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  第一五〇回.金枝白衣无存二 情痴意浓又谁错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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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王岭上江南联盟为陈家灭门惨案向武当讨要说法,却叫剑魔之子横空降世,虽说最终剑魔之子身负重伤生死未明,却依然虎死余威在,令江湖之中人人自危草木皆兵。
    短短半年过去,京城中少了一个六扇门,江湖里却又多了一个神策府。
    朝廷依然是朝廷,江湖仍旧是江湖。江若初却一改狮王岭一役之后的失魂落魄,不再如江南联盟分崩离析后一无所靠,作为神策府的军师首领,神策府上下几百人可供其驱使,神策府之中除了朝廷指派的兵卒侍卫,更有西平侯爷手下众多来投诚的江湖好汉奇人异士听其差遣,此刻可算是否极泰来春风得意。
    西平侯爷对江若初信任有加,神策府中大小之事简直都是江若初一人做主。
    在神策府中住下以后,江若初也才发现李龙心竟然早已委身侯爷,料想自己与岚雪的身份也是李龙心透露,心中虽然气愤却也无可奈何于事无补。
    江若初身在其位享其恩惠,只是毕竟朝廷江湖之间沟壑仍在,江若初心下也依然有几分所失,故而他的身份地位并未太过宣扬。将神策府上下大小事打点完毕,江若初也重将心思放在了寻找杨南丞的事情上。只是神策府毕竟官家人,场面上还是将杨南丞归为江湖门人失踪案件的嫌疑人,可江若初也亲口吩咐,只能寻找杨南丞的踪迹,决计不能伤他半分。
    只是又半年过去,虽然听闻了几次剑魔之子出没的消息却都是空穴来风,亦或是几个宵小冒其名行恶逞凶。江若初始终没有寻找到杨南丞的下落,心情和脾性也越来越暴躁,动辄将手下人一顿毒打,倒是大张了一身官威。
    这一日外出多日的江若初回到神策府,江州又有人假冒剑魔之子让他白跑一趟正是火大,却没想到,从手下人梁子师的口里听说,剑魔之子回到了京城,还打伤了几个手下人的事!
    “又是什么人讹言惑众?!”当着澧子曼的面,江若初也是怒然喝止,“阿南根本不会剑法,若在胡说便治你大罪!”
    “回军师的话,是真的,在武馆里头那剑魔之子亲口承认,而且,而且还有顾三爷在场!”
    顾三爷?!
    “那姓顾的狐狸精总算出现了?!”
    “绝无半点假话!”
    听梁子师如此笃定,江若初双眼通红几乎立刻跳起来,却被澧子曼喝止了:
    “不可!”
    江若初不可置信瞪向澧子曼,顾念此刻众多手下还在场,他才终于没有回嘴。堂上几个江湖高手知他恃宠若娇眼中几分颜色却没人多话。
    澧子曼倒也没恼他失礼,只缓缓开口问道:“只有他一个人?他人又现在何处?”
    梁子师跪在地上,虽然已经是昨日之事,但此刻依然惊魂未定:“他,他和顾三爷一起回来的,人,人应该还在武馆里!”
    澧子曼微微低首沉吟。
    江若初恨恨一咬牙:“侯爷!夺爱之恨不可弃!”
    澧子曼眉头微皱,道:“江公子,切莫太心急,容本侯说两句。”
    江若初一拳砸下,总算还是闭了嘴。
    “连亦那几个人现在不过强弩之末不足为惧,若人还在武馆去要人无妨,正好还可治那连亦一罪。可是,若是他是与那顾家少爷一起回来的,那恐怕……”
    “笑话!”江若初冷笑,“堂堂侯爷难道还怕他一个小捕快?!我谅他过不了江某三招!狐狸精!”
    澧子曼不急不慢,微微一皱眉:“江公子果然不知道,这位顾三爷的来历。”
    江若初细眉一竖:“什么三爷四爷,不就是一个勾引汉子的狐狸精!”
    地上的梁子师满头下汗,看了看澧子曼的眼色,才道:“回江公子的话,这顾三爷,就是丞相顾斯的幺子,大名唤作顾非。”
    “!”江若初大吃一惊,难怪六扇门的人遮遮掩掩说辞模糊,原来这个什么小捕快根本不是小捕快?!竟然是,竟然是丞相之子?!那顾斯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怪这澧子曼也对着这个狐狸精顾忌三分!
    丞相之子……
    澧子曼看江若初脸色大变,使了眼色叫梁子师和周围人退下,这才开口道:“江公子,本侯知道你报仇心切,不过若人在丞相府中,你我行事势必处处小心谨慎,若是半分不妥,恐怕就不是什么小事了。”
    “……”
    澧子曼继续说:“并非本侯怕那顾斯,眼下正是紧要关头,凡是当以大局为重,切不能因为半点小错影响了全盘计划。”
    江若初看了看他并不答话。
    澧子曼想了想,开口问:“江公子之前果然不知道那小捕快原来是丞相公子?”
