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曼珠沙华)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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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一片阴影笼罩,夹杂着淡淡的香味,许祭从未闻过这种味道,清清淡淡的,随即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自身后伸来,覆在胸前刚被包扎的地方。眉心一拧,手放在腰间的剑上,正待拔出,胸下传来丝丝凉意,痛感也随之减轻。
    许祭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舒适异常,深知定是那妖在医治自己的伤。握着剑的手微微放松,定下神来,待看清两人的姿势,尴尬的撇开脸。
    自己坐在案桌上,那人隔着案桌将手覆在自己胸上,一个欲抱不抱的姿势。
    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自然,不耐的道:“你好了没?”
    “嗯。”
    阴影骤然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那淡淡的若隐似无的香味儿。
    许祭却觉得无端有些头疼,还有些晕。揉了揉眉心转头道:“你不如也看看我的头,有些疼。”
    悦君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递给许祭:“我身上带着曼珠沙华,你肉体凡胎闻不得它的香味。”
    许祭毫无迟疑的自悦君手里拿过药丸喂进嘴里,他确实是从闻了那奇怪的香味开始头痛的。
    曼珠沙华,许祭觉得着名字有些熟悉,低着头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在哪儿听说过。又瞟了瞟悦君腰间,心想定然就是那朵火红色的花了。
    愣神间,李公公提着药包缓缓而来,许祭自案桌上起来:“走吧,回王府。”
    李公公见许祭要走回去的架势,连忙让宫人找了顶轿子,小世子在宫里受了伤,已是他的过失,万不敢再让许祭走回王府,外面不比皇宫,人多且杂,要是再给磕着碰着,那他是真的没法和皇帝交代了。
    对于走回去还是坐轿子回去,许祭没什么意见,他其实之前也打算找顶轿子或者寻辆马车的,只是悦君先前给他胸前的伤医治了一番,虽不知到底好没好,但却是不痛了,他也就自然而然的将寻找代步工具一事忘去了九霄云外。
    李公公一说,许祭索性随了他的意,反正不管好没好他这半个月伤号是当定了。
    轿子在王府门前停下,许祭搭着李公公的手从轿上下来,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丫鬟小厮们一排排的整整齐齐立在两边,他的母后在一旁由贴身丫鬟扶着,拿手帕擦拭着眼角,瞧着微红的眼眶,显然是哭过了。就连一向严厉的父王也在一旁站着。
    许祭有些呆愣,这是王府出什么事了么?恰好此时凤锦心瞧见了许祭,连忙迎上去拉着许祭慌张的检查,声音些许哽咽:“祭儿,你……”
    许祭的父王许胤泓走上前去喝道“哭什么!男儿顶天立地,不过折了根骨头。”
    许祭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自己受伤的事,想来是宫里过来通报的人说自己骨折了。
    骨折,又是肋骨,怪不得母后如此。
    许祭扶着凤锦心,轻声安慰:“母后不必担心,孩儿只是碰伤,并没有骨折,来传话的宫人想必是没听清。”
    凤锦心泪眼婆娑,一脸狐疑:“当真?”
    许祭点头:“孩儿怎会骗母后,李公公也在场。”
    凤锦心立刻将询问的视线投到李公公身上。
    李公公不敢隐瞒,亦不敢夸大,恭恭敬敬道:“方太医说‘小世子肋骨有些碰伤,但不严重,服两副药,再外敷些膏药,半月方可痊愈’。”
    凤锦心这才放下心来,伤筋动骨一百天,既是半月能痊愈,那便是真没骨折。
    一家人正要进府,原本静谧的巷子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一行骑马的侍卫护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前来,马车旁跟着一些仆从,一看就是宫里人的打扮。
    侍卫和马车依次在王府门前停下。
    一名公公拖着长长的尾音喊:“太后娘娘驾到~”
    许王府三个主人走上前去,屈膝跪下:“儿臣恭迎母后。”
    “臣媳恭迎母后。”
    “孙儿恭迎皇祖母。”
