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偶遇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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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了下来,山阳城各街道仍是热闹非常,黄昏时城门那点儿插曲并没有扰了他们的日常,反倒是把这意外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这城人口不过五千,距离此事刚一个时辰,已传得满城皆知,只是各处谈着的版本有些不同罢了。
叮铃两手垫在脑后懒懒散散地走在某一处街道,时不时左瞧瞧右望望,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不一会儿发现前方一幢茶楼,相比之前看到的几家大了不少,里面坐了不少人,看大家都是一副笑脸盈盈、开怀大笑的模样,好不热闹。
他顿时来了兴致,匆匆跑去找了个门口的无人小桌,扬手就喊:“小二,上茶。”
“来喽!”
店小二那高亢的声音丝毫没有被周围的谈笑声影响,不一会儿就拎着一壶茶和茶杯过来了,他习惯性地给客人倒第一杯茶,一抬眼看见来人模样,愣了愣,随后笑着说:“客官你下手真快啊,大家伙儿都在讨论那个一头白发的,还讨论他怎么把自己头发换色,你就已经捣鼓上了。”
叮铃一愣,随即笑道:“哈哈,凑热闹凑热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刮刮脸,然后又突然兴奋地抬头问:“小二,你们这有没有那个……嗯……白色的、或者黑绿色的……黏黏的,圆圆的,特别好吃那个……”
“你是说糯米糍粑和艾叶糍粑?当然有。”小二回答。
“好好好,快上快上。”叮铃迫不及待地拍了拍桌子,那店小二也是明白人,放下茶水一转身就要去忙,却又被拽住了。叮铃像是才想起什么,小声说:“那个……贵吗?”
“便宜便宜。”小二笑容可掬。
叮铃听罢也是一笑:“那……来两个?”
“……来两个。”小二点点头,叮铃放开他,他也就走去拿糍粑了,只是这转身后还是挠了挠头,心里琢磨着——来两个?怎么是疑问句?
小二走开了,叮铃又是左右看看,然后换了个面对更人多的方向坐下,几乎是趴在桌上小口小口抿着茶,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对面几桌人,竖着耳朵听他们议论纷纷。
“还说诈尸……我隔壁那王虎跟我说的时候,那表情,笑死人了。”
“我是听包子铺的说那人一脸糟蹋,没见过那么丑的。”
“是包子铺那赵大夲啊?嘁,他哪天不说别人丑?你见过咱城里有比他还丑的吗?他自己不承认罢了……”
“我听后面的人说那人可漂亮了,浑身白花花的,被小黑豹扛着回衙门。”
“噗”
听到这儿,叮铃忍不住喷了茶,伏在桌上暗暗狂笑。当时他看到那人被衙役绑走后就没再跟了,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段事儿。他叮铃是谁?哪里会有人比他了解那人,想也知道肯定是衙役受不了他慢吞吞的速度了,所以直接扛起来了。
想到那画面,叮铃忍不住笑出声,头都埋到桌子底下去了。店小二拿了两糍粑过来,见这人举止怪异,狐疑地看了一眼就又被另外的客人叫去了。叮铃快笑出内伤,眼角渗出一丝泪花,可这一瞬他突然不笑了,慌慌张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缺角的小铜镜,端正地举到眼前,照着自己的眼角,嘴里嘀咕:“可不能花了啊……”
他最满意的部位就数眼皮上的白毛了,不过那是当松鼠的时候,那时候的白毛像眼线,那可是纯天然的,他引以为豪,在庭院里每天都要精心打理一番。但是现在化成人,毛没了,他最自豪的也没了,这他不能忍,于是他就找了些白色的树浆,自己用手指画。起先他是想像松鼠时期那样整个上眼皮的轮廓都擦一圈,后来觉得变成人以后看起来怪怪的,就不那么画了,干脆只是在眼角飞了两撇。
