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独自就寝的夜晚。刁熠看着窗外，眼睛眨都不眨。以往，有王端平在，他只有闭眼睡觉，即便很久才会睡去。今夜，他毫无睡意。静下来的心，已经被李修明完全填满。那个曾经深深扎进自己生活的男人，曾经让自己迷失自我的男人，曾经让自己甘愿敞开心扉的男人，突然间就告之要接受一个女孩儿。多像一场梦啊，在那个与书为伴的地方倏忽间踏进一个成熟男人的世界，然后品尝着他特有的味道，竟然那么痴迷与沉醉。他留给自己的所有回忆都刻骨铭心。从此，必须忘记。再无这样的怀抱可以肆意感受，匆匆地相识与相知，然后各自西东。那样的环境无法不孳生暧昧，搅乱了初开的情感世界，他又如此潇洒地转身消失。那么，为何此刻还念念不忘啊。只存在于两个人厮磨时的话语似乎还在耳际缭绕，人影却已孑然。才消失了的斑痕把一切都深深掩埋进身体里，仿佛是他特意注入的寒意。不禁一个寒颤。
    刁熠抓紧被子。
    凌建宇，你啊，安心做你的老师吧。你我仅此而已。不会再让第二个人搅乱自己的生活，宁可情感世界一片安宁。稚气未脱怎抵得过成熟的味道。可惜，成熟之后，必然要有归宿。李修明的归宿与自己无关。以后关掉手机，不做部队中的异类分子。大家都是无手机状态，干嘛要成为个别。岂不让这些高智商的飞行员小伙更易看出问题。其实，也仅在刚来的头几天晚上摸过几手机。每天累得贼死，哪还有心情摸手机。
    为何而哭啊，这样的夜晚。醒来，已泪湿枕巾。
    无语地机械性洗漱，如同身边没有另外两个人。惹得那二人不时面面相觑，还以为是不习惯新宿舍的过于舒适。凭王端平如何询问，刁熠只是摇摇头：没什么。突然间变换画风，冷冷得如同一夜间换了心肠。
    当刁熠与唐志刚在健身中心正练得满头大汗时，王端平鲍立国在会议室与姚政委韩正研究接下来针对飞碟的飞行测试方案，暂时由王端平鲍立国驾驶一架侦察机与飞碟伴飞，掌握相关数据后，再进行多机型联合测试。方案敲定后，单等午饭后正式通知刁熠，而所有飞行队员今天下午则在会议中心进行政治学习。
    突如其来的任务让鲍立国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我靠，真有飞碟啊，我说那个刁熠怎么可能半路出家到我们飞行大队来呢。原来如此。”这个鲍立国不光长了一副伶牙俐齿，最关键的是他对所有的电子设备都玩得炉火纯青，如果说他的技术是整个飞行大队中的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咱们飞行大队是空军的尖刀部队，集中了全国的精英，都是军事过硬政治过硬的队员，今后该怎么对待刁熠，不用我说了吧。鉴于刁熠来的时间还不是太长，一切不能操之过急，今后，所有的飞行员都会陆续接触飞碟，我们必须尽量多掌握飞碟的各种数据。飞行数据只有从你们实际飞行监测中得到。今天下午是第一次实际监测，你们要配合好。”姚政委交待道。
    “鲍立国今天的感受，其他队员都会陆续经历，至于何时何地通知哪些队员加入到与飞碟的飞行演练，我们会统一部署，希望你回到队员当中要谨守纪律。”韩正特意叮嘱道。
    “请领导放心！”鲍立国起身敬礼。
    然后是精密的飞行方案阐述，各种数据收集准备……
    离开会议室，鲍立国差点蹦起来：“我靠，NB，没想到中队长天天守着的是这么个风云人物啊，国宝，比熊猫还珍贵。昨天早晨我拿人家开玩笑呢，怪不合适的，你给整个机会，我得向他道歉。下午进行实际飞行演练，也得叫上他吧？”
    “没有他参加，还演练个啥劲啊。我没听刁熠说起过，人家怎么惹上你了，你拿人家开玩笑？”王端平着急赶回宿舍。
    “嗨，还不是那小子长得太帅，咱这阳气太重，玩笑而已。”鲍立国搔搔脖梗。
    正做着杠铃推举的刁熠，被姚政委派来的勤务兵打断节奏：“姚政委韩主任在会议室等候刁中尉呢，紧急会议。”
    唐志刚赶紧帮着刁熠收拾衣服，替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三人急匆匆赶到会议室，韩正早已为刁熠沏好茶：“还满意小唐吧，这小伙子心细勤快，司令员直接让他跟你，可见你在上级心里的地位。”
