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朝坐在地上的林清晓走了过去，“晓儿？”
    “没事。”林清晓站了起来，摸了摸被邹扬打伤的嘴角，“走吧。”
    “等等。”张毅拦住了他，“你先别出去。”
    林清晓疑惑地看着他。
    “等我会。”张毅走出了洗手间。
    一群人已经聚集在外面了，丁菲看到张毅出来关心地问：“发生什么了？我刚看到邹老师从这出去了，脸色特难看。”
    “没什么大事，刚晓儿找邹老师有事，他那个脾气你们知道的，就发生了点口角，明天让他去跟邹老师道个歉就完了。”
    “林清晓呢？怎么还不出来？”顾晓晨问到。
    “他在里面拉屎，估计要一会，你们先回了吧，我跟这等他一起走。”
    “拉屎……”
    “是啊是啊，赶紧散了吧，今儿个谢谢大伙帮我过生日了。”张毅催促到。
    “那我们先走了。”
    “回见。”张毅跟大家挥了挥手。
    一群人闹哄哄地离开了，顾晓晨走的时候察觉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狡黠的目光扫过张毅的傻脸，勾了勾嘴角。
    腐女的嗅觉就是如此敏锐。
    等人群都走远了，张毅重新进了厕所，“走吧。”
    “嗯。”
    张毅在前面走着，林清晓跟在他后面，好像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去我家？”张毅开口了。
    “嗯。”
    两个人到了老巷，张毅并没有往自己家方向走去，而是带着林清晓去了秀才沟。林清晓知道他没往家里去，但还是默默地跟在他后头。
    他们在河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两个人都没说话。
    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张毅先开的口：“晓儿…”他喊了一声停住了，犹豫了一下继续问：“你是不是喜欢邹老师？”
    林清晓望着平静的水面没说话，沉默了一会才转过头去，问：“这么明显吗？”
    张毅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也许他林哥会一口否认，然后给他一拳。可是现在，真他妈实锤了。
    他仰天叹了口气。
    “不明显，只不过就咱俩的关系，我多少能看出来点。”
    “是吗？”林清晓笑了一下，把手边的一朵野花揪了下来，“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啊。”
    “又是补课又是种花的，还尼玛穿起了校服，今天你又是那样，前后一联系起来我就大概猜到了。”
    “那样？”
    “啊，脸都黑成碳了。”张毅白了他一眼，“从小就没见你那样，就算跟别人干架也没见过。”
    张毅捡了块石头往河里抛去，“难怪你从小就不爱搭理女生，唉……”
    “叹什么气？”
    “怕你受委屈。”
    “啧，你林哥怕过什么？”
    “看样子人邹老师对你还没那个意思吧。”张毅一刀扎心。
    “……”林清晓又用力地揪下一朵可怜的野花，“闭嘴。”
    “说真的，不管邹扬是男是女，我觉得就他那样的，值得你喜欢，不过……我跟你这么多年了，你咋没喜欢上我？”
    “呵呵，老子眼不瞎。”
    “我靠，你个垃圾狗。”张毅推了他一把。
    “今天那女的后来怎么样了？”林清晓突然转移了话题。
    “哦……邹老师相亲对象啊，”张毅故意加重“相亲对象”四个字恶心林清晓，“人被你吓到了呗，不过她好像没打算跟邹扬一起走，你把邹扬拉走没一会她就走了。”
    “这样啊……”
    “我说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不是喜欢邹老师吗！”
    “能怎么办？亲都亲了，死皮赖脸呗。”
    听到林清晓的话张毅转头震惊地看着他，“什么！？？你还亲人家了？？？”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被打的？”林清晓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张毅震惊之余对他林哥竖起了大拇指，“林哥，你牛。”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喜欢一个人，感觉挺神奇的。”张毅低头抠着泥土，“但是，晓儿，这条路吧……应该挺难走的，你……我觉着你还是别太认真，趁现在还没……”
    “应该来不及了。”林清晓转过头来看着张毅。
    张毅看着他认真的眼睛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情难自已，无需多言。
