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0章 她与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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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玉长歌当真在南鸾呆了好久,即便不到十年,七八年也是有的。
一晃之间,夹谷渚青已然从最初的一个哭花脸的半大孩童,长成一个十六七岁的干净少年,俊逸高挑,眉宇之间器宇不凡。
出于玉长歌本人想要被人称作“仙”的私心,这七八年间,他也没再去纠正夹谷渚青脑中对他“女仙”这一根深蒂固的定义,以至于随着少年逐渐长大,他孩提时期初见玉长歌的那抹纯粹的倾慕亦随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深刻与暧昧,一笔一划地烫在心间,时常令他午夜时分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唯一知晓他心思的便是他的母亲,陆安颜。早年间玉长歌给她注入了一股自己的真气,他原本病入膏肓形容枯槁的母亲居然在一夕之间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不啻年轻了十几岁。陆氏得知自己竟是被这位汀兰仙上所救,而且“她”还生的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心下便又是感激,又是欣喜,渐渐洞悉儿子心中所想,她即在某一日的午后,将渚青拽到身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孩子,娘知道你对汀兰姑娘的思慕之情由来已久,为何不同她说呢?”
夹谷渚青通身一震,慌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环顾四周确认师父并没有前来以后,方松了口气,无奈地沉声道:
“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您不是不知晓,师父她可是……”
“是什么?”陆氏仿佛对儿子的怯懦有些失望,略带怒意地打断他,即而郑重地说,“她是女仙,是你师父,这些娘难道不清楚吗?但那又如何?这么些年来,你已经修习了一身的法术,即便是无法同汀兰姑娘相较,也绝非普通人能及,况且……”
她忽然停住了,一双满含神韵的美眸凝视着眼前眉清目朗的儿子,好似在思量自己究竟该不该全盘说出,沉吟半晌,她终于叹了口气,幽幽道:
“况且,你的父亲,本也不是一般人。”
“!!”夹谷渚青怔住了,他不明白母亲此言何意。的确,他知晓爹名唤“夹谷隐修”,可这已经是他对父亲全部的了解了。这十多年来,他不是没有向母亲询问过,他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每到此时,母亲总会温和地微笑,眼底却似乎溢满了悲凉: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渚青,你的眉眼与他几乎一般无二……”
很好的人?年少的他无法理解,既然母亲谓之“很好”,那因何父亲这么些年来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即便不来看他,连母亲病危的那段时间,父亲都没有显露过一丝一毫的踪影。于是,少年对父亲的情感从好奇逐渐变作淡漠,在他温润的心田片片地凋零,碾做尘土,不欲再提起——既是父亲抛弃了他与母亲,那么从此往后,他的亲人就只有母亲和师父而已。
然而,今番母亲居然在这样的情境下再次提出了父亲这个几乎淹没于岁月长河里的人,还是这般的庄肃与郑重。
“您在说什么,娘?”渚青垂眸,讶异地望着陆安颜即便是年近四十却仍然风韵不减的清丽面容,问道。
“渚青,这些话,娘只同你说一次,你须得牢牢记住。”陆安颜定定地看着年轻的儿子,言,“你的父亲,乃是南鸾最为著名的除妖师,夹谷隐修,世人贯知的是他的封号,‘青岚真人’。”
青岚……真人?
……那个在近二十年前“百妖乱京”一事中只身斩杀数十妖邪,从而名声大噪,不满三十就被冠以“真人”封号的除妖师?!
他竟然,是我的父亲。
少年渚青呆呆地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