这会儿他仔细看了看,没发现眼角有什么变动,放下心来才发现桌上已经多了两个糍粑,一个白的一个墨绿的,顿时一喜,收好铜镜后抓过糍粑就小口小口吃。吃了两口却又皱眉:“好像没上次的那么好吃……”
可是,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起来了。
就这样,叮铃在这桌小口小口吃着糍粑,对面几桌人仍在你一句我一句谈笑风生,茶楼里一片和气景象。过了半个时辰,几桌人走了几个又来了几个,小二忙前忙后不亦说乎,叮铃第一个糍粑却还没吃完,他还是那个速度,小口小口地……
突然,一只大手毫不客气地揉了揉叮铃的脑袋。
这忽如其来的举动让叮铃一个激灵,脑袋一缩朝后面看去,顿时又是一颤,不由自主地掉下了长凳,两只手还捏着那半个糍粑。
他瞪着双眼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锦缎的男人,男人一头黑发及腰,扎了个包子在头上,包子上绑了一圈紫色的绸缎;男人浓眉大眼,嘴唇特别棱角分明,面庞轮廓怎么看怎么大气,加上他那异于常人的身高,肩膀显得特别宽阔,一身紫色锦缎袍子在他身上更是让他显得比旁边那几桌的人富贵许多。总结下来就是这人外表特别男人。
叮铃打量过了,知道对方是个普通人,只是高了点而已,也就不害怕了。咳了两声坐回长凳。不想那人自来熟,二话不说就坐他对面去了。
叮铃是只松鼠,本体就属于小动物、弱小的动物,变成人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仍然是瘦小羸弱的模样,这会儿面前坐了一个牛高马大的人,顿时更显得他小巧玲珑得有点可怜……而且这人往那儿一坐,他是完全看不到对面那几桌谈笑的人了,更有一种被山包围一样的压力扑面而来。
叮铃不高兴地撅噘嘴:“你谁啊?干什么?我让你坐了?”
“你的头发如何弄的?”
对方根本不回答,还问了个前面店小二调侃过的问题,没办法,这儿的人头发都是黑的,好像还没看到过例外,他这一头浅棕色挺显眼的,没引来围观也真是因为当下有大家都津津乐道的话题,根本没人看过来。刚才走在街道上没人搭理,要么是因为光线不足看不出来,要么是因为光线黄黄红红的印得所有人都如此,没什么特别,觉得特别的也许都是店小二那样的心态,所以也没人问。这会儿却是所有条件充足,顿时被人盯上了。
叮铃对这人胡乱摸自己没什么好感,见对方不答更是想一走了之,但是看看手里的糍粑,决定还是忍着,不管怎么样,糍粑是无罪的。可是别人不回答他,他却是习惯回答别人了,于是就听见他说:“天生的。”
“哦?”那人疑惑,凑近身想要再问什么,这时店小二屁颠屁颠跑过来了,明明这人是背对他的,他却好似知道是谁,还没到跟前就开始招呼:
“哎呀,城主大人,您来了呀。”
他当然知道这人是谁,他们这茶楼在城里算是比较出名的,一个是位置好,一个是茶水便宜,再一个,就是经常遇到城主。遇到城主这事儿其实也可以归功于位置好,因为他这茶楼再往前不过百米,就是城主的府邸了。山阳城城主是个怪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爱断案又断不了案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这人平时也没啥城主样,时不时就出来溜达溜达,比如来茶楼喝碗汤、去饭馆吃碗面、去杂货店买些书,再瞎逛一样到处溜达,而且总是他一个人,反正就同个闲人一样,不像大家听闻的其他城主那样日理万机,都不咋见人的。
他是知道,周围些常客也知道,但是有人不知道。
“城主?”叮铃惊讶,忽而想起什么,大叫:“你就这个城里那个喜欢断案但是总是抓错人的……城主?!”虽然他没见过,但傍晚那会儿城门外的人个个都在普及这个问题,他当时也在其中,当然听到了一些。
他这一叫,茶楼瞬间安静了。他是不知道周围这群人为什么都一脸尴尬又忍笑的模样看着他,连店小二都在那无奈地摇头。
而当事人——城主,坐在他对面,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没生气,又似乎是生气?空气凝滞了一会儿,只见城主扭头对店小二说:“小二,这人茶钱收他三份!”
