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顽童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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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康帝的皇后出自前朝望族越氏,朝代更替时,越氏携大量典籍投奔当时已占据大半国土的楚氏,为前朝旧族所不齿,但也因此使得许多珍贵文献免于在战乱中遗失损毁,所以世人对于越氏毁誉参半。
    到了安朝,越氏也有过子孙不成材,青黄不接的时候,到五十多年前才出现一位惊才绝艳的子弟,也就是越皇后的祖父越承业,状元出身,元兴帝时官拜丞相,又是先帝嘉和帝的帝师,三朝元老,越家一时权侵朝野。
    永康帝时,越皇后的父亲越延平成就不如祖父,才学也比较平庸,但越承业还未致仕,又有长子越启华深得祖父看重,越家后继有人。越承业离世前,越延平嫡长女越瑾慧入主中宫,越家地位愈发稳固。
    楚怡宁对于自己的母后一向敬重,因为自小皇后就对她严格教导,不希望因后宫就她一个孩子而养成骄纵跋扈的性子,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相较于永康帝对孩子的宠爱,越皇后应是严母了。
    六岁之前,楚怡宁跟着皇后住在凤来宫,朝夕相处;上书房上学之后,楚怡宁搬到朝阳宫,自己把时间安排得紧凑,便没每天去见皇后了。
    楚乐醒来的当天,皇后派人来看望过楚乐,也赏赐了不少礼物,所以今天算是楚乐进宫后第一次见皇后。鉴于皇后对公主府态度比较冷淡,在查明原因前,楚怡宁并不着急处理皇后跟楚乐的关系,只是过几天楚乐就要搬去长乐宫,却必须要后宫之主的皇后来安排,今天楚乐是必定要给皇后请安的。
    跟在楚怡宁身后,楚乐毕恭毕敬地给皇后行礼,纵对公主府的人和事不喜,皇后倒不至于故意刁难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女娃,让人端了小凳子给她们坐。楚怡宁讲自己上学的见闻,皇后不时教育楚怡宁几句,楚乐在一旁默默地听。
    楚怡宁知道楚乐说不上也说不出话,对皇后身边的宛墨姑姑说:“乐乐这样坐着也怪无趣的,不如姑姑指个人,带乐乐去花园荡秋千吧。”
    又转头对楚乐道:“凤来宫的小花园有架秋千,是我小时候玩过的,现在大了玩得少了些,你也去玩玩吧。”
    于是,楚乐拉拉裙角站起来,跟着一个叫春来的小宫女出去了。
    凤来宫比朝阳宫大了许多,建筑装饰也极尽奢华大气,才能匹配大安朝国母的身份。不过皇后不喜这种风格,入主中宫后令人移栽了不少花木,使凤来宫比以往多了分婉约秀美。
    高大的香樟树旁有一架蔷薇,粉白粉白的花朵开得挤挤挨挨,一片生机勃勃。刷着红漆的秋千就搭在蔷薇架下,绳索上缠绕着嫩绿的花藤,还装点了几朵蔷薇,散发着浓浓的少女气息。
    秋千是依照楚怡宁的身高搭建的,楚乐人矮腿短,小宫女春来和她的小伙伴往夏半搂半扶地把楚乐送上秋千,一人站一边,轻轻推动秋千,都不敢推得太高。
    凉风习习,花香绕鼻,楚乐觉得这种日子是很适意的,半闭着眼睛,任凭秋千轻轻晃动。
    正飘飘然时,楚乐后脑勺一痛,扭头看去,春来和往夏也蹲在了地上,一个穿着蓝紫色圆领锦衣的小男孩扬手又扔了一块石头过来,边扔边嚷:“你们这些刁奴,不好好干活儿,跑来偷懒玩耍,我要替姑姑教训你们!”
    春来和往夏不敢躲,爬起来把楚乐挡在身后,任其打砸。楚乐没有出声,她出声只会让人笑话,从秋千上跳下,安安静静看着对面的男孩。
    男孩丢完手里的石头,有块砸到往夏额上,楚乐看见往夏哆嗦了一下。男孩气势汹汹冲过来,小大人似的喝了声:“跪下!”
