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我的遗憾与你有关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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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能有多少情>>兄弟篇《我的遗憾与你有关》9
    梵菲
    现在这个局面,有点诡异。毕竟之乐不是在读演艺班,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充当一个山寨货。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是个高仿A货,还是二流B货。
    反正就不是正货。
    其次,就从技术层面上来说,之乐搞不明白现在他应该充当哪个时期的之信,他们纷纷扰扰10年,经历高中大学硕士,并且一起共事过。
    那段青春荏苒,岁月如歌的日子,在光的心里面究竟有多真切,之乐终究是不知道。就像是他,在他本该阳光明媚的日子,终究也没有人明白他,知道他。
    之乐很小心地观察着光,怕自己一个不慎,再搞出什么幺蛾子破篓子。
    此刻的光,正在厨房里做着早餐,他忙活了半天,最后尴尬地端出两杯热牛奶。
    “原来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光把牛奶递给之乐,声音里掩饰不住失望,“还想着可以给你做点什么好的早餐。”
    之乐看着光,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牛奶。实在是不得不生疑。光会主动为之信做点什么东西,是屈指可数的。
    他低头喝着一口牛奶,偷偷朝光瞥了一眼,假装不经意地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他在试探光。
    “我?老板要我在家把图纸全部画完。我才刚开始画,估计这两三个星期我都在忙方案。你呢?你今天有课吗?”
    之乐顿了一下,他把牛奶放茶几上,点点头,“对。我有课。”
    之乐的脑细胞如电脑程式一样快速的运作着。他从前面两句简单的对话,估摸着光的脑海里面时间地点人物是怎么融合的。
    时间点应该是他们在职读研的末期,之信大学毕业后为生活疲于奔命,所以研究生也比光晚读了一年,自然也晚毕业一些。
    “那你什么时候下课?”光接着问。
    “我只有上午有课。”之乐想了一下。这个时候他哥还在到处接私活。“下午我有点活要干。”之乐朝厨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忙完给你买点食材回来,放冰箱。”
    “好。那我等你。”光笑了笑。
    一句我等你,让之乐不得不重新审视光。句子没有问题,语气没有问题,表情也没有问题。哪里出了问题?
    是眼神有问题。之乐看着光,从光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眼里的顾盼生辉。
    以前的光,从来不会这么直勾勾,这么坦荡荡地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之信。他用睥睨掩饰期待,用嘲讽掩饰炽热。
    他真是把自己当之信了。哪怕是态度不同了,但此刻,之乐真的相信他把自己当之信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奈和无力感攀上了之乐的心头。他双指揉了揉眉心,却还是不能舒缓那阵阵的头痛。
    上午的课他听得心不在焉,一下课他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泡在了图书馆。然而这书海茫茫,每本书都跟堆砌长城用的石块一样厚,每一个英文字都跟缝纫线一样细密且绵长,他就觉得自己像随浪飘摇的海草,身体里挖不出一点劲儿来。
    但问题还是需要处理的,他摸出电话,直接寻求一位热心人士的帮忙。
    还是走捷径让人心情舒畅。
    “文杰,吃饭了吗?”之乐随便找了一句开场白。
    文杰是外黄里白的香蕉。他不明白中国人说“吃饭了吗”其实并不是真正关心你是不是真的吃过饭没,纯粹只是找句话说说。他以西方人的逻辑思维接这句话。他认为之乐是来邀请他吃饭的。
    “没呢。我…我刚忙完,还在办公室。还在想着要去吃什么好呢。”其实此刻的他,已经在医院的餐厅排着队,再过两个人,就轮到他点餐了。
    “嗯。”之乐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直接跳过了吃饭这个话题,他目的鲜明地开口,“文杰,我有个事情想请教一下你。”
    “你说。”文杰探头看了看前面,最前面的人已经点完餐了,然后紧接着是他跟前这个,然后就轮到自己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些案例,有人在接受催眠的过程中,一直把一个人当做是另外一个人,然而清醒过来后,这个催眠还没有失效,患者继续把治疗师当成是另外一个人。”之乐说的有点混乱,他已经尽量在组织措辞了,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说的明白一点。
    “你说的是清醒催眠疗法吗?”
