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怀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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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先生可真不愧是钟大人的学生,姿容出色,气质超然。”
开口说话的是坐在黑帘后的人,声音应该是特意改变过,显得十分扭曲。配合着没有什么光的昏暗环境和众人冷漠的脸,整个屋中的氛围都有些阴恻恻的。
白离皱眉,这人说话表面上好听,实际上暗带讽刺。大崇要称赞男子,怎么会首先说这个人长得容貌如何?倒是有些轻薄之意。而且,非得带上钟大人的名字,颇有几分刻意的意思。
的确,那人言语中总是带了些轻蔑,似是很看不上白离。当然,白离也无需他看得上。
“过奖。”白离面无表情道。
那人似对白离的态度有些不满,又说:“白先生好大的威风,来青云岭不过几日,就让我大伤元气。”
白离依旧是那样平静的脸,同样的话:“过奖。”
那人冷哼一声,大概是因为太过用力,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我原本想着你们如果无用一些,稍微吓一吓也就可以让你们回都城了。谁能想到啊!初出茅庐的你和那个废物皇子,还真的有点能耐。既然你们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我就不可能让你们活着回去。!”
白离面上依旧是毫无波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说你轻易打败不了我们,即便世间再无白离和十三皇子,你的计划也无法得逞。”
“哼!”那人摆了摆手,站在白离旁边的两名山匪便分别抓住了他的两条手臂,用力一压,白离便不能动弹。
白离使劲挣扎了一下,没挣脱,这时表情才有了一些变化,对着黑帘后的人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黑帘人没有回答,两名山匪却用行动告诉了白离。他们将白离上身的衣服扯开了些,露出白皙的肌肤,压着白离将背部展示给黑帘人看。
其中一名山匪仔细看了看道:“老爷,什么都没有。”
“没有?”黑帘人似乎很疑惑。
山匪在白离身上找不到他们要找的东西之后便放开了他,白离赶忙将自己的衣服穿好,冷然道:“这就是你们山匪的待客之道吗?”
黑帘人根本没心思和白离争辩,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们的待客之道,之后自然会让白先生领悟个透彻……带下去!”
一直盯着白离的几人马上又将白离的眼睛蒙起来,拉扯着要将他带走。刚走出门口,白离就隐约听见黑帘人似乎又在和谁说话。有心偷听,白离小心翼翼地放慢了些自己的脚步。但不耐烦的申斌没让白离得逞,猛踢了白离的膝盖一脚道:“不要磨磨蹭蹭!”
申斌这个人十分没有轻重,想如何就如何。白离被他猛踢一下,膝盖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额上瞬时就冒出了一丝冷汗。白离感觉自己的左脚没有力气站直来,但那两个抓着白离的人好像完全没看到,直接半拖半拽地带走白离。
白离再次被他们扔到了开始那间小屋子里,捂着膝盖趴伏在地。白离从小就是个非常怕疼的人,只是不轻易喊疼。左腿的骨头大概是真的被申斌踢伤了,白离咬紧自己的下唇没呼痛出声,但泛白的嘴唇足以体现出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早就已经回到隔壁的翁君清听到白离那边传来了动静,就知道白离回来了,但是不知为何没有一点动静。翁君清皱眉,心下十分疑惑,有点担心白离的状况。虽然还是白天,如果他找白离的话容易被人发现,但翁君清还是咬咬牙趴到了墙缝边。
墙缝的另一边被白离用稻草当初了,翁君清试着拨了一下,但没有用。翁君清忍不住皱了眉,尽量压着声音,对着缝隙喊白离。
“白先生,白先生?你是不是回来了?”
白离听到了翁君清的声音,但是在没力气回应。方才被申斌用力拍打过的脑袋此时又开始嗡嗡响,听翁君清的声音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模模糊糊。
白离动了动,翁君清明显是听到了有动静,知道白离肯定是在那里,但不知道为何一直不回应自己。翁君清担心白离有意外,于是又赶忙继续叫:“白先生?你还好吗?白先生?”
翁君清不停的叫喊让白离的意识变清楚了些,白离深吸两口气,用右腿和双手支撑着自己靠到了墙边,拨开稻草。
看见稻草终于被拿开,翁君清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提了起来。白离脸色苍白,面上都是新出的汗,一看就是身体状况非常不好。
翁君清有些慌张,忙问:“白先生,你怎么了?可还好?”
