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首科武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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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庭颜再次出场,热闹哄哄的校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这个方才突然出场的神秘少年身上,就见他脚下轻点,跃然而起,木桩上轻轻一个借力,便潇洒的落在高台正中,身姿轻盈犹若云雀羽蝶,如此轻功不禁令人大为赞叹。
晃晃的日光中,宝蓝色的衣袖盛风飞扬,高高束起的乌发在他身后肆意的翻飞,眉宇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傲然之气。另一侧谢琸晅由木桩跃上高台,一身青衣长身玉立,翩翩然的君子之风,二人相对,一方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一方洒脱超尘遗世独立。
“小王爷,许久不见。”谢琸晅微笑着拱手施礼,语气温润如玉。
罗庭颜的心中一阵悸动。
就是这般,无论何时在人群中,他总是笑得那么好看,这笑在他幼小懵懂的春心里早早种下了一棵嫩芽。初见之时自己年龄尚幼,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与姐夫们谈笑玩乐,一入心海念念不忘,如今还是他们第一次对面切磋武艺。
“谢大哥……”罗庭颜由衷的开心道。
“小王爷,请。”
“谢大哥,请。”
榜眼探花之争,众人本期待着一场令人血脉喷张的激烈酣战,却不料二人于高台之上,似是比起了礼仪风度,一番兄友弟恭的礼数之后,开始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武艺切磋。
罗庭颜一杆罗家枪使得灵活多变路数诡谲难测,谢琸晅风格磊落迅疾如电,二人招来招往,虽是针锋相对打得不疾不徐,虽不见前几场剑拔弩张的争胜之气,两种迥异风格的对抗依旧打得精彩绝伦。
高台下观战的众人不自禁的发出阵阵惊叹,甚至有几人不顾礼仪,跑出了自己的席位,站在幔帐外仰头观望,生怕错过了一招一式。
高台上一蓝一青两个身影,仿若流彩般在空中潇洒飘忽的翻飞着,竟有些让人恍惚了这是一场充满了功名利禄的烟火气的比武选拔。
几十个回合之后,二人胜负渐分,各自收招行礼。
“小王爷,在下惭愧。”谢琸晅一拱手,不卑不亢的微笑道。
“谢大哥,承让了。”二人虽未拼尽全力,但这般点到即止的比试却让罗庭颜十分心满意足,亦微笑着回礼道,胜负,对他们二人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二人一收手,场下顿时又陷入一片热闹嘈杂的混乱之中,观众们兴奋的讨论着方才的战况,揣测着这个突然杀出夺走状元头衔的少年的身份,一时间答案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场下礼部迟迟未有宣判,场外皇帝的神色渐渐露出了不耐。
礼部侍郎一头汗水,这要叫他如何宣布,各地推举的举子中并未有这一号人物,更何况幽州镇北王世子少保公罗庭颜本就是一品侯爷,若是宣了出去,成何体统?可呈报给了尚书大人之后,还未等到回信,礼部侍郎此刻便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尚书大人吩咐,如实宣判。”派出去的人终于送来了回信,礼部侍郎吞了口口水抹了把汗,才终于硬着头皮高声宣道:“获胜者,幽州举子罗庭颜!”
话音刚落,场内顿时如同炸锅了一般,参加殿试的举子都是由地方经过多重考核推举而来的,之前从未听闻镇北王世子参加了武举考试,更何况幽州的哪位官员能有资格推举一品侯爷,如今却是他夺得了状元魁首,这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宣,一甲前三上前面圣!”议论尚未平息,礼部侍郎只得扯高了嗓音大声宣道。
罗庭颜与谢琸晅在众人诧异不解的目光中跃下高台,汇合了王璇玑,三人一同上前拜见皇上。
三人来到圣驾之前方才跪下,还未来得及开口拜见,镇北王罗奕便突然冲上前来,一脚踹翻了罗庭颜。
“你这孽子!胆大妄为,今日如此场合竟也敢胡闹,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在场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罗奕抽出长鞭啪的一声抽在了罗庭颜的背上。
“啊!爹!我错了!”罗庭颜被抽了一鞭子,背上火辣辣的疼,顿时不见方才的潇洒和神气,抱着脑袋爬起身就跑。
“错了!你还知道错了?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吗?”罗奕火冒三丈,怒目圆睁,鞭子甩的震天动地,追着罗庭颜满场的跑,卫忠王一看这架势,还不得把他的宝贝干儿子打坏,立刻也冲了出来拦在罗奕面前。
“奕王弟,冷静!别打了!”
