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弹得好不好的，贺修评鉴不了，他听过很多遍，至少曲调没错。
    一个窈窕身影一掀布帘子，走了进来。杏眼桃腮，很漂亮，高开衩的素色盘扣长旗袍，脚蹬一双时下女子最流行的丁字扣黑皮鞋，就是妆化得有点浓，尤其是嘴唇红得简直要滴血。
    贺修没说话，站起身来，围着她转了两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很有些忐忑不安，很期待，非常期待，她就是他。
    转完了，站定了，又怀疑了。如果是少白，应该很怕他很恨他，因为贺修跟慕清沣简直一模一样，可是面前这个女人一副装出来的羞羞答答的模样和他预想之中的对不上号啊！
    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忽然这个女人拿手里的绣花手帕往他面前一甩，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好玄没熏他一跟着，“长官，您这把我都千挑万选地选出来了，要怎么着，您倒是给句话儿啊？”
    不对，感觉完全不对，贺修捏着鼻子凑近她，试探着说了一句，“少白？”
    女人张了张嘴，好像没听清，“啊？”
    贺修不死心，又稍微离得近了点儿，“顾少白？”
    “哎——”女人异常洪亮地答了一句，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长长的尾音，然后整个人贴了上来，“长官，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早就认识侬家了。。。。。。”
    “等等，等等”，贺修两只手把她推开一胳膊远的距离，“你的名字？”
    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像风刮一样水蛇腰摇来摆去，“是啊，侬家的闺名就叫胡小白啊！”
    贺修彻底零乱了，这哪儿跟哪儿啊！
    喊来左青，赶紧给一百大洋打发走。
    “长官——”，她临走还扭回身来，不忘给贺修以及一干众人抛个媚眼儿，“有空去太平路的秋香书寓，小白我等着诸位呢！”
    贺修好不容易抖干净的鸡皮疙瘩，又密密麻麻地起了一层。
    外面终于清静了。大厅里，贺修靠着沙发靠背，两只手臂交叉着搭在脸上，遮挡了面目，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左青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无法判断此刻贺修的表情，感觉好像很难过，很失望，很。。。。。。太复杂了，从直觉上，他感觉贺修这些天来言行举止发生了剧大的变化，很多事情让他猜不透，甚至摸不着头脑。不过，这种变化其实挺让他欣慰，他觉得现在的贺修才是个真正的有担当的男人，他希望他就这么变化下去才好，千万别变回原来那个二世祖！
    “都打发走了？”贺修放下手臂，目光中有些憔悴。
    左青点点头，“师座，那个，那个。。。。。。”
    “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的”，贺修语气中有些疲惫，也有些不耐烦，他闭上眼睛，今天一场声势浩大又无疾而终的盛大选秀活动，把他折磨得心力交瘁，最主要是心累，再也想不出用什么办法去茫茫人海里捞这根针了。
    “咱们成穷光蛋了。”左青说。
    贺修没睁眼，有气无力地说，“咱们不是早就成穷光蛋了么？”的确，自打支了军饷，他们就的确所剩无几了。
    左青无奈地叹一口气，“这次比上次更穷。”
    贺修这下子把眼睁开了，不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