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卷 第四十五章 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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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夜唤打手中的一个上前。那人的脖子上还戴着之前被“褒奖”给他的那截赌徒的塑料十字架,但他的体态较之以前有了些变化——体格消瘦了不少,面色憔悴,形容枯槁——他像是中了邪,中了那截十字架的邪。
那人表现得不很机警,木楞地走到领导者跟前,躬身听从他的指示。水色离得不远,定然能够听见那骇人十足的字句。
“剐刑。”许夜如是说。尘埃里空前飘散着血腥味。他后又附耳道了句什么,这就听不太清了,只依稀像是“要留心”这般的话。这约莫是对于别人行事谨慎,需当心而不可马虎之类的吩咐了。
那打手去到一间暗室,不一会儿便出来了。他手握屠刀,刀刃比天上的白月还亮,比晚上的寒风更凉。他走向李岫白。
有种不可置信的冲动竟突然从水色的心间涌出,并霎时推挤到了他的嗓子眼。他已无法再做事不关己的看客,只因在那把既重且沉的屠刀与受难者洁白的躯体间,已不再看得见任何的转圜。
不知是何来的勇气,亦不知是在何处沾染上的愚蠢,水色头脑发热,一心要做“杜十寒”。所以他在最该静沉默不言的时候发声了——他竟有试图解救李岫白的妄想了。
“许先……”
“许夜。”
然而总不能遂愿。李岫白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他虽唤道许夜,却把脸朝着水色。他盯着他,极其轻微地摇头。这几乎是不露痕迹的暗示,像一盆凉水浇向对方。攒动在水色嗓子眼里的火苗熄灭了,他人也就清醒很多了。他不行的。他没有成为“杜十寒”的资本。
李岫白的眼底开始泛潮,那眼神正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让他死罢,让他死罢。
忽闻此言,吓得三尺神散,七窍生烟——然而终究是不可发作的。水色悲极愤极,也的确看不穿李岫白了。他甘愿受戮吗——那何必于之前大费周章地牵引话锋,探试许夜?他不想死吗——那为何于此时像个功成身退的胜者那般心满意足,仅因为得了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吗?
许夜扬着下巴看李岫白。敏感如他,怎会察觉不出其中的端倪。他不去追究,任由这个濒死的人讨保别人。他也在等他说话。他总得再说些话,才能把打断别人讲话的举止给圆回来。
“许夜。”李岫白果真再开口了。他的神情好不疲惫。
“过了今晚,便请你,烧了那幅画吧……”
水色颇感不妙。他的脑海里便盘旋着这个谜一样的“画”字,心神难宁,久久平息不了。
许夜拿出那本时常携身的被他叫做《血泪人间》的小札,信手翻阅。他照例该是念上那么一句,这次却没有。他合上小札,派人去端红酒。
屠刀再进,进至刀光照面。穷尽声响,残存最后的苦言苦语,在静止的风里荡。
“许夜,我真讨厌你。”李岫白垂眼盯着那把刀,半晌过后,叹了口气。
“可又很喜欢红雀。”
作者闲话:
感谢阅读,烦劳撑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