“……”店小二一怔,周围人也是一怔,“这……不好吧?”店小二尴尬地笑了笑。
“那记我账上。”城主又说。
“好……咦?”店小二下意识地以为城主也就是开开玩笑,这话一出他又是一愣。
叮铃看着面前这个大个子城主,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奇葩,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心里嘀咕嘀咕着,不小心就说出口了:“你这人脑子有问题?”
“……”周围再度一片死寂。
不想这城主指了指叮铃,又对店小二说:“六份!”
“……”
“……”
又是死寂,但片刻过后周围人哄堂大笑,不一会儿就变回先前那副谈笑风生的模样,还有人朝这边喊着:“城主大人,过来咱们这儿喝两口吧?”
明明大伙儿喝的都是茶,这叫喊的好似在邀酒。
店小二也是无奈,又在城主这儿寒暄一番,随后就跑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叮铃此时满脸不高兴,一方面当然是面前这个山一样的男人似乎不肯走的样子,另一方面他不知道店小二是不是真的要收他六份钱,这么多钱,他当然没有!只好一边想着怎么办,一边恨恨地瞪面前人。
可是这城主不知道是少根筋还是看不出别人讨厌他,叮铃都这样露骨得瞪他了,他却没事儿人一样凑过来继续问:“究竟如何弄的?”
叮铃气不打一处来,可还是答了:“天生的啊!”
“什么天生的?”
“……出生便这样,就是天生的啊!”
“那……如何才能天生?”
“你……”
叮铃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不对,是这人把自己变成了跟他一样的傻子!他决定不理了,真的不理了,必须无视他。于是他开始埋头吃糍粑,想着快些吃完快些走。可是,他也就是咀嚼变快了,而规模……还是小口小口地……像松鼠那样。
茶楼里和气融融,本是如此,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桌人开始慌张。他们那桌四人,其中一个的右手突然冒出火来,吓得本人和旁人一阵惊叫,可叫了两声又诧异了,因为这火烧着他,他却不觉得疼。
同桌的人看他模样怪异,一时间也是用怪异的眼神看他,他察觉,便告诉他们:“奇怪,不疼。”
说着他挥了挥手,看似想要将手上的火挥灭,可这一挥便出了事,那火突然扭曲,猛地窜出老高,像条龙一样在茶楼里飞舞,顿时将所有客人吓得落荒而逃,而火龙所到之处当然是熊熊燃烧,不着片刻这茶楼就陷入火海。
叮铃一眼发现不寻常,等龙窜出,他早已跑到街道上,手里拿着剩下的糍粑。城主也不知道是只盯着他还是怎样,反正也跟着跑了出来。现在就见店小二和几个人在疯狂扑火。
招出火龙的人吓得不轻,坐在地上不敢动就算了,身下溢出的液体也被火焰蒸干,他举着冒火的手,处在火焰中心,却是安然无恙的。
街道上其他店铺的人发现这方火光冲天,出来看了看便各自领着人过来救援。叮铃看着这场面,眉眼间露出疑惑。一旁城主此时却是非常镇定,只见他左右扭头在街道上观望,没一会儿就朝一方走去。
走了十来步,前方几个穿着红条镶边蓝色打底布衣和黑色裤子,腰间挂有木牌单刻一个“衙”字的人出现,那几人都是飞快地奔跑着朝这边来,看到城主几人都愣了愣,随后几人都往茶楼跑了,而领头的林先立却是朝城主走来。
“你又出来干什么?”他皱着眉毫不客气地说。
“大事。”城主指了指茶楼,像是回答了林先立。但林先立显然知道面前这人绝对不是因为茶楼失火了才跑出来的,一定是出来溜达的,于是无奈地摇着头望向茶楼:
“如果是意外,今晚的意外也太多了。”他说,“不光是这里,城中已经有八处出事,而且都十分怪异……城南那间酒楼,突然就被水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