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低先将苏九默带回客居，关边雁还没那么快杀回客居，所以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收拾收拾东西，解释解释来龙去脉。
    云天低进屋后，苏九默被安置在石凳上，他傻愣愣看着石桌上那盆秃了的月季花，忽的想起锦衣那簇被揪残的木芙蓉，“噗”一声笑了。
    云天低已经摘下面具，拿了包袱出来，看他在笑，松了口气：“还笑，追兵都要来了。”
    苏九默立马收起了笑容，云天低还是穿着那身黑衣服，没了面具，收了杀气，神情还是那个对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顾的江清。
    物是，人也是。
    可好像又有什么地方已经不一样了。
    苏九默茫然若失，不知所措地低头看自己的手。
    云天低听到脚步声逼近，人数众多，心知追兵来了，他提起苏九默飞上了屋檐，吹了一记嘹亮的口哨。
    苏九默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为什么吹口哨，等他们飞出武林盟，见到逐风破门而出，他瞬间就懂了。
    骑上逐风一骑绝尘，苏九默在有追兵的情况下完全不畏惧逐风风驰电掣的速度，也可能是因为云天低把他抱得太紧，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腰间的那只手臂上。
    摆脱武林盟的追兵后，云天低放苏九默下去吐，苏九默蹲在顺便干呕了两下，什么都没吐出来。
    云天低揉揉他的脑袋：“有长进。”
    苏九默眼眶红红的，埋着脑袋不肯说话。
    云天低改揉为拍：“我没点你哑穴，说话。”
    “你……你为什么不杀我？”苏九默一开口就后悔了，干嘛自寻死路！
    云天低手指顺着他了脸颊滑到下巴，抬了起来，让他直视自己的双眼：“你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苏九默常常被说呆傻蠢萌笨，已经习惯了。
    云天低托着他的下巴将他一把拽起来，不由分说扣着苏九默的脑袋往前一凑。
    苏九默整个人扑在云天低身上，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但两人的双唇紧贴着。
    逐风见状，甩着尾巴踱到草叶茂密处去嚼草。
    水边的两人从双唇相碰到唇舌交缠，苏九默只感觉嘴巴从里到外都变得湿漉漉、黏糊糊的，这种感觉很微妙，却并不讨厌。
    云天低环着他的腰，声音低哑，“如何？”
    苏九默两腿发软，“很、很奇怪。”
    “嗯？”云天低又亲了亲，发出一声含糊的质疑。
    苏九默等他的舌头退出去才能回答：“师父会生气的。”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会有第三个男人插足？云天低捏着他的下巴道：“你再不讨好我，我就会生气。”
    苏九默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怎么讨好？！”
    “张嘴。”
    “啊……唔唔唔唔！”
    流水淙淙，倒映着两人紧紧依偎的身影。
    苏九默不记得被亲了多久，他头一回知道亲吻比喝酒后劲还足，再加上云天低这张本就俊美的脸庞，让人越发目眩神迷。
    逐风听到口哨声缓缓过去，云天低把晕乎乎的苏九默打横抱起，问他：“接下来想去哪？”
    苏九默红着脸，低声道：“我想回楔子堂。”
    云天低抱着他上马：“那就回去。”
    苏九默难过道：“师父把我逐出师门怎么办？”
    哪怕他跪一辈子祠堂，师父也不会原谅他的吧。
    让他去武林盟除魔，结果他却和魔头断了袖。
    “……”
    听起来就跟轰轰烈烈惨绝人寰匪夷所思。
    云天低撇嘴道：“那就跟着我好了。”
    “你……你是魔头。”苏九默越说越小声。
    “没听说过嫁夫随夫么？”
    苏九默眼睛瞪得老大，“我、我、我什么时候嫁给你了？不对，你我都是男儿身，怎么谈婚论嫁？！”他缺根筋的脑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云天低问：“知道皇城钱庄、千金散地下赌场的老板么？”
    “三大毒瘤之一，家主是杜红枫和陆行舟。”这是江湖常识，他当然知道。
    云天低又问：“为何是两个？”
    苏九默想了想，回答：“一个管钱庄，一个管赌场。”
    “也可以这么说。”云天低觉得自己低估苏九默的智商了，他起码能说对一部分，于是告诉了他另外的一部分：“陆行舟是杜红枫八抬大轿娶进门的，而且是天子证婚。”
    “……”
    苏九默呆若木鸡了一会儿，被云天低弹脑门弹醒，云天低道：“杜红枫十三岁代父从军，用时十年平定边境战乱后卸甲归隐继承钱庄，他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却没有打理家业的才能，钱庄岌岌可危之时，他遇到了千金散赌场的老板陆行舟。”
    苏九默感觉在听说书，讲的是一段传奇。
    “陆行舟是皇帝的亲表弟，他们的婚事闹得满城皆知，据说是因为国库空虚又恰逢佞臣叛乱，杜红枫凭一己之力救驾有功，陆行舟以富可敌国的财力填补国库，封赏时两人只求了一桩婚事，皇帝亲自挑选良辰吉日给他们证婚。”
    云天低难能可贵地说了这么多，末了搂紧呆滞了的苏九默，“现在你还觉得两个男人不能论及婚嫁？”
    苏九默耳朵通红，“可、可你不是将军，我也不是财主啊。”
    “……”这榆木脑袋到底听进了什么？云天低只觉得自己白费口舌，跟他讲这么多简直是浪费时间！
    云天低深吸一口气，道：“反正回家也不急于一时，绕路去皇城看看吧，你应该没去过。”
    皇城和青镇……是反方向吧。
    苏九默当即摇头：“不去，我不去赌坊！”
    “不归楼都去了，你还怕赌坊？”
    提及糗事，苏九默的脸也红了：“你、你不能强人所难！”
    “我要强你还用发难？”云天低扭曲了苏九默的话，惹得他更加不好意思。
    云天低想到便行动起来，调转马头策马奔腾，苏九默欲哭无泪，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