓乓’地将桌上的酒瓶和杯子扫了一地，旁边的人刚要上去帮忙，那侍应生就将匕首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那人刚刚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此刻也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众人站在边上一动不敢动。
    被割了腕脉的人流了不少血，很快面色就煞白了，旁边的人脱了衣服帮他去捂住伤口，可这一刀明摆着是要命的，割地也太深了，涌出来的血怎么捂都捂不住。
    阿峰见状要去阻止，却被莫景辰抬手拦下。
    “莫少？”
    “人不是你放进来的？”
    “可是莫少，我也没让他在您的地盘上杀人……”
    “他这是跟我要债来了。”
    莫景辰依旧深藏不漏地笑着。
    老板不让管，阿峰心里再着急也没用，只能站在边上看着对面血腥的一幕。
    “说，你用哪知手推了她？”
    “草你——我他妈哪知道你说的是谁？！”
    “一个女人。”
    沈澜俯下身贴在混混的耳朵边上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微抬，带着三分不屑和冷漠，慢慢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说不出来的感觉，被沈澜眼神扫过的人都觉得后脊背发凉。
    “女、女人？你跟她是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啊！”
    话未说完，原本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就已经插在了他的肩膀上，手起刀落，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挨了刀子。
    刹时，那人扯着嗓子惨叫了起来。
    沈澜眼神冰冷，抓着刀柄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搅动，在那人骂爹喊娘地惨叫之下再猛地使劲一下扎了进去，将整个刀面儿全部送进了他的皮肉里。
    那人疼得连气儿都喘不顺了。
    在一旁看着的人见了，也一个个不敢吱声。
    沈澜握着刀柄往里捅了捅，让他再叫上两声后才又低声在他耳边道：“想起来了？”
    “是、是一个女人……”
    “废话。”
    沈澜说完拔出刀，手起刀落又将匕首送进了他另外一个肩膀里，疼的那人抓着桌角一个劲儿拍打着，脖子上青筋毕现，确实是疼到了骨子里。
    这一切，莫景辰坐在角落里看了个清楚。
    打从沈澜走进这个包厢门开始，莫景辰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虽然沈澜刻意背着身子不让他瞧见脸，但莫景辰依旧将他认了出来。莫景辰不出手阻止，一来是想看看沈澜究竟想干什么，毕竟他虽然跟沈澜对头多年，除了几次短暂的交手之外也并没有其他交集，莫景辰就想看看这个冰山美人有多厉害；二来就像莫景辰刚才跟阿峰所说的，沈澜来讨债，那他就是个欠债的，上回展会上莫景辰从沈澜手里抢了东西，现在沈澜想取回点什么，他自然不会拒绝。
    等说出是谁指使之后，那人已经去了半条命。
    扔了手里的匕首，沈澜放开两边肩膀上血肉模糊的人，下了长桌就朝角落里坐着的莫景辰走了过来，沈澜脸上溅了血，在明暗交织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艳鳢妖冶，不仅是跟莫景辰谈话的人，就连站在边上阿峰也看呆了，没想到自己放进来的‘侍应生’会长得这么好看。
    “能让个位子么？”沈澜礼貌地对莫景辰对面坐着的人说道。
    “可、可以。”对方连忙起身，刚要再搭讪两句就瞥见了沈澜身上溅到的血迹，心里一慌，还是让到边上了，拿起西装对莫景辰道：“莫少，你们有事闲聊，我就先走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莫景辰点头，那人赶紧小跑着离开了包厢。
    “阿峰，你先带人出去。”
    “可是莫少，他……”
    “出去。”
    见莫景辰坚持，阿峰也没敢多说什么，带着那两个快死的手下和其他人一同离开了包厢，临出门时阿峰又朝沈澜多看了两眼，一是确定他不会对莫景辰动手，二是他的那张脸——
    真的很好看。
    等包厢门被关上，莫景辰先是递了方手帕给沈澜，之后俯下身来替他倒酒：“澜少能来，我真是荣至极。”
    “我伤了你两个手下，你就不想追究？”沈澜擦干净脸上的血迹，见衣服上也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一动作，正好被倒完酒朝他看过来的莫景辰看在了眼里，莫景辰顿时心跳一滞，但随即又迅速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酒瓶道：“上回我也欠了你一次，你现在讨回去，理所应当。”
    沈澜没跟莫景辰玩这种文字游戏，端坐着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我只是负责拿东西的，至于其他事情我一概不会过问，以后谁去跟你追究，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那就是说，我还会有麻烦？”
    “这个我没办法回答你。”
    莫景辰笑，注视着沈澜过于白皙的脸道，眼神里带上了一些玩味：“那我今天不是枉做了回好人？”
    “那是你自己的事。”
    沈澜喝完手里的酒，站起身就朝包厢门口走去。
    莫景辰看着沈澜的背影道：“澜少不如考虑一下替白爷做事，秦道生能给你的，白爷只多不少，你看怎么样？”
    回答莫景辰的，是包厢门被关上的声音。
    莫景辰笑，盯着沈澜离开的方向，眼底的神色越来越令人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