    “走吧。”林清晓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和草渣。
    “你这伤……”
    “回去涂点药，我以前又不是没受过伤。”
    “我跟你讲啊，别人要是问起你，你可别说这伤是怎么来的。”张毅难得一脸严肃。
    “知道。”
    张毅是个仗义的，林清晓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竹马竹马的关系，他儿时最难熬的那段日子是林清晓陪他一起度过的，对他而言，他是和亲人一样重要的存在。他可以无限包容接受他林哥的一切，但是其他人未必。
    人言可畏，在这个文明高度开化实则停滞不前的时代，普通人对于这样的感情依旧是责难居多，能做到不歧视已经是难事，更别说接受和祝福。
    林清晓是个急性子，如果坦白一切，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张毅不敢想，他不希望他林哥受到伤害，至少不要那么快。
    “我又不是傻子。”林清晓又补充了一句。
    “呵呵，你不是傻子，是个疯子。”张毅冷哼一声，“驴一样的脾气。”
    林清晓咧嘴笑笑。
    邹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被磕红的嘴唇，刚才林清晓没头没脑地亲过来，差点把他的嘴给磕破了。一把年纪了被人强吻，还是个自己的学生，还是个男的，说出来要被曹宣那家伙笑死。
    邹扬不迟钝，不如说他其实很敏锐，林清晓细微的变化他多多少少是察觉到了，但是不愿深究，觉得时间长了一切迟早都会归于协调，所以今天林清晓毫无征兆的爆发着实把他吓到了。
    还舔上耳朵了！
    想到这邹扬的耳根又开始发烫。要说大老爷们儿被亲一下也没什么，不过上来就啃耳朵，是个人都会吓毛的吧，给他一拳也情有可原。
    邹扬捏了捏眉心，有点苦恼，林清晓把窗户纸捅破了，今后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这个学生？不可否认，作为一个老师，他很喜欢林清晓，但是这种喜欢仅限于对一个孩子的欣赏，他自认为是不带任何杂质的。
    “唉……”他叹了口气，不想再思考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烦恼还是留给明天吧。
    林清晓回家后就拿药涂了涂自己受伤的嘴角，他有气无力地拿水壶给自己的绿萝浇水，上次张毅奶奶给的种子在他的悉心照顾下已经长出了嫩叶，他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半透明的叶子，眼神呆呆的。
    后悔吗？
    不后悔。
    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
    早上，林清晓顶着一张受伤的俊脸进了教室，班里的人只道他又和别人打架了，居然也没多问什么，平时的惹是生非此刻倒是给他带来了方便。
    整个一天他四周的气压都很低，散发着凡人勿扰的气息，体育课的时候打篮球跟疯了似的不管不顾，打得满头大汗。
    回到教室就看到桌上放着一堆药膏。
    妈的，还有完没完了。
    他神色不耐，拿起桌上的药膏扔进了垃圾桶。
    “林清晓！”英语课代表喊住了他，“你作业赶紧自己去交了啊，不然当心被记录在案。”
    “我帮你去交？”张毅在一旁说。
    “不用。”林清晓拿着作业去了英语办公室。
    “报告，我来交作业。”
    正在备课的邹扬抬起了头。
    林清晓刚打完篮球，浑身是汗，碎发湿哒哒地搭在额前，T恤也被汗水浸湿，透过湿处能清楚地看到衣服底下的身子。他脸色微红，本来的薄唇因为嘴角的伤变得微肿且红润，尽是一股性感之气。
    放在以前，看到这个样子的林清晓，邹扬绝对不会多想任何。但是，昨天的告白让一切都变味儿了，导致他现在看到眼前这个目光避开自己的人，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窗户纸捅破了，感觉就变了。
    昨晚还认为自己对林清晓只是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喜爱，谁知道是不是呢。
    “放这吧，下回再这么晚交我可不收了啊。”
    和平常一样的语气。林清晓突然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避着自己。但是，邹扬这样的平静会让他得寸进尺，不过他也没打算放弃，日子还长着呢。
    “下次我会及时交的。”
    “嗯，希望说到做到。”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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