    清醒催眠疗法?!之乐脑海闪过这个名词,扯过一张纸,迅速把这几个字记了下来。
    没等之乐回答,文杰接着说,“清醒催眠疗法有很多种不同的层次,最浅的层次,像是色彩或者图像暗示。这是我们生活经常接触到的。而比较深的层次,就像是你说的,能把一个人,当成是另外一个人。可是要达到这个层次的疗法不好实现。需要同时满足很多不同的前提。”
    “什么前提?”之乐紧接着问。
    “第一,病患对医生,或者是对其进行治疗的治疗师从生理到心理没有任何抵触。就这一点就不太容易,医患之间不多不少还是有距离感。尤其是涉及自己一些难以启齿的秘密,更加不想让一个有距离感的人知道。”
    没有任何的抵触,没有距离感……对,他从来没有用医生的身份在光面前出现过。
    之乐想起昨晚,他把手伸到光的面前,“来,给我看看你的手。”
    光跟他的视线对接上了,但他依然把手伸向之乐。
    “第二,病患当时意识清醒。正常来说意识清醒抵御力最强。所以需要患者是处于或者疲惫不堪或者惶恐不安或者忧虑忡忡的状态,他从心底渴望有个人能帮他。而且这个人,满足第一点,患者对他不抵触。”
    被梦魇穷追不舍的光,疲惫不堪,惶恐不安。公寓里被翻倒得七零八落的景象,之乐知道,他渴望摆脱过去的一切。
    “还有一点,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治疗师对要在病患面前变成的这个人,有深刻的了解。两者之间有共同的媒介,例如,样子,气味,声音,记忆等等等等。催眠不是魔法,要让病患没有一点基础就相信治疗师是另外一个人,这是不可能的。”
    有深刻的了解……他知道他们共同发生过的一切,几乎是一切。
    共同的媒介……气味,生活习惯,某程度的相似的外表,记忆……
    之乐把文杰说的话一一匹配上,脑里面是一片翻江倒海。
    “那这种催眠能持续多久?”之乐显得有点着急,他要知道这个状态的期限在哪里。
    文杰刚想接着回答,就轮到自己点餐了。他觉得不应该就这样挂电话,于是他礼貌地让给后面的人先点餐,他自己一个人站到角落去了。
    他靠着墙壁,接着说,“我说了,催眠不是魔法。能维持多久,主要看治疗师。如果治疗师觉得患者没有康复,他可以定期加深催眠延长治疗,以免患者受到某种刺激而自发觉醒过来。如果觉得患者已经痊愈,那肯定没有必要继续治疗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治疗师可以在患者没有康复的情况下强行把他唤醒?”之乐从文杰一大串话中提炼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这个问题却把文杰搞糊涂了,他困惑地问,“为什么治疗师要在患者没有康复的情况底下强行把他唤醒?这是个百害……不,这是万害而无一利的做法。本来让患者接受这种疗法就已经不容易,如果强行把他唤醒,他过去的伤痛没有抹平不止,而且还让他知道他被人催眠,吐出一堆自己难以面对的过往,他只会更加封闭自己,更加拒绝接受治疗。这个不是我们医生催眠病患的初衷吧?”
    这一下把之乐堵得是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那如何是好?只能继续下去吗?
    眼下情况进退维谷,之乐陷入沉思,心里正上演一场天人交战。
    忽然其来的沉默让文杰搞不清状况,他着急地对电话呼唤了几声,之乐终于回过神了。
    “我还在。不好意思,刚才有些事,我分神了。”之乐假装诚恳地道歉,心里面已经盘算着怎么不着痕迹地和文杰结束这次通话。
    文杰“哦”了一声,没有在意。他看着餐厅里面越来越多用完餐离开的人,再低头看看手表,已经过了饭点,现在这餐厅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好吃的了。
    文杰不想再花时间纠缠在学术问题上,他换上轻松的语气,对之乐说,“你吃过饭了吗?想吃什么?我还没吃呢。”
    之乐看了看手表,沉默一下。最后他还是无动于衷地说,“我吃过了。教授让我早点吃过饭,然后去找他。你也赶紧去吃饭吧。我不打扰你了。”
    “呃……”文杰有点难以适应地发出一个单音节,最后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你忙吧。”
    挂了电话后,文杰显得有点垂头丧气,他灰溜溜地走到点餐柜台前,“现在还剩什么套餐就来份什么套餐吧。”文杰掏出钱,一脸晦气的对店员说。
    店员都已经准备清点账目了,他回头看了看厨房,最后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先生,现在什么餐都没有了。”
    文杰只好忿忿地抓起钱,打电话给叫了份外卖,就回医院大楼了。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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