白离缓过来了些,开口说:“我的左腿应该是伤到骨头了。”
翁君清大惊,“他们对你用刑了?!”
白离摇摇头,“没有,是被申斌踢的。”
“这个申斌!”翁君清咒骂了一声,“他向来粗暴!”
“无妨,总归他逍遥不了多久了。”白离的声音微弱,让翁君清都觉得有些许心酸。
“先生,是我连累你了。”翁君清叹了口气。
“有得必有失,我发现了些东西,也算是不白来一趟。”白离道。
翁君清一愣,忙问:“先生发现了什么?”
白离侧过头来,让其自己更舒服地靠在墙上道:“等子青来了我们再说。”
翁君清倒也不介意,只应了一声“嗯”就躺在墙边陪白离等着。白离的状况看起来非常差,翁君清不敢让白离离开自己的视线,就怕那一点点的时间里白离又出了什么事,于是只能一直盯着。
大概是申斌特意吩咐过,原本应该送饭来的大嫂独独没有走进白离的。翁君清捧着自己手里的粥,又看着白离苍白的脸,只能干着急。不是他不想喂粥给白离,实在是墙缝太小了。他又不敢把墙缝撬太大,万一被发现了,白离还得被折磨。
夜幕慢慢降临,韩子青要等匪营里大多数人都睡了才敢来,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也不知是因为劲儿过去了,还是因为麻木了,白离慢慢觉得自己的膝盖不那么疼了,脑袋也不似一开始那样十分沉重。白离舒了口气,知道翁君清肯定还坐在那里,于是开口问:“他们每天都会把你叫走?”
翁君清原本在发呆想事情,听到白离的声音回过神来道:“听他们说我哥将一件对他们而言很重要的东西藏起来了,他们需要我来说动我哥把藏东西的地方说出来。”
听完翁君清的话,白离想起今日他们突然要看他后背的事,不知跟这件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知道是什么东西吗?”白离问。
“我哥没说,但我猜测可能与他们养私兵有关。”翁君清道。
白离也是这么猜测的,毕竟目前为止他们最大的秘密就是兵器库和私兵。
翁君清犹豫了一下,又说:“除此之外……我曾无意中听到他们似乎想要白先生身上的某样东西……”翁君清叹了口气,“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觉得在得到东西之前他们不会伤害你,这才诱导他们把你抓来,正好将他们秘密养兵的事情告诉你……没想到却害你受罪了。”
白离对翁君清害了自己的事不置一词,反而对这所谓的他身上的东西更感兴趣一些。
“我身上的,什么东西?”白离问。
“我不知,他们似乎也不清楚,只说是谁让他们找的。”翁君清答。
白离沉吟一阵,却实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别人惦记的。他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母亲生前不过是个帮人做针线活的女工,没有祖荫,祖上没有传下来任何东西,他能有什么东西?
白离没说话,翁君清也安静地没出声。
良久,翁君清又冒出一句:“其实我很嫉妒先生能如此受殿下看重。”
“所以你就处处针对我?”白离问。
翁君清被噎了一下,闷闷道:“我只是有些不服气,我在军中这么多年,不过是个军师祭酒,而你却一来就能是军师中郎将。”
白离合上双眼,语气平淡地道:“不必多言,你做过的事不会因为你的解释而被忘记。”
白离本来就无意和太多的人结交朋友,有缘则来,无缘则去,所以对于翁君清的小绊子完全不在意。
屋中长久的黑暗,让人无法准确地感知到时间。白离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已经不知想到了哪里。白离突然后悔今早将窗户全都合上了,现在连一点月光都看不到。要是韩子青能再快些来就好了——白离想。毕竟只要韩子青来了,他就又能看到屋外的光,他受伤的腿就能治,说不定还能吃到丰富的饭菜,也许还会有别人精心准备的梨花酒。不过两天时间,白离却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光亮的地方呆过了。
伤痛果然会让人变得软弱。
白离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有过差不多的经历。腿受伤了,没有饭吃,正当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钟先生出现了,然后他就将钟先生当做亲爷爷看待,跟在他身边十多年。
于是当白离终于看到韩子青被月光包裹着出现自己面前时,不由地想——他会跟在韩子青身边多少年?
作者闲话:
殿下: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