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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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夫人不管事,沐老爷如今又如此了,沐家的事到底如何了,杨书羽不知情,也不好打听,安慰了沐夫人几句后,便离开了。回头去找医生,医生告诉他,沐老爷的情况不太太坏,只是肢体的灵敏性差了一些,脑子也不是很清白,不利于行,也不利于思考,但终归命是保住了。慢慢修养调整,或许就缓解了。
前前后后忙了很久,杨书羽也有些累了,直接坐在走廊处的凳子上发呆了。肖杳走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杨书羽坐在凳子上,恍然若失的样子,显得这位归国学子是那么的脆弱。联想到这一连串的事情,他也有些感概。
“梁上尉已经联系到军医那边了,什么时候都能够转过去。顾恩泽也将手中的事情搞了一段落了,表明明日便可以随行去武汉。只不过现在,你也看得到沐家的情况不明,微言现在就走的话,只怕沐家就真的散架了。”杨书羽在沐夫人那里碰了钉子,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现在就送沐微言去武汉医治。因为微言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理顺沐家事情的人了。
是呢。杨书羽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现在才一筹莫展。
“我知你心急,担忧。但是我觉得你应该试着相信陈少尉,他有能力,有魄力,怎么可能轻易入了龙萍的局。你该相信他会平安归来。”
杨书羽抬头看着前方,他又怎会不了解不相信陈一白,可是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他,而且龙萍又是精心布了局,他自然担心了。
沐微言昏迷了一夜后,便醒来了。顾恩泽在她醒来之后,便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同时表示她现在的情况不客观,毕竟尽快到武汉去治疗。沐微言深皱着眉头,对顾恩泽的好意表示感谢,但眼下她有更需要做的事情。
杨书羽得到沐微言醒过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医院,不过顾恩泽告诉他沐微言已经回富水城去了。沐家那么大的烂摊子还要等着她去收拾。杨书羽愣了一下,转身便去了沐老爷的病房。病房里很安静,沐夫人也出去了。沐老爷原本睡着,许是听到脚步声了,竟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不再那么木讷,显得有丝清明了。
杨书羽犹豫了片刻,不确定的唤了一声:“沐老爷。”
“杨书羽。”沐老爷盯着他看了好久,才从鼻子里哼出几个字来。杨书羽瞬间眼睛一亮,轻声问道:“沐老爷,您记起来了。”
“怎么不是呢,你杨家小少爷留洋深造,学识身份自然非比寻常了,我沐家一个小小的商户自然是高攀不起了。”沐老爷很生气的说着,手不停的拍着床板。但是他说出的话语,却让杨书羽一头雾水。他喜欢沐微言没错,但是双方都没有挑明,沐老爷即便有所知悉,断然不会在事情没挑破的时候就说出这番话来。他一时之间,反而有些不好答话了。他一沉默,沐老爷就更加生气了,怒视着杨书羽,恨道:“你小子还敢默认,留洋又怎样,在我看来还不是攀着洋人的后腿。不过是求了几年学,你杨家小子竟然敢数典忘祖,竟然欺我沐家,竟然敢说悔婚就悔婚。你是欺我沐家无人吗?“沐老爷骂得急了,差点咳嗽起来,杨书羽上前一步,想帮他顺顺气,却又被他指着鼻子大骂:”当初你杨家落魄于斯,我沐家都没有嫌弃你们。现在竟然敢跟我说什么新社会了,新时代了,男女婚事应当讲究你情我愿,旧社会的那一套就算了。算了,你杨家好歹还是书香之家,竟然恬不知耻的说出这番话来,真真是不要脸至极。“
沐老爷骂得痛快,杨书羽却是一脸茫然,脑袋转了一圈,飞快的理清着思绪。如果沐老爷非是糊涂了,在这里胡言乱语,那就是说沐家与杨家定有亲,而这亲还是他与沐家小姐了,也就是他与沐微言。可若是如此,母亲和大哥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而且观沐微言,似乎也不知情。可若是沐老爷生病了,在这里胡说,那么依据又是什么呢,总不至于凭空捏造,天马行空的瞎闹吧。
“沐老爷,你是说我与沐家已经定亲了。“杨书羽迅速理清头绪后,便趁着沐老爷喘息的机会,问道。沐老爷气得直喘气,胸口起伏了好几次,听完杨书羽的话,气得更是一哆嗦,手颤颤巍巍的指向杨书羽,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骂不出来。