    刁熠还想让唐志刚恢复原职呢：“真的不用他跟着我，我年纪轻轻要什么保镖啊。”
    “先不说这个，咱现在时间紧任务急，午饭后，你在宿舍休息一个小时，1点半，我们准时在飞机场集合，由你驾驶飞碟，王端平驾驶侦察机，进行实飞演练，你驾驶飞碟任意飞行，当然至少要与侦察机保持安全距离，侦察机的目的就是记录下来你的各种飞行参数，好为将来编队飞行提供依据。”韩正注视着刁熠每一个表情。
    刁熠点点头：“明白，那南海那边先不去了？”
    “是，暂时可不考虑南海，上级领导自有部署。”韩正看看姚政委。
    “刁熠同志，你能接受这样的任务，我们很高兴，虽说飞碟不是地球上的飞行器，但你是有国籍的，我们的国家如何走到今天，我们的历史记录得一清二楚。高层早已向世界宣布，我们永不称霸，但有的国家想称霸唯恐世界不乱，我们与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国家人民都希望和平向往和平，和平不是喊喊口号就能换来，没有强大的军事支撑，难啊。你的出现更加说明我们的发展路线是对的，不然飞碟不会随随便便交给你支配。我们也相信今后你的每步选择都是正确的，因为你是经受过外星人检验的。”姚政委已走到刁熠身边，刁熠站起身，“小伙子，好好干，前途无量！”姚政委双手有力地扶住刁熠的肩头。
    刁熠身材笔直地敬了个军礼。
    韩正也走了过来：“这下我就放心了，好啦，那就先回宿舍休息吧，1点半，车在宿舍门口准时接你们去机场。”
    回到宿舍的刁熠唐志刚简单换洗后，趁刁熠休息的空，唐志刚洗完了二人的衣服，包括内裤。当刁熠再次出现在客厅看到挂在阳台的衣服，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唐志刚却没事人似的坐在沙发上，精神抖擞：“我说小唐同志，今后，我的衣服自己洗，你的任务没有洗衣服这一项，好吗？”
    “我是怕你没时间，以前我也给首长洗。”唐志刚脸色绯红。
    “他年龄大，我与你年龄差不多，没有必要如此，我受不了你这样。”刁熠脸颊也热了些。
    “洗就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你要是给我洗，我受得了。”王端平已穿好飞行服。
    “想得美。”刁熠第一次在唐志刚的协助下穿好飞行服。
    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齐刷刷停在机场停车场，第一辆车上走下的是姚政委韩正刁熠，第二辆车上走下的是王端平鲍立国唐志刚。王端平鲍立国径直向飞机走去。鲍立国不时朝四下望望，未见周围有任何异常，不禁碰碰王端平：“我说队长，飞碟呢？刁熠怎么还跟领导们站那没事人似的。”
    “到时就知道啦，准备登机。”王端平整理好自己的装备。
    当王端平驾驶的侦察机腾空而起，韩正安排机械师乘坐越野车一同返回行政楼。空旷的飞机场边只剩这四人。韩正韩刁熠点点头：“可以了，姚政委一直没有机会目睹飞碟的真面目。”
    刁熠看了一眼唐志刚：“走吧。”
    唐志刚还是错后半步的距离，即便有太多的疑问也只是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寻找聆听着某个方向，空荡荡静悄悄。刁熠突然止步，唐志刚撞到刁熠身上，却见刁熠眼望天空，双手已举过头顶，连击手掌，应声闪现的是一架亮银色圆盘状飞行物，突兀地从某个时空中钻出似的，吓得唐志刚身不由己地抓住刁熠：“它不会掉下来的吧。”
    “抓住我，不要害怕，我们马上就会升空。”倾泄而下的一道刺眼光柱笼罩二人，唐志刚虚眯了眼睛，强光外的一切都已虚空。人就硬生生地离开地面，像被光柱吸入般，心要跳出嗓子眼的唐志刚闭了眼睛：你是保护刁熠的，怎么能这样，窝囊！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脚下已踩在地板上的感觉，四周光亮的墙壁又像在密室中，还在上升。门开处，是明亮的走廊，唐志刚定定神，伸出的手又收回，紧贴在刁熠身后，眼前又一道门打开，操控室的样子。身后的门无声关闭，看着如同波浪纹似的有些诡异的墙壁，浑身发麻。刁熠扶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你坐下，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不用，谢谢，让领导见笑了，你不坐，我怎么能坐。”唐志刚赶紧起身，却见刁熠套上一件灰白色风衣，戴好银色面具，陡增神秘感。
