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约顾陌吃饭看电影，而且是晚上。顾陌抱着手机深思着，此刻，弟弟坐在桌子旁边看书，特认真的模样。现在天色还早，不到六点。
    许久没看到周叶了，不知周叶近况如何？还有周伯父，他老人家的身体如何？
    “晚上，我要出去一下。”顾陌说。
    “出去？不在家吃饭？”
    “周叶想跟我一起吃饭。”
    “……哼。”
    弟弟冷哼了一声，放下了书本，他手里的铅笔敲打着桌面，发出咚咚之音。房间里沉默了几秒，顾陌用胳膊肘支撑着脸，欣赏起窗外的光色，窗户半开，微风吹拂，有微微虫声断续地传过来。
    他想的是：“好像周伯父的寿辰快到了，他送什么礼物？”
    在他纠结时，弟弟出声了。
    “哥，我也可以一起去吗？”虽说是询问毋宁说是强制性的要求。
    “……你可以不去吗？”
    “哥，是怕带我出去丢丑？”顾恩眉一挑，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疤痕，“确实是丑了一些……”
    “……不，很美。”顾陌的心疼了一下，他主动抱住弟弟吻了吻那一道疤痕，那疤痕像一道幽幽的小路。
    气息被打乱，顾陌的手机掉落在地上。
    手机被顾恩捡起来，屏幕还停留在聊天的时刻。
    信息比较简单，在隐私方面弟弟重来没有查过他的社交工具，当然他也没有查弟弟的习惯。
    【出来看个电影吧，我想你了。】
    【好。但是不用想我。伯父快生日了吧？】
    【是的，我爸经常念叨你。】
    【上次你醉酒回去后，他没说什么吗？】
    【他很理解，毕竟我失恋了嘛】
    【……】
    弟弟把短信读出声来，用一种不屑而冷静的语气，像对待敌人一般。读一个字弟弟就看他一眼，似乎想看看这里是否有更多的私情，如同拿着藏宝图解密古墓，来来回回，倒读顺读，藏头藏尾等。
    顾陌第一次看弟弟玩文字游戏，觉得新奇。
    “哥，你说你要累得……身体不能去呢？还是带上我？两选一？”顾恩以戏谑的语气说，今日一起去看电影，然后给周家长辈庆祝生辰等等，哥，会离他越来越远的。
    “有没有其他选择？”
    见面的时候不用看电影了，就看他们就是一场戏了！顾陌苦笑。
    “哥，你知道没有的。遇到你之后，我就没有其他选择了。”顾恩的笑里隐藏着一丝丝痛苦。顾陌却觉得：只是现在就失去了自由，以后呢？
    他拧着眉头，攥着手指。
    “不，我自己一个人。”
    上次，周叶好像也受伤了……伤势如何？后来忘记过问了。
    “……哥，如果我晚上跟朋友约会，哥也不担心是吗？”一股气愤之情油然而生，词语从他牙缝里崩出。
    “跟谁？”顾陌一脸惊愕。
    “比如，跟写给我情书的林晓。哥，哥就没有危机感吗？”
    “那是你的选择。”
    顾陌平静地回答，也是有那个可能的，弟弟如此优秀！一定引无数男女竞折腰！
    “哥如果今晚去跟周叶，留我一个人的话，我就去跟林晓约会。”
    他只是跟朋友吃个饭而已，就要受到这种失去的威胁？顾陌心里有点哀伤。
    “好，你去吧，你去也好，可以多交一交朋友。”
    “那朋友也可以交上床上？”顾恩听到回答，气得冒烟了，“上次哥就是在床上找到周叶的，哥，你这次是不是打算直接去，这次没有谁的干扰，看完电影，浪漫地一起……哥，哥是不是想两头都要，毕竟周叶对哥不错。哥，你也知道，我是不会放开你的，就算我跟别人怎么了，我也不会放开你的。”
    说完最后就变成了冷笑，手机也从弟弟的手里摔落。
    哐当！
    “……”顾陌张嘴愣住了，他差点跟不上弟弟的狂想。他从地上捡起从手机，屏幕已碎，但手机上的挂饰，那玉观音还好好的。
    最后他撇了撇，站起来，再在这房间里待下去，结果就是两条疯狗咬啊咬，无奈地说，“我出门了。”
    顾恩极快地拦住了他。
    两张冷漠的脸，两人对峙了许久。
    “他比我重要是不是？”
    弟弟的笑声寒人。
    “父亲也比我重要是不是？”顾陌心烦意乱。他忽然就想起了父亲在这个屋里，顾恩也许从来都没有跟父亲争吵过……
    顾恩想到父亲，父亲的影子跟哥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但是他眨了好几次眼睛后，父亲的影子消失了。当然他也怕顾陌的影子也消失掉。
    “哥，你始终不肯乖乖待在我身边，为什么，哥，为什么？”顾恩一时间失控了，有了今天还有以后。他想把哥给捆绑住，最后永远眼睛只装着他一个人。
    这空气中忽然爆裂出吼叫声让顾陌耳鸣不止。
    “我晚上会回家的。你也可以去找林晓。他给你情书了，一定期盼着回应。”
    大步向前，房门关上，顾陌没有听到摔东西的声音，一片寂静。
    最后，他摸摸心口，跳得极快。隔着一扇门，好像就隔着一个世界，他还是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