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卷:鸯都  第八十章 殇谣(二)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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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艳凄辞闭目拨弦,指法出神入化。拨弦声声,是送别友人的愁绪,沉得令人喘不过气,皆是惘然。
    夏沽怜和嵇九玉凝神静听,觉察这曲《阳关三叠》倒与先前的《广陵散》不同,竟是全然按着古谱所奏,一调未改。
    夏沽怜心中念道:“想他是遭过生离,未历死别。”
    他再扭头看向隔之不远的嵇九玉,只见对方闭着双眼,蹙眉渐深,已然入神。
    然而,还未待关外漫漫黄沙苦涩那杯“西出阳关”的别离酒,众人的思绪却忽被一抹不速身影打断!
    乐台之上,出现了始料未及的状况。
    只见那人怀抱一架尺寸小于寻常的凤首箜篌,裸足登台,缓缓步态,将倾未倾。朱衣漾尘,形似灼夜焰火,双颊绯红,像饮了酒,似醉非醉。
    众人皆惊。
    再看艳凄辞,却是泰然自若,不乱方寸,好似并未察觉异样。
    琴声无绝。
    但见醉花君走至乐台中央,顾盼之间,竟是席地而坐,立着箜篌,默然垂首,已有起势征兆。
    片刻之后,乐台之上传出箜篌乐音,声声,声声,宛如孤鸿哀鸣,悲愁不可言状。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疾风过矣,黄花落矣,徒留伤心意。
    众人本觉诧异,可再听醉花君箜篌入耳,像与琴音揉为一处,又见艳凄辞神态自若,就自然认定这本是设计好的一出,也都不质疑,任由他去了。
    只有少些真正懂得乐曲的人,摇头叹气,渐渐离了场。
    夏沽怜坐在台下,既是百思不得解,更心乱如麻。只因这看似奏得和谐的乐音,入耳即是纰漏百出。艳凄辞的琴声低而沉缓,与醉花君低而轻浮的箜篌弦音格格不入,二音看似交融,实如水火。更何况后者弦音愈来愈急,已渐有夺主喧宾之势,而琴声亦渐失沉稳,一音一调间,竟步步退让。
    再看嵇九玉,已抬手掩住双耳,面上生厌。
    “这般嘲哳,秽得我耳根儿疼!”
    他低声嘟囔道。
    醉花君奏着奏着,酒意未醒,倒是越来越醉,轻声开口,兀自呢喃。
    “梦殇谣啊,梦殇谣……,何以慰寂寥。”
    纤指灵动,这席地之人缓缓抬头,望向无动于衷的琴者,迷离的神色中含着一丝喜悦。
    一句悄悄的,哀切的问语,藏着乐者满腹委屈:
    “你凭什么可以,回避我的请求呢?红雨……哥哥。”
    腮边绯红,红得好似一抹晚霞。这场绮丽的演出,渐渐换了轴心。
    那曲将近尾声的《阳关三叠》已再敷衍不过,两个孤独的乐者,呈现出貌合神离的演奏。
    倏忽,琴弦一滞,暗示一曲终了,然余音绕梁,长久不散。
    箜篌之声亦随之停息。
    但见艳凄辞速速起身,把琴一收,拂袖离去。
    乐台幕后,上来两个形色冷峻的打手,各按着醉花君一边肩膀,将他拽了起来,半拉半扯地扯进幕后。
    拉扯之间,醉花君稍作抗拒,原本系得松散的腰带便落了地,胸襟稍敞开来。
    他本欲去拾那腰带,却被两打手强拽着离开,无可奈何。
    “急什么,”醉花君一边由他们拽着,一边嗔怪道:
    “他要惩我,倒是片刻都不等闲。”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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