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阳红着一双眼看着沈凌拿着CT向他走过来，医院的走廊硬是被他走出了红毯的感觉，“骨头没事，就磕破点皮。”
    “怎么可能！那我腰上能青成这样？”
    沈凌看着赵青阳一个劲地扶着腰嚷嚷，觉得好笑，“那你还希望骨个折？再来个半身不遂偏瘫？”
    赵青阳眼泪汪汪地瞪了眼沈凌，后槽牙使劲磨了磨，半天憋出一句，“英语，还给我补吗？”
    “补。”沈凌伸出只手抓了抓赵青阳的黄毛，“放假上去就是英语考试，但这几天大雪封道，要不你住我家吧？”
    赵青阳一身毛立马炸了炸，“不好吧……而且你家里人……”
    “我自己租房子的，家里就我一个人。”
    赵青阳没声了，他的英语水平就只能和小学生媲美，也可能还不如人家六年义务教育的，他上大学前从没好好念过书，现在为了期末的一万块奖学金重新做人，就是没想到大学英语还他妈是必修……想了想，赵青阳在沈凌的手底下乖乖点了个头。
    不一会儿，赵青阳就看到沈凌的手上血迹斑斑的，他立马紧张地抓住沈凌的手，“你还骗我说没流血？”
    “这是我刚刚扶着你，被你衣服上的钉子划开的。”沈凌解释道，“你每天穿这样的衣服没扎到过自己吗？”
    “我……还好啊……”赵青阳红了红脸，看了眼自己的皮衣，不说话了。
    沈凌把赵青阳送到家，雪已经下大了，沈凌一个人挎了赵青阳的书包又撑了把伞，然后扶着赵青阳走进了家门口，“你收拾几件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噢。”赵青阳接过书包走进去，不过一会儿就又把书包装得鼓鼓的背了出来，“走吧。”
    “你衣服不带吗？”沈凌震惊了，他没想到赵青阳两三分钟就整理好了。
    “都在里面。”赵青阳撇撇嘴。
    “不用和你父母打声招呼吗？”
    赵青阳轻哼了一声，说了句不用，随手把门一碰关上，也不锁。
    沈凌看了眼赵青阳，也不便多问，帮赵青阳拿过书包，掂了掂发现还挺沉，估计里头装的又是一堆嵌满钉子的衣服。
    赵青阳拘谨地坐在沈凌的副驾驶座里，鼻子被冻得红红的，沈凌看见了把车里的暖气开到了最大，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都不说话，过了很久沈凌受不了这尴尬便开了口，“奖学金对你很重要吗？”
    “嗯……”赵青阳望了望车窗外，已经是傍晚了，大雪天路上车辆很少，白雪地上都是被车轮轧出的一道道黑色痕迹。赵青阳逼着自己重新做人就是为了期末的一万块钱，他也没什么感人的理由，只是肤浅地单纯地想要钱而已，就是穷怕了，怕了那几年家里入不敷出父母还一直打麻将的日子，怕了那几年有了上顿没下顿而四处腆着脸皮蹭饭的日子。
    沈凌没想到一开口自己就把天聊死了，扭头看了眼明明暖气开得十足却还紧紧抱着自己的赵青阳，也就一眼，沈凌的心好像突然就被轻轻地捏了一下。
    到了沈凌租的公寓里，赵青阳倒是立马生龙活虎起来，完全不把自己当成客人。沈凌租的公寓的装修风格和他自个儿人一样，乌漆嘛黑的，如果不是黑的，那剩下就是白的。沈凌的卧室也极其单调，里面就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个电脑，赵青阳三两下脱掉鞋，勾着腰把沈凌的公寓逛了一遍后就眼巴巴地对着沈凌说，“饿了。”
    “你就住左边那间客房，里面带有浴室的。”沈凌在房子里开了空调，把外套脱掉，露出了那件被赵青阳勾出了个洞的羊绒衫，“你先去洗个澡，我做个饭。”
    “你还会做饭啊……”赵青阳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洞。
    沈凌嗯了一声就转头进了厨房，不久便听到了客房里穿来的流水声，家里很久没有外人进来过了，一时之间竟有些不习惯……
    “啊——”
    赵青阳杀猪一般的叫声猛地响起，沈凌放下手里的碗就冲了过去，想也没想就打开了浴室的门，一片水雾蒙头盖脸地扑来，不过一会儿赵青阳光着的屁股腚子也映入沈凌了眼帘。
    “你……出去……”赵青阳一只手扶在瓷砖上，一只手捂着腰上的一片淤青，无非是热水烫到了伤口反射性地叫了声，没想到沈凌就这么闯了进来，赵青阳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两排牙齿磨了磨对沈凌恶狠狠地瞪了眼。
    可看在沈凌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水雾朦胧中一道纤细白皙的身影就在他面前，平时被皮裤紧紧包住的双腿此刻光露，修长笔直，宽肩窄腰线条流畅，皮肤雪白凝脂，此刻赵青阳湿着头发扭过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还朝他瞪了一眼……
    “操你妈呢，看个屁，还不出去！”
    沈凌愣了愣，无奈地关上了门。
    ……
    赵青阳是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运动装出来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见沈凌新奇地看着自己，解释道，“我没别的衣服了，我的衣服都是批发的，这是唯一一件没钉子的了……”
    沈凌笑了笑，把一碗面端给了赵青阳，自己则端着另一碗进了卧室。
    什么破习惯啊，吃饭还进卧室里吃？赵青阳见沈凌门也没关，就大大方方地端着面一起跟了进去，结果就看到沈凌开了电脑打开了游戏……
    不出意外地，凌霄好友列表里唯一的单人分组显示着离线。赵青阳在沈凌边上慢吞吞地挑了一根面塞进了嘴里，见沈凌抿着嘴，一张脸格外的落寞。
    过了会，沈凌又拿起手机，对着他家老婆子的电话号码看了许久，紧张得赵青阳一个劲地在旁边滋溜溜吸着面条，见沈凌又落寞地放下了手机，一颗心也跟着放下了。
    沈凌放在电脑桌上的面条已经糊了，赵青阳满嘴的面条也没砸吧出什么味儿来，他盯着沈凌后脑勺的旋儿许久，很想开口说几句，最后还是一个人端着碗面悄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