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睿捏着文件袋中的一张学生证，上面的少年比现在更稚嫩更显病态，长长的留海挡住半边眼睛，嘴唇紧抿着没一点笑意，那苍白瘦弱的小脸上，是浓的化不开的懦弱与阴郁。
    “说说看吧，怎么回事？”
    总裁办公室内，被人一通电话就火急火燎赶过来的郭山正擦着满头的汗，屁股刚沾上沙发一角便听见顶头上司这没头没尾的问话，顿时一懵。脑海里不停闪现自己最近做过的事情，实在有点拿不准对方问的是哪个。
    郭山小心翼翼的试探，“季总问的是什么事？”
    季砚睿眼皮都没抬一下，“怎么，你还有不少事是瞒着公司做的？”
    郭山头皮一紧，赶忙打着哈哈干笑道：“季总说得什么话啊，我哪敢背着公司做事情，是不是哪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又在您背后说我坏话了？苍天可鉴啊，我郭山对公司可一向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啊！”
    “呵，兢兢业业？”季砚睿直接打断郭山的话，将手里的照片往前一推，“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郭山撅着屁股往前看，第一眼还没认出来，直到那小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了，才恍然意识到照片上的人是谁，瞬间就明白了季砚睿的意思。
    这下郭山心中一定，早早打好的腹稿派上了用场，“嗨！季总您问的是他啊！这孩子叫古乔，是我一朋友的弟弟，前几天喝酒遇上了，他姐姐推荐给我，我看苗子也不错，就走了内部手续让人来试试。”
    说完郭山顿了顿，一拍手好像想起来什么，“哎呦，您看看，这几天事情太多，我差点忘了！他姐姐貌似说这孩子今天去参加海选了？季总您这是见到了？怎么样？歌唱的行不行？实在不好就刷下来，他姐姐就是我一普通朋友，咱们这么努力都是为了节目，季总不用卖我面子的。”
    季砚睿冷笑，“内部手续？我怎么不知道所谓的内部手续是把通行证给了一个外人，还让人在报名表上做手脚，想直接晋级？这你又要如何解释？嗯？”
    冷酷的鼻音哼得郭山一抖，心里登时知道有人出卖自己，难怪他一下午都打不通韩宇的电话。找古蔓珠，那贱人也是含含糊糊，没说两句就给他挂了，再打就是忙音。
    郭山紧张的整个后背都湿了，好在他早有准备，连忙站起来诚惶诚恐道：“季总对不起，这是我都错！前几天太累，我就去蓝岸多喝了两杯，一时脑袋发昏，被一对姐弟俩给下了套。事后那女孩要挟我让她弟弟参加超级音乐，还偷了我的通行证，我也是害怕这事儿传出去对公司名声不好，就……就妥协了。而且我想那姐弟俩肯定没什么唱歌的天分，即便去了海选也是被淘汰的命，至于在报名表上做手脚让他们晋级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啊！肯定是这姐弟俩买通了人造假！啊呸！真特么够狠的，陷害我一次还不够，又来第二次！季总，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郭山痛哭流涕的说了一大堆，就差直接跪下了，然而也不见季砚睿有什么反应，他心里慌的不行，面上却半点不敢露出来。又求了好几句，才听季砚睿冷硬的声音道：“行了，这事我清楚了，怎么处罚我会和董事会的人商量，你先停职查办吧，对外就说休假。”
    “谢谢，谢谢季总！”郭山连忙道谢，还想说什么，季砚睿直接一挥手，“你的话毕竟是片面之词，之后我还会让人继续调查，要是发现任何不符的情况，你就不是被开除这么简单的了。还有，超级音乐是今年天耀最关键的布局，直接会影响到公司后续的发展，我不想看到任何可能超脱掌控的事情发生，郭副经理可明白？”
    郭山使劲点头，一脸我都懂的讨好笑容，“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也是公司的老人了，当然是希望公司好。这错误犯了一次，绝对不会有下一次！季总放心吧！”
    季砚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让郭山出去了，紧接着，他身后的暗门被推开，吴磊和杜浩从里面走出来，皱着眉问，“你真的相信他的话？”
    季砚睿捏了捏眉心，闻言冷哼一声，“满嘴放屁，没一句真话。”
    杜浩奇怪道：“郭山难道不知道吴总曾给过古乔内部报名表的事情？”
    吴磊对此也想不通，他给古乔报名表只有自己和季砚睿知道，郭山很有可能不清楚。但古乔是当事人啊，那又为什么要帮郭山做事？他难道不晓得只要见到自己，这事儿百分百会穿帮，到时候不仅得罪了郭山，同样会让他们对少年产生怀疑，对古乔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吴磊提出自己的疑问，并且还将今天海选时古乔奇怪的表现说了，末了搓着下巴道：“我看那孩子言语上虽然有点……呃……有点耿直，但脑子不像个蠢的，不会是精神分裂吧！”
    杜浩抽了抽嘴角。
    吴磊斜眼看了他一眼，不满道：“杜特助这是什么表情，现在小孩不都喜欢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吗？比如什么精分萌，反差萌的。”
    杜浩，“……吴总，那叫双重人格，不是精神分裂。”
    吴磊纳闷，“不都差不多么，一个意思。”
    杜浩，“……”一个意思个鬼！
    季砚睿一直没说话，手指在那堆文件上来回摩挲，沉思半晌才道：“古乔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知道，但我很好奇郭山用了什么条件让他答应来海选。杜浩，你去查查郭山最近都在做什么，还有他和古乔姐姐的关系，我估计这事儿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
    等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季砚睿又探身拿起那张照片看了几眼，然后失笑的摇摇头，把照片连同文件袋一起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自认逃过一劫的郭山，一路闷头走出了天耀大楼，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掏出手机按出一串号码。
    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通，不等郭山说话，先不耐烦道：“不是让你少给我打电话么？被人知道了咱们的关系怎么办？”
    郭山喏喏称是，“我明白我明白，这不是出了点意外，要不也不能给您打这通电话。”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问，“说吧，出了什么事？”
    郭山赶忙将今天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末了还努力为自己辩护，“我本以为那姐弟俩没背景没后台，很好掌控，可没想到那个叫古乔的，好像跟季砚睿和吴磊有点关系。不过您放心，协议的事情还没有败漏，我会想办法补救的……”
    “行了！”对面之人再次不耐烦的打断了郭山的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古乔这事儿我会搞定，你不用管了！听着，看好其他人，别再露出马脚！”
    郭山松了口气，刚想陪笑几句，就听那人再次开口，“这是最后一次，再出任何意外，你清楚会有什么结果！”
    郭山的身体抖了抖，油亮的脑门生生逼出一层冷汗，连夏日湿闷的夜风，都吹不热冰凉的后背。
    “是是是，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出问题！”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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