    江若初愣愣地看了看他,却忍不住一声冷笑喃喃开口:“丞相之子,好你个杨南丞……”一个丞相之子,一个却是……
    澧子曼走向江若初,轻轻抬手拍在江若初肩头:“江公子虽说眼下不宜与那顾斯起冲突,可公子也不必妄自菲薄,对方不过丞相之子而已,公子没有一处不比他。”
    江若初闻言却只是轻摇头,自嘲笑出声:“侯爷何必……”下半句却始终未出口。
    澧子曼看时机成熟,也不多绕圈子,开口道:“江公子,本侯其实一直想亲口想问,江公子的母亲可真是本侯视若义妹的岚雪?”
    江若初本是心神涣散,听到这一句却是冷笑:“侯爷早已从龙心口中得知,何必再来问我?”
    澧子曼踱开几步,道:“本侯是有听闻江公子一直在寻亲生父亲的身世,本侯也说过与江公子的令尊有些渊源,江公子可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江若初心中嗤笑,却开口道:“洗耳恭听。”
    澧子曼看了他一眼,漫声开口:“当年岚雪舞动天下名动南北,传闻也到了宫中,于是本侯将他引荐给了圣上,龙颜大悦甚为欢喜。”
    江若初猛然抬头,瞠目结舌看住了澧子曼,
    澧子曼也不卖官子,一字一顿道:“正是,江公子的亲生父亲正是当今圣上。”
    “……”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江若初猛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澧子曼,心中却又不得不对自己说,这种事情澧子曼绝对不可能说谎!
    “你有什么证据!”江若初追问。
    澧子曼也看住他,说:“本侯自然有证据,而且非但有证据,还能助皇子殿下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到时候不管是什么人,都将是皇子殿下之物!”
    皇子!
    江若初惊愕地退后了两步,只觉头皮发麻,这种话怎么可能……
    不,不!这一定才是真相,他江若初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可是皇子……
    澧子曼真的有证据?!
    不,在这之前,若自己真的是皇子,区区丞相之子!区区江南联盟!区区六扇门!区区神策府!
    可是,可是……
    澧子曼看江若初大为动摇,站姿不稳,倒是先上前将江若初稍作搀扶,和颜悦色道:“皇子殿下切不可心急,此事也不宜立刻宣扬。您在江湖中多年,朝野之事不比江湖小事,牵涉皇家之事更是兹事体大。故而皇子要归宗认主并非易事,但请皇子殿下放心,本侯会一一为您准备。只现下却万万不可急在一时,决计不可半点张扬,以免让其他人对皇子殿下有所图谋!”
    江若初闻言稍作定神,眼神却难掩喜悦之色。想他江若初虽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可朝野中宫廷内许多事确实不尽详知,澧子曼所言也是含含糊糊,他不禁又双眉紧皱面露疑惑。
    澧子曼将他按坐下,才继续说:“皇家原本各个皇子王戚名门也如同江湖一样,结党成派,一位皇子背后包括外戚官家一干关系人等才能坐实地位。而皇子的身份特殊,本侯设下这神策府本也是为皇子作为后盾准备,皇子不必担心此一节,时机一到,本侯自然会引皇子谒见圣上。而那顾斯作为丞相,本与六扇门同气连枝,皇子身份一旦曝光,想必他定会从中作梗,故而当下时机不曾成熟,我们实在不该先行打草惊蛇,想必皇子也是大局为重之人,明白本侯的用心良苦。虽然不能立刻为皇子夺回所爱,却也大可不必急在这一时,乱了整盘好棋。”
    江若初自小自命不凡,原本他以为自己的父亲就是当今武林盟主,谁知道屠魔九英身败名裂,他也灰心丧气,加之被人横刀夺爱,一生所托被自己所伤不知生死,更是让他萎靡不振失魂落魄。维谷之际,蒙澧子曼赏识得了这朝野一官半职,他身在官场又心念江湖始终郁郁寡欢,虽然得以报复夺爱之人却始终不见眷侣回来相伴,哪里又能得世间快乐。可谁能料到,他以为自己就这样了此一生,却得到这样一个惊天秘密,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此惊世天下!自己竟然是当今圣上之子,是真龙天子!
    澧子曼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澧子曼所言利害冲突他也明明白白,可是他心中最强烈的愿望,在平静下来以后,依然只有杨南丞。
    不管对方是什么捕快还是丞相之子,如今还有什么人能有资格和他江若初抢杨南丞!