    “我们都坐下，系好安全带，你想象不到飞碟的速度。这样的穿戴，我在飞碟上还镇定些，其实有你在，可以不用这套行头。”刁熠看着唐志刚扣好安全带扣。
    屏幕中央追踪着王端平的飞机，目标渐渐清晰。
    “那是王中队长的飞机吗？”唐志刚未曾感到飞碟有任何方向的颠簸，以为至少需要几分钟甚至更长时间才会看到早已升空的侦察机。
    “是，它在我们正下方。”显示屏的一帧画面切换出王端平鲍立国，“我们看得到你们，我们现在在你们正上方30米，你们是否检测到信号？”
    “我的个神啊，雷达早就检测到，红外摄像也早有警示，可我们看不到你啊，你现个身，让我们看一眼，好确认一下雷达显示信息的准确性。”鲍立国早就惊出一身冷汗，这简直就直撞机的节奏啊。
    刁熠想起昨天早晨那一幕，暂时未搭声，向飞碟发出绕飞指令。此刻的飞碟犹如一只侦察机上附着的八爪鱼，保持着与侦察机相同的速度，犹如地月伴飞。
    “你这是干嘛，要玩命啊！”鲍立国盯着仪器，紧张得顾不得涂抹额头的汗。王端平也圆睁双眼：你这要干嘛，没有这么欺侮人的！
    同速现身！刁熠的指令一发出，银光闪闪的一团光亮映入王端平鲍立国眼中，飞碟就在侦察机正前方，相对静止。
    “目测不足百米，亲，你别挡这么正好不好，万一你一走神，咱不亲上吗！”鲍立国哪里经过这样的训练，简直是天方夜谭。只见飞碟一个900右转，瞬间转移到侦察机右侧，距离又近了。80米，60米，30米。“哥唉，别再靠近我，咱不用这么亲近，好不好。”鲍立国已经想象不到如果自己坐在王端平的位置会如何操控飞机。
    “你真的不担心啊？”鲍立国看看王端平。
    “我担心有什么用，反正我相信刁熠，他绝对会保证飞碟与飞机的安全。”王端平要做的是发挥出侦察机的最大飞行能力，而在飞碟面前，侦察机最大速度及飞升高度，真的如小儿科，就如同被一个孩童戏弄的老者。“我们现在已到高度极限，不能再上升了。”
    “好啦，飞碟该隐身了，近距离你们已经感受完毕，现在我开始远离，你们检测不到飞碟的时候，就是最大感应距离，然后我们在最大感应距离临界点做环绕飞行，全程隐身。一会儿见。”刁熠担心是的长时间现身状态会被经过的其它飞机拍摄到。
    当接收到鲍立国的呼叫时，飞碟迅速锁定临界点，以侦察机为球心的立体环绕飞行轨迹缭乱了唐志刚的眼睛：“这样的速度有数据表述吗？”
    “相关数据会被侦察机记录下来。你不感到头晕就好。”刁熠有些后悔将他带到操控室。
    “飞机该返航了。”王端平的声音。
    “明白。”
    飞碟保持着与侦察机的安全距离，鲍立国目不转睛地盯着雷达显示屏：“简直就是逆天，900、1300任意转弯，航迹异常，速度方向瞬间万变，这绝对是任何一款飞机都做不到的。还以为部队里试验秘密武器，被传成了飞碟，闹了半天飞碟是真的，这TM比任何武器都先进，有了它，上天入地，地球无死角，进出太空应该跟咱平时飞行没什么区别，赶紧催促上头，咱也体验一把航天的感觉，NB！”
    “航空还没搞明白，还航天，你就等着上头统一安排吧。它再先进，也是人操控，没有刁熠，谁也看不到飞碟。”王端平提醒着他。
    “晚上我请客，咱去外面吃，我得好好向刁熠道歉。”鲍立国懊悔自责。
    “我可安排不了，得经过韩主任他们，以后，他是重点保护对象，你没看这架势嘛。”王端平也不想进入顶级宿舍，太多束缚，“专心返航，一切等落地再说。”
    “羡慕死小唐那小子，居然跟了个帅哥，还可以随意进出飞碟。”鲍立国笑出了鱼尾纹，再察看雷达，哪还有半点飞碟的信号，“怎么没有飞碟信号了，哪去啦？”
    “不用担心，自有它消失的道理。”王端平自信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