    春来和往夏麻溜地跪在地上,楚乐一动不动。
    “你——”男孩见楚乐不动,就要发火,却看到楚乐的衣衫与宫女们不一样,奇道:“你是谁?”姑姑宫里没有这么小的女孩,今天也没听说有哪个命妇要来请安。
    楚乐看了他一眼,见他知道认错人了,也懒得计较,转身就走。春来和往夏忙爬起来又跟了上去。
    男孩却不依不挠,还从没有人敢不答他的话。男孩比楚乐高一点,小跑起来,几步追上楚乐,一把抓住楚乐的头发:“站住!你还没回答我。”
    男孩手上力道不知轻重,楚乐被扯得头皮发痛,只能顺着力道往后仰了脖子。春来和往夏吓坏了,手忙脚乱要从男孩手里把楚乐的头发拉出来,都急哭了:“小公子,您放手,这位是安平县主。”
    男孩不知安平县主是谁,手却是松开了,楚乐的头皮得以解脱,抬手拢住被拉扯散的头发,飞快跑开了。春来和往夏追上去,男孩也带着自己的那群人跟着跑。
    楚乐腿短,步子却迈得极快,一个人冲在最前面,快到皇后的寝殿门口,遇上正要出来的楚怡宁。楚怡宁被楚乐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不知道楚乐又出什么事了,张口要问,就看见后头跟来的一大群人。
    楚怡宁的脸冷了下来:“越奕辰,你又欺负人了?”
    皇后时常召小侄子进宫玩耍,凤来宫的人都习以为常,没人特意跟楚怡宁提起越府的小公子也在。楚怡宁和楚乐来的时候,越奕辰刚好出去玩了,也没碰到,不然楚怡宁不会让楚乐一个人去花园,因为越奕辰就是个小魔王,熊孩子。
    越家这辈,越奕辰是国舅越启华最小的嫡子,祖父母、父母、兄姐、外祖家……简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所有人的疼宠与娇惯下长大,能不熊吗?
    越奕辰没被楚怡宁的冷脸吓到,伸手指楚乐:“她不理我。”
    “不理你就欺负女孩子?”楚怡宁凶巴巴的,她倒是知道楚乐为什么不理越奕辰,可越奕辰也不该动手啊。
    越奕辰仍不服气:“没人敢不理我。”
    “呵。”楚怡宁冷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楚乐不想听熊孩子自己熊还要反过来指责她,反正已经被楚怡宁拦下了,对楚怡宁说了声“回”,就自己带着吟秋要回朝阳宫。
    楚怡宁本是打算出来叫楚乐在凤来宫用了午膳再回朝阳宫午休的,吃完饭刚好可以走着回朝阳宫消食,这会儿越奕辰在,两人又闹得不愉快,自然是作罢,叫了璎珞陪着楚乐一起回。
    见楚乐一声不吭地走掉,越奕辰气急了,又要追过去,楚怡宁使了个眼色,便有太监道了声“得罪”,上前抱住越奕辰,任他拳打脚踢也不敢松手,搂进殿里。
    “臭奴才,放手,我要打死你!”进屋落地,越奕辰揪住太监不停踢打,太监一动不敢动。“辰哥儿这是怎么啦?”皇后闻声出来,拉他看看,太监知机的溜出去逃之夭夭。
    “有个丫头不理我。”在皇后面前,越奕辰倒是不敢太放肆,嘟囔着告了个状。
    皇后对楚怡宁管教严格,对越奕辰这个小侄子却很是纵容:“哪个丫头,姑姑帮你教训她。”
    “是乐乐,我让她回朝阳宫了。”楚怡宁从外面进来,接了话。
    皇后默了默,如果是楚乐的话,的确是没办法搭理小侄儿了、
    “乐乐的头发都被他抓散了,还被石头砸了。”楚怡宁又补充。
    “她不理我!”越奕辰依旧不依不饶。
    “前天姑姑这里收到一套西域来的玩偶,拧紧一个锁匙,就会自己走动,很有趣,你要看吗?”皇后笑眯眯地转移话题。
    越奕辰马上来了兴趣:“好,好,姑姑快点拿给我看。”
    皇后牵着越奕辰坐下,宛墨忙去找那套玩偶,楚怡宁对皇后说:“母后,孩儿回去了,下午还有骑射课。”
    皇后点点头,楚怡宁转身出了凤来宫,一路小跑着回到朝阳宫。
    楚乐已经重新梳头更衣了,正坐在小圆桌旁吃饭。楚怡宁净了手,也在对面坐下,楚乐帮忙盛了一碗竹荪鸡汤在楚怡宁面前,眼巴巴地等着她喝。
    楚怡宁喝了口汤,心情好了些,笑道:“让你失望了,那个熊孩子没被教训,还得了好玩的玩具,以后离他远着点。”公主府的人欺负了楚乐,她可以帮她讨回公道,受了越奕辰的欺负,她却无能为力。
    楚乐垂下眼睫,默默点了点头。
    吃完饭,姐妹俩又聊了会儿天,都是楚怡宁在讲越奕辰的那些混账事,没有最熊,只有更熊!好叫楚乐记住些,惹不起,总还是可以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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