    身后一众仆人也跪成一排,齐声道:“奴婢/奴才恭迎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宫人撩开马车的帘子,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由宫女搀扶着走下马车。
    她威严的扫了一圈,才走到许祭身前,眼神慈爱,微微抬手去扶:“好孙儿,快起来。”
    许祭顺着太后的手起身,抬头微微一笑,道:“谢皇祖母。”
    太后慈爱的拉着许祭的手,又转头温和道:“胤泓,锦心,你们也起来。”
    “谢母后。”许王爷和许王妃起身立在一旁。
    太后又神情关切的看着许祭,两手焦急的在许祭身上查探:“快让祖母看看伤哪儿了。”
    许祭笑着轻声道:“只不过碰了块淤青,无碍,劳皇祖母担忧了。”
    太后眼眶有些红:“哀家听闻你伤及肋骨,提着一颗心赶去华书斋,却慢了半步,现下见你这般哀家总算放心了。”
    许祭扶起太后的手,道:“那些宫人想必是急慌了,未听完太医的话便急急向祖母您通报。让祖母您担心了,如此不负责任,孙儿自会禀告皇伯伯重罚他们。”
    太后眉开眼笑:“哀家这些儿子孙儿里啊,就属你最孝顺。”
    许祭又低声说了几句话,哄得太后眉欢眼笑。
    太后在王府待了一阵,又赏赐了些玉器给许祭,说是给他压惊,才由宫人搀扶,在王府众人的恭送声中上了回皇宫的马车。
    许祭又被自己的母后拉着一起吃了晚膳,才回到自己的南院中。
    挥退了下人躺在自己的木塌之上发愣,窗户大开,散在床沿的发丝随风飘动。他闭着眼,心下烦闷,下午见着太后,便猛然想起,自己确然是听过曼珠沙华这个名字的,不只曼珠沙华,重明鸟他也是听过的。
    他五岁时曾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和八皇子一起,喜欢到太后的乾宁宫缠着她讲故事。太后对八皇子很是喜爱,几乎有求必应,自己跟八皇子关系不错,跟着也混了不少好处。
    那天,他和八皇子照常去乾宁宫找太后讲故事。
    太后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朵火红色的小花,说:“哀家今天给你们讲一种花的故事。”
    八皇子许仪好奇心重,举着手里的花问“就是皇祖母您刚给孙儿的这个花吗?”声音软软糯糯的。
    许祭仔细看了看手里火红的花,也瞪着眼睛望着太后。
    太后慈爱的摸了摸许仪的头,笑呵呵道:“不是,你们手里拿的是一种果树的花,名为石榴花,祖母今天要给你们讲的这花啊,这世间没有,祖母也只是听说过。”
    小孩子都喜欢神话传奇故事,两人一听顿时兴致勃勃,盯着太后的双眼简直能发光。
    太后喝了口桌上的茶,才悠然开口:“这花,名唤曼珠沙华,同祖母今天给你们的石榴花颜色相似,却比石榴花更红艳,鲜红如血。传说啊,曼珠和沙华原本是天庭里的两位神仙,分别镇守天河两岸,曼珠是一名身姿妙曼的倾城佳人,沙华则是一位英俊潇洒,仪表堂堂的翩翩公子。”
    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千百年来,两人连手打退了无数妄图从天河潜入天庭的妖魔,天君对二人亦是宠爱有加,不少仙者看两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便有心撮合。两人也在朝夕相处中产生了情愫,天君知道后,很是高兴,还为他们举办了婚礼。岂料沙华其实是魔族中人,还是魔族的少君,婚后不久便软禁了漫珠,带兵入侵,天界仓皇应战,硝烟四起,人心惶惶。”
    “那魔族少君对漫珠也是有些感情的,说只要漫珠肯叛出天界,便立她为后。漫珠为脱身不得已面上答应他,暗里和天界众神通消息。沙华见漫珠答应他,很高兴,说攻下天界要为漫珠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沙华再攻天界时,漫珠要求与其一同前去,后与天界众神里应外合将沙华诛杀于天河岸边。魔族将士失了首领,溃不成军。”
    太后又喝了口茶:“那一战,天庭虽然胜了,却也损失惨重,神鸟重明鸟因此全族陨落。天界胜利后,漫珠便自刎于天河岸边。奇怪的是千年后天河两岸分别长了满了两种不知名的植物,一岸鲜红如血有花无叶,一岸一碧千里有叶无花。镇守天河的将领将情况上报给天君,天君与众神都很是好奇怎会出现如此景像,查探一番,方得知原来两岸的植物乃漫珠和沙华各一魄神魂所化,天君念在漫珠的情分上,将两株植物合在一起,取名曼珠沙华,种于天河两岸。神魂一合,花叶同根,但却从未一起出现过,花开不见叶,叶生不开花。后不知为何此花自行堕入幽冥地狱,盛开在三途河畔,接引亡人,因此也被世人叫做接引花,彼岸花。”
    “皇祖母,皇祖母,那这花长得漂亮吗?”许仪扯着太后的衣袖问。
    太后望着虚空道:“谁知道呢。世人无人见过。传说花香有魔力,能换起人前生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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