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修竹翠罗寒 004.难解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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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听他说失魂症,还略微一惊,惴惴思量如何接话,听到那最后一句好处,面色又缓和起来,甜甜笑道。
“三少爷说的哪里话,奴婢本就是府内的丫鬟,还是专门侍候三少爷的,怎能让三少爷找不着院子?”
陆修然有了秋棠带路,走过三条回廊,又穿过一扇垂花门,曲曲折折拐了小道,才落脚在一间偏屋门前。
偏屋落在墙根处,两扇门大开着,屋内黑乎乎一片,连一点光都没有,也看不清摆设。
秋棠见陆修寒走进去,头也不回的关上门,以为他是要赖账,顿时急了。
她刚朝前走了一步,却见那糊纸都破了的房门,肉眼可见的飞尘飘来当去,顿时嫌弃的甩了手绢,连退两步踮脚大声提醒。
“三少爷!奴婢的花簪子!”
一只包银铜簪子从窗缝飞出来,当啷一声落在了她脚边。
陆修寒抬手栓好了门,目光扫过屋内的雕花床,床边垂下的琉璃帘子,和看起来雕工细腻,实则边角已经掉漆的立柜,最后落在黄杨木桌椅上,陡然低下头哈哈大笑,笑得几乎站不稳身体。
本在门外气急败坏,捏着铜簪子的秋棠,听到门内传来陆修寒的笑声,断断续续十分古怪,迟疑的上前几步。
那声音却戛然而止,再也听不到了。
她心里毛毛的,原本不愿意再上前,可想到前几日瞧见,陆修寒发间的海棠玉簪,最后却换了这个破玩意,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眼珠一转将簪子揣进袖中,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陆修寒不知秋棠的心思,也懒得去猜一个对自己而言,已十足陌生丫鬟在想什么。
他几步走到立柜前一把拉开,见内中的衣饰十分华贵,五光十色颜色艳丽,和屋内陈旧简单的摆设格格不入,禁不住唇角上翘露出古怪笑容。
多年之前,一个为陆遥的平民,两袖清风无父无母,如无意外本该一生沉浮,咬紧牙关老实做人,谁知天降馅饼,被皇帝的亲弟弟一眼看上,娶了夫郎又有驸马头衔,紧接着被皇帝封为康国公,一时风光无两。
康国公与夫郎琴瑟和谐,膝下有一子名陆修寒。
身为皇帝唯一同母弟,康国公正夫所出的哥儿,陆修寒从小金尊玉贵,更因为是个哥儿,备受康国公夫夫喜爱,养成软弱可欺的温柔性子。
本来以他的家世,就算混吃等死一辈子,之后嫁个比他家世低,有钱无权的官宦之子,不是不能胡乱混过一生。
谁知陆修寒十五岁的冬天,康国公夫妇得了怪病,不到几个月便一命呜呼。
康国公夫妇死后,身为唯一嫡子的陆修寒,不愿进宫侍奉太后,更与当宠的贵妃不对付。
皇帝对他的情分不深,一见他就想起已死去的弟弟,见他不能待在宫内,立即将他打发到康国公义兄,大学士赵宗楚的学士府暂住,等待成年之后敕封的恩旨。
陆修寒因此暂借住在学士府,本想等加冠继承父爵,却没想到没过两年,不等皇帝特封恩旨下来,他就因行为不检被大学士赵宗楚的母亲,他名义上外祖母林氏逼迫,一顶大红轿子抬着入府,成了表哥赵勤的夫人。
从成为赵勤的夫人开始,他被人当做笼中鸟把玩作弄,吃遍前半生难以想象的苦头,挨过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更于难以摆脱的困境中挣扎——
原本温软柔顺的性情,终究赵勤一日日更甚的折磨中,消磨殆尽之后彻底崩解,荡然无存。
三年后,他好不容易磨死了赵勤林氏,声名显赫的学士府成为一座鬼宅,本以为能安生过之后的日子,却再度被人押着上了花轿。
被人所绑下了迷药,昏沉之中抬上花轿,又压着拜堂入洞房,他身上药劲稍退,心中怒火恨意狂燃,咬着牙准备去看新郎的脸,却被鲜血当正喷了一脸。
来人不曾开口言语,只将他抱起扛在肩上,大步走出了那件房。
二嫁当日新郎即死,将他扛回自己府内的陆迟,趁着他全身酸软无力反抗,和他拜堂成了他的第三任丈夫,之后与他相伴整整十年。
十年后,他听到陆迟的死讯,自焚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