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那般情景，单是想想，也能想见那般壮阔景色。”谢渊仰头望着那轮明月，颇有些惋惜，“可惜，未能亲眼目睹过。”
    “很喜欢？”
    谢渊点了点头，“向来都只听过戏文里的沙场征战如何的艰苦，景致如何的壮阔，如何的凄凉。”谢渊往前走了两步，“但戏文终究是戏文，再怎么还原，也都不是那片沙场了。”
    林璟侧身望着被月华笼罩的谢渊，心下柔软万分，“你若是想听，我便将沙场上的事讲些与你听，可好？”
    “当真可以？”
    “自然可以。”林璟含笑对上谢渊目光，“我保证，我讲给你的都是实事，并且比外头话本上说的要精彩得多。”
    “那渊儿便先谢过将军了。”
    “漠北夜晚很冷。就是一帐子血气方刚的战士在一块，都要裹着棉被睡。战甲是铁制的，往往每日都被夜露湿湿覆上一层，遇上敌军夜袭，往往是来不及穿上棉衣，直接套甲就上。很多老将士都因此而落了病根。”
    林璟顿了顿，见谢渊听得认真，继续道，“行军生活多半是枯燥无味的，若是遇上了敌军，便是一场苦战。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是常事。”
    “那杀敌时，血泊满地，甚至刀柄滑不可握，当真如此吗？”
    “不。比这更残酷。”林璟斟酌了一下说辞，“两方交战，杀红了眼时，就是手里的兵器断了、丢了，赤手空拳也要奋战到底。”
    谢渊听着有些愣怔，仿佛是有画面在自己面前浮现一般，残忍又悲怆。
    “不该给你说这些的，白白破坏了这般美景。”林璟见谢渊面色有异，只当是谢渊对这些接受不了，未曾想谢渊却道——
    “战况这般激烈，将军可曾受过伤？”
    “嗯？”这回反倒是林璟措手不及，“上阵杀敌，哪有不流血的道理。不过是些皮肉伤罢了，愈合了也就没事了。”
    “很疼吧。”谢渊放目远眺，又收回视线落在面前的枝头雪上，“漠北环境那么恶劣，想必伤口，极难愈合……”
    谢渊没说下去，林璟却是从中感觉到了谢渊的心疼，轻笑道，“也没多疼，战事紧急，漠北又天寒地冻的，痛觉也就不那么敏锐了，再说这不都好了吗，都过去了。”
    月色给两人镀上了一层如纱般的光芒，谢渊扶着长廊围栏，探身去够那留在枝梢的残雪。
    林璟恐谢渊掉出去，忙伸手揽了谢渊腰肢，一手将那树梢压得更低些，好方便谢渊抓来一把白雪。
    谢渊将够来的雪揉捏成两个雪团，一个圆些小些，另一个大上一号，更扁些。
    枝梢上的残雪有限，不够谢渊取用，林璟拦住谢渊，自己提起轻功，掠上一旁的围墙，长臂一挥，掌风将柔软轻盈的雪带起，落在林璟拉起的半片衣料上。
    不过眨眼工夫，林璟便带着满兜的雪回到谢渊身侧，将雪抖落在长廊内的石桌上，林璟拍了拍身前衣襟，“不够我再去取些来，你随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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