杨书羽怕他气出问题了,便打算转身去喊医生,但还未转身,沐老爷就开口了:“你,谁呀,好像没见过呀。“
这番话,杨书羽并不陌生,之前到梁老家中时时常听到,那是因为梁伯老糊涂了,已经不识得他了,现在沐老爷说了这番话,这是又犯糊涂了吗?杨书羽只能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沐老爷,沐老爷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但是正因为太清澈了,反而不适合他这个年岁了。
“沐老爷,我是杨书羽,杨家的杨书羽。“他慢慢的介绍着自己,重点提了杨家。沐老爷恍然的点了点头,不甚高兴的道:”杨家啊,杨家,真讨厌了。“说着就不再看他了,似乎不想与他说话。这下子,杨书羽就只能确定他现在是又糊涂了,可即便糊涂了,也不忘记讨厌他和杨家。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位老人生气至此。
沐老爷不再理他,杨书羽也追问不出结果,而这时沐夫人提着东西归来了,见杨书羽在,便笑着点了点头。
“沐夫人,你好。可有遇见微言。“
沐夫人一边放东西,一边道:“微言一早便来过了,现在已经回富水城了。”她自然是见过了,还是她将微言送出医院的。她在不懂事,可眼下也知道了女儿的情况不太好,但她更知道现在整个沐家的情况都不太好。所以女儿提出现在要回富水城的时候,她也没有出声劝阻。她这一辈子都靠着别人活,现在也当不得家,做不了主了。而对于这个女儿,她只觉得有些愧疚了,见到女儿的朋友们,她更是不好意思了。这群外人都知道身体重要,她却没有劝阻女儿回去操劳。
沐夫人的神色不要好,神情也很憔悴。杨书羽即便有很多问题想问,也问不出口,便告辞离去了。
眼下只能问母亲和大哥了。
沐家粮食被劫的事情,对于沐家而言是灭顶的灾难,但对于整个京平县而言却是激不起半点浪花了,碎嘴时会感概一下,但过后就忘了。梁景瑜自然也不会因为此而绊住脚步,如今更急匆匆的准备着去机场,见杨书羽回来了,便道:“我现下要去机场,你可要去?”
杨书羽闻言,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他是机场的设计师,哪怕之前受牵连险些丧命,也不该由此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身在其中却没有领悟,还需要身边的人来提醒,确实还差劲了。当下,杨书羽便跟着梁景瑜回到机场。一之前一直没来得及说,这会儿有时间,梁景瑜自是问了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会与肖杳在一起。杨书羽沉默了一会儿,将事情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根据地的事情,只说是被山里的村民给救了。后来下山的时候遇到了肖杳,这才借了他的马回来。梁景瑜虽然有些怀疑,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了几句。
一想到回到机场就暂时无暇顾及沐微言和陈一白了,杨书羽便让梁景瑜帮着留意一二,有消息的话,在第一时间告知他只是仍旧放心不下沐微言和陈一白的事情,便让梁景瑜若有一白的消息就在第一时间告知他。同时也请他帮忙看着沐微言,若沐微言需要帮助的,也可以随时找他。
“你倒是对她真上心了。沐家虽遭此大难,但未必挺不过去。”端看他们舍不舍得赔上沐家了。后面的话,梁景瑜没有说出口,杨书羽也隐约听出了意思,微微叹了一声,没在提及此事。
杨书羽的遭遇,机场的工人们不了解,但是几个施工队长却是有所知悉的。如今他归来,几个队长都过来慰问了一下,随后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眼下跑道,营房等基本已经完工了,现在正在着手建造炮台和架设导航通信。这一点丝毫马虎不得。
孙霂见杨书羽平安归来,也过来慰问了一下,同时表明,自己虽然是助手,但是杨书羽若有什么急需要帮助了,都可以吩咐他去做。杨书羽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炮台规划是一开始就设计好的,沿机场范围四个角落均架设了一个炮塔和哨岗,工程量不大,前期建设也较为简单,重要的是武器库布放的严密性和安全性。杨书羽放空一切思绪投入了工作之中,毕竟现在进入重点的通信设备架设之中。通信乃一个航道的重中之重,马虎不得。杨书羽一面规划路线,一边和孙霂等人带人查看地形,在根据地形风向水土流向等来决定架设的类型和设定的位置。在忙碌了一周后,通信这一块已经出具雏形,而这个时候,也传来了一个好消息,陈一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