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临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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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泷背着李崇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艰难行走着,脱离了大路,他们走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身后的追兵也没有再追来。
苏泷在雪地里蹚着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背上的李崇发出了一阵阵虚弱的呻吟声,苏泷听了咬着牙对李崇说道:“大将,我们就快到大齐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李崇喘着气,突然轻声说道:“小泷,你放我下来!”
苏泷听了却将李崇背的更紧了些,说道:“大将,我们现在还不能停下。”
李崇突然重重地咳了起来,苏泷听着李崇的咳声心一阵阵地揪了起来,脚下行走的更快速了些。
突然,苏泷发现自己肩膀上缓缓流下了一抹血迹,从他的肩膀上渐渐流到了胸前,苏泷一惊,立马停了下来,将李崇从背上放了下来,一看才发现,李崇此时口中正不停地往外吐着鲜血。
“大将,怎么会这样?”苏泷扶着李崇惊骇地问道。
李崇的身子摇摇欲坠,强撑着说道:“小泷,扶我去那边树下靠一会儿!”
苏泷抬头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树上零碎地挂着树叶,树枝被积雪覆盖着,树下停着薄薄的一层雪,苏泷扶着李崇走到树下,李崇靠着树干躺着,苏泷跪在他面前问道:“大将,你怎么样?”
李崇口角还在往外溢着鲜血,他摇了摇头说道:“小泷,我知道我快不行了,白费了你和将士们的一片心意,我终究是不能活着回大齐了,不过幸好,你还活着,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苏泷看着李崇嘴角艰难地露出了一抹笑意,突然心中一阵酸痛,眼眶渐渐红了起来,说道:“大将,不会的,你是大齐的鹿鼎侯啊,你是左都卫的希望,你不会死的!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苏泷说着就要去扶李崇,李崇摆了摆手说道:“小泷,你听我说,不要再为我耗费力气了,带着我一个将死之躯你回不去的,你把我放下,还有回到疆城的机会!”
苏泷摇着头说道:“不,我不会丢下大将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李崇笑了笑说道:“小泷,你的性子太执着了,这一点跟你父亲很像,但你要知道,有时候学会放下,人才能好好活着!”
苏泷听了一怔,问道:“我父亲?”
李崇点头说道:“今日到此地步,我李崇虽有憾但无悔,只是我这一生还有一件事始终放不下,那便是你的身世,这十几年来,我从未向你透露过你的身世,不是我不愿说,而是我不敢说。。。”
李崇说着突然猛烈地咳了起来,口内又吐出了许多鲜血。苏泷见了慌得手忙脚乱,李崇却用一只手抓住苏泷的胳膊,继续说道:“倘若有一天,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什么人,在侯府的书房里,有可以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你找到了它,便会知晓一切了!”
苏泷听着,眼中带泪,猛地摇着头说道:“侯爷,小泷今生只把你一人当做父亲,你在小泷心里就是父亲,我不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现在只想侯爷能够平安回去!”
李崇听了笑着说道:“好孩子,不枉我教育你一场,这十几年来,我也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你和承勋,都是我的孩子!”
“嗯,侯爷,我们回去吧,少爷还在等我们,他一定不想让你留在这里的!”苏泷点着头说道,试图去拉起李崇来,但李崇身子沉重,他自己的力气也耗费的差不多了,早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去拉起他,不管他再怎么努力,李崇始终都没有再站起来。
“算了!”李崇说道,“我知道我快不行了,这里虽是北金境内,但能死在这,也算是得了一处安静之所,所以你听我的,就把我放在这吧!”
苏泷并不肯放弃,一边哭着一边去拉李崇,口中不停地说道:“不行,侯爷,你不能死啊,我不会把你放在这的,你要和我一起回去,我们一起回去见少爷,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和少爷怎么办。。。”
但李崇口中的声音却越来越轻微,就在苏泷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将李崇拉起来的时候,李崇渐渐地闭上了双眼,拉着苏泷胳膊的手也骤然垂了下去!
苏泷猛地一惊,怔怔地看着李崇许久,然后突然跪了下来,用极重的哭腔大喊了一声:“侯爷!”
天渐渐灰暗了下来,白皑皑的天地间渐渐变得黯淡无光,一片死寂笼罩着群山大川,只有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山涧中久久盘旋,划破寂静的夜空,传上九霄。
苏泷跪在李崇的尸体前许久,直到嗓子呼喊到沙哑,直到雪水将他双腿浸湿,双腿上结出厚厚的一层冰晶,苏泷才踉跄着站了起来,看着李崇的尸体说道:“侯爷,小泷带你回家!”
苏泷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拉李崇,脚下却一个踉跄,身子不稳摔了下去,和李崇的尸体一同摔在了雪地上,苏泷看着李崇的尸体,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向了地面,说道:“我没用,不能把侯爷带回大齐,现在连侯爷的尸体也背不动!”
苏泷看着李崇,目光中尽是悲切,许久之后他才站起身来说道:“侯爷,对不起!”
苏泷解下李崇的佩剑,用它在雪地里刨着,但天寒地冻,地面的泥土早已冻得比铁还重,苏泷刨了许久,都没有刨出多少土来,无法,他只能扔下佩剑,在四周搜罗石头,将石头一块块地压在李崇身上,石头覆盖住了李崇大半个身子后,苏泷便再也找不到石头了,他拿着剑,砍下了许多树枝,将树枝压在石头上,最后再往树枝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直到将李崇的尸体完全掩盖住之后,苏泷便拿着剑在树干上刻下了几个大字。
“大齐鹿鼎侯李崇之墓”
苏泷将字刻好,走到那个坟堆前,跪下之后重重地磕着头,一边哭着说道:“侯爷,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磕了多少下,直到苏泷的头有些眩晕时,他才停了下来,拿起李崇的佩剑起身,准备离去,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看着坟堆说道:“侯爷,小泷不会让你一直待在这里的,总有一天,我会来接你回家的。”
苏泷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他的双腿打着颤,一步一步往雪地里蹚着,身体上各处都在痛着,唯有心里还残存着一丝意志一直支撑着他往前走着,没有方向,只有目标,他的身体如同一具死尸一般在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中渐渐移动着。
作者闲话:
昨天忘更了,今天两章补上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