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像晚饭后散步，走在这秋风阵阵的夜里。刁熠指指行政楼依然亮着灯的房间：“这么晚了还有人没睡，还是忘了关灯？”
    王端平不以为意：“领导们事多，越是节假日越不能放松。唉，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那个凌少啊？人家大老远的来看你，你也不问问他怎么样了。”
    “你说凌建宇啊，他今天怎么过的？我好像真把他忘了，确实不太合适。”刁熠睡了一下午，此刻倒来了精神。
    “韩主任安排他帮着弄电脑网络，明天要放咱俩的假，说是再陪着凌少玩一天，然后凌少坐十六一早的高铁回学校。”王端平白天就没得机会通知刁熠这些内容。
    “这落差也太大了，昨天还在说南海，明天就放假陪着凌建宇玩耍，他又不是个小孩子，我都让你们搞糊涂了。”刁熠整理不出前后是否具有逻辑性。
    “赶紧回去睡觉吧，离天亮还好一会儿呢。”王端平拽住刁熠加紧步子。
    当二人双双出现在食堂时，韩正的目光瞬间与他们对视。刁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王端平心里打起小鼓。
    饭后，韩正并没有要与他们二人搭话的动向，王端平示意刁熠赶紧离开：“今天我是你们二人专职司机，听你们调遣。”
    “随便你，要去哪，你问他吧。”刁熠提不起精神似的，懒懒得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想起了天津的周妈妈沈倩，一种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祝妹妹中秋节快乐，我们就放一天假，所以无法回天津看望伯父和妈妈，等春节吧。想你们，部队里很安全，伙食也好，所以不用惦记我。”刁熠飞扬着手指毫不犹豫地发出。
    “亏你还想到我，妈妈昨天还念叨你呢，叫我给你打电话发信息，我哪敢啊，怕打扰你的正事。我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等你回来探亲，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感觉生活对我来说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听你的话，试着接受那个薛拓，可是，我做不到，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就想到你。我最近在浏览网上的招聘信息，计划换工作了，你不用劝我，我的事我做主。记着吃月饼。”沈倩的长篇信息发过来，着实让刁熠眉头一紧，直接拨出电话。
    沈倩才下夜班，正要准备睡，见到久违的刁哥哥的电话，睡意全无：“刁哥哥，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我要睡了。”
    “换工作可以，生活还要继续，不许胡思乱想，不许让周妈妈沈伯伯担心你，你发誓！”刁熠心中就当她是最亲的妹妹，她的哪怕极细微的心思波动当然会牵动自己的神经。
    “我又没说寻死觅活，你要是真关心我，就不要把我推给别人。”沈倩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好好好，我错啦，我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提那个人的名字。只是你必须给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你必须好好的。我已经不能像常人那样守候着周妈妈沈伯伯，只有你啦。”刁熠的指向只有飞碟一个因素。
    “我答应你，让你为我担心，是我不对。你也好好保护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们。到现在爸妈都不知道你与飞碟的关系，我永远不会告诉他们的，我向你保证过。”沈倩最见不得刁哥哥焦急状，向来都硬不过三句话。
    “好妹妹，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现在比过去结实了，天天体能训练，除了吃就是睡，猪一样的生活，倒是不用走脑子操心了。”刁熠话还没说完，王端平差点没憋住笑。
    “你在车上？”沈倩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是，说是放假，还有特殊任务，陪领导家属。”刁熠随口道。
    “好吧，那你执行你的特殊任务吧，我也得睡会，有空再打电话。”沈倩打了个哈欠。
    “问妈妈伯父好，挂了。”刁熠抱紧胳膊倚靠着窗玻璃。