罗庭颜一见救星来了,动作甚是敏捷,嗖的一下便蹿到了他干爹的身后。
“干爹救我!干爹快救我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少保公竟然也有今天,看得一旁的谢琸晅和王璇玑目瞪口呆。
“你给我过来!”罗奕气喘吁吁的指着罗庭颜怒道,“有本事闯祸,你别躲啊!”
“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就饶了我这回吧!”罗庭颜才不傻,见他爹这气势,现在出去,就是找死!
“再也不敢了?你哪回不是这么说!祸可是越惹越大!毅王兄,你让开,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罗奕一挥手,啪的一声,鞭子应声落下,擦着卫忠王杨毅和罗庭颜的肩头甩在了地面上,惊得卫忠王和罗庭颜爷俩一个左蹦齐齐跳开,驾前的空地上被弹起的尘土扬了个乌烟瘴气。
“哎~王弟冷静,差点就打到我了!少保年少,贪玩好胜,可以理解嘛,何况如此场合,这也……”卫忠王以眼神示意周围,这么多王公大臣们正看着,岂不是让人笑话。
“如此场合!他若知道今日是何场合,还敢造次!”罗奕上前一步,吓得罗庭颜犹如老鹰捉小鸡般一个哆嗦,拽着卫忠王的衣襟一躲,差点扯裂了卫忠王的朝服。
“干爹救我!”
“哈哈哈哈!”一直沉默的皇上突然大笑起来,开口劝道,“镇北王不必如此,虽说少保此举不合规矩,但确实也让今日的比试精彩了不少,朕也甚觉有趣,何况少保夺得状元实至名归,罢了罢了。”
“谢皇上开恩!”罗庭颜一听,皇上都不追究了,他爹还能拂了皇上的面,立刻转身便拜。
“王弟,你看皇上都不追究了,你又是何必?”卫忠王得了解脱,整了整衣衫拍拍罗奕的肩道。
罗奕心知皇上不会因此事为难少保,皇上忌惮他的势力,少保又是他的独子,可少保今日确实是搅了皇上的考试,自己这番当众惩戒也算是给了皇上面子,如今皇上开口,他自然没有继续追着少保打的理由,便平了平气,收了手里的鞭子,拜谢隆恩。
“哈哈哈,首科三甲已出,今晚朕将在宫中设琼林宴,诸位大臣与三甲进士举杯同庆。”皇上又道。
“谢皇上!”在场诸位大臣一同行礼。
“首科状元、榜眼、探花巡礼!”礼部高声宣道。
罗庭颜得了皇上的应允,理直气壮的翻身上马,腰间插状元旗,得意洋洋的一马当先,身后谢琸晅、王璇玑二人分别插榜眼、探花旗紧随其后,三人皆是品貌俱佳的少年郎,所过之处引发掌声阵阵雷鸣。
在场的观众除了各位大臣,亦有随同前来观看的家眷,夫人小姐们待看清那骑马经过的状元郎时,都不禁屛住了呼吸,若不是碍于女儿家的规矩,便都要叫出声音来。
窦元凯的女儿窦明娘初次进京,虽然只有十一岁,可却与其他人家的千金小姐们不同,自小活泼好动性格爽朗犹如男儿,平日里也喜欢在校场中与人舞枪弄剑,因此这武举考试她看得可是比其他小姐们都要投入认真,几场比试下来,早已对罗庭颜心生敬佩,此刻正在位子上眼巴巴的等着他过来,想要看看这首科的武举状元郎究竟是生得一副什么模样。
待罗庭颜意气风发的自她面前轻驰而过,窦明娘不自禁的站了起来,阳光中乌发飞扬,恣意徜徉笑颜如花,这生得比她还要美的人儿,若是不知他的身份,谁会想到他竟是武举的状元郎?窦明娘不禁捂住了胸口,小小的她第一次感受到小鹿乱撞般的心跳,开启了少女懵懂的爱意,不知不觉间红了脸颊。
窦明娘缓缓坐下,视线却依旧望着那远去的少年背影,唇角微微勾起,心中羞怯悄然自语道:“我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