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过去 第三十一章:渐融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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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并不安稳,记不清醒来多少次,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入眠,王子瓶还是按时起床了,一番洗漱照惯例出门,等待她的仍旧是黑夜中不愿归眠的月亮,空气中的冰冷粒子愈发得多了起来,王子瓶将手插进口袋,脸也蒙进了围巾里。
12月2日,星期天,这个星期就快要过去了,踏入腊月的那一刻起,王子瓶忽然想起都颜的生日,昨日刷牙时,不小心戳破了嘴中的泡,疼得她面部狰狞,五官都揪到一块儿了,这让她突然回忆起小时候,都颜11岁生日时,王子瓶吃蛋糕时餐叉也戳破了一个泡,顿时,血液和奶油混合在一起,组成一种奇怪的味道,如同此刻和牙膏的搭配,让她难以接受。
又一项任务提上日程,思考着如何给都颜庆生,毕竟四年的生日,王子瓶都没有参与其中,难免有些愧疚,今年都颜的19岁生日,将是他迈进弱冠的最后一年,没有看到都颜的成人礼,这次可不能错过了!12月10日,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班主任打过两次电话,催促着好学生早日返回课堂,纵使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学校仍旧依靠王子瓶这样的人提高升学率和知名度,任何东西和利益挂钩,就总会有人记得它。
王子瓶准备明天开始上学,游玉不在身边,自己也没什么好急的,经过一星期的考虑,王子瓶认可了都颜的建议,学习不能落下,就把北京当作自己奋斗的目标,而攻破游函的事更一项长期任务,至于店长,这段时间没见他来店里,林雨也就不会一直被迫霸占着麦克风,经过王子瓶几天的努力,客人们又回到影鸢。
习惯了天还没亮就坐上公交车,等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亮了,唯有像她一样早起的人才能看到这座城市苏醒的美景。像往常一样,王子瓶坐在一楼大厅研究游函的处事经历,十数年的大小事件吸引着王子瓶,但是却很难从网上找到其中的细节描述,说是研究,其实就是浏览一番游函的功劳簿。
“跟我来吧。”
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王子瓶一哆嗦,回过神来暗自责怪这冒失的行为,“叔叔好。”说着,王子瓶放下手头的资料,站了起来。
未等王子瓶鞠躬,游函招了招手便向电梯走去,王子瓶见状赶忙跟上,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她站在游函的左后方,仅从侧脸观察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先是严肃,随着电梯上行,游函紧绷的皮肤渐渐缓和,等到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晨光洒在他脸上,竟从那金色的光辉中看见一抹微笑,王子瓶揉了揉眼睛,那一丝温柔转瞬即逝,游函又变成了一个刻板的中年男人了。
打开办公室门,游函将外套脱下,径直走向饮水机,将电源打开,“稍等一会儿才有热水,坐吧。”
王子瓶诚惶诚恐,她呆愣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坐,虽说这几天游函对她的态度没那么差,但也不至于好到这种地步吧?尤其是这间办公室,这还是王子瓶第一次受邀参观,更没想到是以一位客人的方式面对游函。
见王子瓶没有行动,游函自顾自地坐在他的位置上,微微点头,示意王子瓶不必拘谨,有了第二次确认,王子瓶这才敢坐上去。
“不脱外套吗?”
游函发问,王子瓶这才觉得有些热,她轻声站起,小心翼翼地将外套脱下,全程不敢对上游函的眼睛,要说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快,除了他就只有顾苏了,可无论是哪个,王子瓶都很难适应,也许从她骨子里就认定了两人的性格。
“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未等王子瓶坐好,游函已经发问。
“额。。。挺正直的。。。”
“拿出你那天的威风来,我不想听假话。”
“您觉得什么样的是真话?”
“你在谈论我的时候,把游玉忘掉,那就是真话了。”
从游函身上感受不到以往强烈的威压,但命令式的口吻想来一定很难改掉,王子瓶整理好衣物端坐在游函面前,“我觉得您太过固执,又有大男子主义,功不抵过,您始终是有缺点的。”
“不错,你也是真的敢说。”游函笑了,不同于出电梯口那般短促,他实实在在地露出牙齿,毫不掩饰他的愉悦的心情。
王子瓶却拿不定主意,她知道这种混迹官场的老油条必定不会喜形于色,甚至他潜藏在内心的想法也不会表露出来,王子瓶怕她的“真话”惹怒了这个油盐不进的官老爷。
“你是第一个说真话的人,继续。”
看着游函渐渐放松的身躯,王子瓶却始终不敢放下警惕的心,她不明白这突变的嘴脸难道是在考验她的情商吗?
“我给你这次机会,要怎么做都随你。”说罢,游函起身接了两杯热水,他确实兑现了他的承诺,一切作罢不再多言。
王子瓶本想接过这项简单的任务,但是游函敏捷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王子瓶双手接过水杯,轻声道谢,在游函的注视下饮下半杯,婉拒了他续水的好意,王子瓶决定畅所欲言,“请问您,怎么称呼您的爱人。”
“唤她全名。”
“一直如此吗?”
游函沉默了,他回避王子瓶的眼神,身体向后仰,在接触到座椅靠背时,他叹息一声,“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游玉看您的眼神不似从前,便是从那一刻起,您不再纯粹,父亲和丈夫的身份都多了不适的标签。”
“你请回吧。”虽然突然下了逐客令,但是游函用了敬语,他闭目养神,完全没有交谈的意思。
王子瓶应着,今天已经有了很大的突破,若是急于求成反而可能事倍功半,临走时她小声说道:“以后我周末再来,我该回学校上学了。”
游函没有说话,他摆了摆手表示同意,王子瓶退出房间,关门的最后时刻,她看到了游函的神情,沧桑终于现出了原形,纵使游函极力掩饰,也终会有那么一刻臣服于他的年龄,岁月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即便是坚强如他,又怎样使得每一秒都保持活力。
其实游函并不可怕,抛去他身上的光环,卸下在众人面前不得不束紧的武装,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只不过他的孤独从不展现给他人看,那个笔直的身躯总有弯下的那一刻。
王子瓶按了电梯按钮,进入其中的前一秒,她看向左侧的窗,阳光适时地照进她的眼中,并不刺眼,反而却很温暖,王子瓶笑了笑,她自言自语,“如此寒冬,也会有这等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