    当李修明迫于妈妈的强压见了这个叫丁芩的28岁女孩，便抹不掉她留给自己的印象：娇好的身材，过肩的长发，淡妆点点，举止端庄。如果可能，真的适合媳妇的角色。也能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钦慕。如果双方都是别人眼中的优秀，为何两个人会走到相亲的境地。李修明当时有这个疑问，估计丁芩也会这样想。竟然要了人家的联系方式，此刻躺在床上的李修明实在解释不了自己的做法：难道与刁熠之间只是玩玩？可身体的反应是无法欺骗内心的。还是妈妈软中带硬的话刺激了自己：要是看不到你结婚成家，我能闭上眼吗？你说，你要是缺胳膊少腿，咱就认了，明明是人五人六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嘛？李修明到了嘴边的新时代啊独身啊不婚啊的话都咽了回去，无奈中答应妈妈去见丁芩。昨晚整个用餐过程，丁芩都是一种小女人的姿态，送她回家，临下车时倒是有一种不舍的情绪，李修明依然是绅士样微笑相对，看着她慢慢打开车门颔首而别，行走中，风扬起她的头发，剪裁得体的套装让她的身材更加修长。丁芩，刁熠。各有不一样的美，到底该怎么办？难得无所事事，李修明起床洗漱后沏了杯咖啡坐在阳台上的竹椅中。安静的小区，中秋的氛围似乎只在各个家庭里，才想起老板给的一盒好利来月饼还在车后备箱里。要是此刻刁熠可以出现在家里该有多好。这样的假期是不是特适合与甜蜜的好友相约，那么丁芩呢，你这样的日子应该陪父母吧。孤家寡人。
    翻看着丁芩的朋友圈信息，倒是丰富多彩，游玩与美食，书籍与香水，看来是个充分享受生活的女孩儿，至少不像自己这样枯燥。再看刁熠，朋友仅展示最近一个月的朋友圈，一条无情的屏蔽线，再无其它。到底什么能够让你走向凡人世界。刁熠啊，做我的弟弟，然后我媳妇是另一个人，你同意吗？要么，我同时拥有你们两个，你接受吗？而曾经对刁熠做出过承诺呢，明明都是自己口中说出只与刁熠在一起，这才分开几天就变卦？如果按部就班地结婚，是否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烦恼？一仰脖，饮尽已常温的咖啡。
    电话响起，是妈妈：“昨天见面怎么样啊，估计你该起了，才给你打电话，一会儿过来吃饭吧，我都准备好啦。”
    “还好，挺漂亮的，个子也行。”李修明应和道。
    “第一印象好就对了，拿出真心跟人家处，别吊郎当的。要人家电话了？”妈妈的欢喜发自内心。
    “要了，顺其自然吧。”李修明应和得了言语，应和不了情致。
    “听着就没底气。你要是拿出工作精力的一半处对象早就结婚了，还用得着我瞎操心。中午过来，要不是八月十五，也可以请那个姑娘一块来家里吃饭。”印象里，妈妈的音量就没小过。
    “一会儿我过去，我还得打俩电话。”
    李修明迅速给刁熠发信息：“干嘛呢？想我吗？今天还有训练任务吗？”
    刁熠连车都没下，只是等着凌建宇上车，看到李修明的信息，眼前一亮：“不想。今天的任务是陪着领导家属闲逛。”
    “这用得着你啊，瞎胡闹。你是国宝。”李修明来了精神。
    “就是那个住你隔壁的公子哥，大家都喊他凌少，人家老爸是我们部队退役的，现在的领导跟他爸是战友。”刁熠忽略了关键原因。
    “与你没有关系吧，也是个帅哥，一脸学生气。不是找你去的吧？你可不能红杏出墙，你答应过我。”李修明一下子坐直身子。
    “去你的，他是看望我们领导来的，传说是领导的干儿子呢。”刁熠忽冷忽热的口气。
    “昨天我去相亲了，我躲不过我妈，你说我该怎么办？”李修明言归正传。
    “相亲就相亲呗，这回是不是相上人家了？很好啊，以后就有人照顾你了，省得你下班不回家，我们以前是上下级关系，现在就当是朋友关系吧。不要因为我的因素影响到你。”刁熠一听就感觉到这次不同以往，以前相亲，他从来没主动念叨过。
    “我答应过永远陪着你，我们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朋友关系，我们都清楚，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会儿还要去我妈那吃饭，肯定还要问这个事。”李修明揉捏着眉头。
    “我们是什么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违拗妈妈，不要惹妈妈伤心，阿姨那么爱你，你没有别的选择，我从来不奢求你永远在我身边，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高兴。这就够了，我还要感谢你呢。真的，二十几年来，我遇到的人都是好人，你就是我心中的大哥，我希望我们之间纯洁地交往。是我不好，乱了你的心。”刁熠的伤感油然而生。
    “你这样说，我心里更不好受。我不是好人，没有人像我这样对你，我伤害了你，你可以打我骂我，只要你心里好受。”李修明多想回到刚认识刁熠的状态，二人之间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我从没怨过你，一直希望你结婚生子，你那么优秀不应该总是一个人，时间久了，肯定会在亲戚朋友同事间落下口舌，只有结婚可以让你形象更完美，让你的发展更广阔。这些，我都不能带给你，能够拥有过你，我很满足，真的。”刁熠心中在落泪。
    “乖乖，你这样说，是要让我心疼死你吗，我恨不得现在就到身边，抱着你吻着你。我随时可以结婚，你怎么办？我满足了妈妈，却负了你，我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此刻，李修明已经明白自己内心准备接纳丁芩，只要跨过心里这道坎，一切都轻而易举，他有这个自信。
    “你不是，以后你就是我大哥，在所有人面前，我们都可以光明磊落地相处。私下里，至多礼仪性地拥抱，前提是你同意。你必须好好对那个女孩儿。为她高兴，也为你，为阿姨高兴。”刁熠眼看着凌建宇王端平走出招待所，已到近前。
    李修明的内心从来没有这么波动过，被一个年轻男人的言语感动：“记着我曾经爱过你，不是玩笑，没有戏弄，从此后，我们之间只会更纯洁。亲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