    论才智论相貌,他江若初不比那区区小捕快?!说对杨南丞的一往情深,谁能比他十四岁至今的痴心相恋?!身份地位还有谁能比他江若初更高贵!他知道杨南丞并非趋炎附势之人,可日后两人重归于好,还有谁能在他堂堂皇子面前碎言多嘴半句!
    虽然澧子曼一再叮嘱他,可江若初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和相思,连夜趁着月色迷蒙就独自来到了丞相府。
    原本江若初只是想夜探丞相府,至少见他失踪一年的男人一面,确认一下杨南丞真的依然健在人间,若可以还能让杨南丞见到自己就立刻回心转意,从此两人能够比翼双飞,甚至君临天下!江若初也知道,深宫内苑和大官宅邸之中势必有大内高手,他的功夫也说不上天下无敌,所以他尽力小心翼翼避开眼目躲在阴影中,希望能在偌大的丞相府中见到自己的男人。可不消两炷香的时间,就从暗处窜出两个大内高手扑向他!双拳难敌四手,不过十招他就被两个高大汉子逼得左肩受伤靠在假山上,束手就擒。
    想到自己这会儿如果被人所捉,非但影响他与澧子曼的大局,更是叫他颜面全无,将来何有面目示人?
    “叫你们顾三爷出来见我!”江若初大喝一声。
    两位高手微微一顿,互相交换了眼神却没搭话,这会儿院中其他侍卫也警觉有人入侵,一边叫着刺客刺客,一边齐齐围到了这小院之中。
    江若初看着众人聚拢,自己退路更无,瞪向那看似为首的侍卫道:“叫你们顾非出来见我!叫他把男人还给我!”
    江若初这话说得露骨,一干人等倒是一时间不敢轻易有所举动。那侍卫长想了想冷淡开口:“区区小贼胆大包天夜闯丞相府真是自寻死路,三少爷的名讳岂是你这等下贱人叫的!”
    江若初听这区区一个侍卫竟然如此说话,正是无明业火四起,咬牙切齿道:“好个丞相府,连一条狗也好大官威!叫你们狐狸精出来!看我今日将你丞相府狐狸窝烧个干净!”
    “大胆!”一干侍卫闻言皆是长刀出鞘,不待发作就听得院外一清亮声音:
    “出了什么事?”
    听到来人声音,那侍卫长赶紧垂首过去作礼:“三少爷!回三少爷的话,逮到一个刺客。”
    来人不是顾非又是谁?
    这几日顾非与杨南丞闭门不出,成日在丞相府中莺莺燕燕情话无边,只谈风月不语正事,听书赏曲谈书论画,宛若神仙眷侣直教人羡慕不已。方才顾非前来与母亲请安,这会儿正要回去陪杨南丞,未想走到一半路程就听到这边的动静。
    这丞相府自然不是一般官府宅院能比,占地极大,庭院众多,东西两厢各自围湖造山,前后花园左右阁楼,“闻君阁”连着“清婉小苑”,“鹳雀楼”南朝“凌烟阁”北面是“画鹰院”,“南园”“松涛亭”隔着“拱月泊”东西相望,这园中园院连院,若一般人进来无人带领便是要迷路的。江若初在神策府里头住久也大概知道主人家势必住在内里的院子,可他小心进了三五层院子,这会儿却只是到了半路。这处四围两进的小院子唤作“悦心花阁”,正是丞相夫人养花护花的一处小院。这会儿虽然小院子里已经灯火通明,别处却未必听到声音,若非顾非正好经过也根本不会知道。他本听到“刺客”两字,心下也不禁想到会不会是什么江湖高手听到风声来找杨南丞的麻烦,但丞相府中也大有高手在,自然不用他这个三少爷操心,可偏偏叫他听到有人唤了他的名字,这才绕过来问话。
    不问不要紧,一问,一看,见到那“刺客”面貌,顾非也是一张俏脸瞬间冰结。
    江若初之前也不过见过顾非两次,一次是在原莲瑞国舅爷府后来的西平侯爷府,那澧子曼的英雄会上由颜文卿引见过一回,第二次就是在狮王岭。那两次顾非都是穿着锦衣玉袍衣服温润公子哥打扮,可没有一次如江若初眼下所见。时至初夏,今夜却不止何故格外闷热,面前的星眸俊人真真明眸善睐俊秀清逸,看青丝半束珠垂花冠,翠红玉带轻摇,七尺纤瘦身段着一无袖银丝鹤纹贴身丝齐膝薄丝长衣,银丝绣纹随风而动,衣下肌理隐隐可见,细看才见原来还着一件薄如烟雾的縠衫,此等衣料哪里是寻常百姓可见之物?那可谓是罗薄透凝脂,水月皆虚空!面前俊人分明无妩媚之态,薄如蝉翼的衣领之下露出并无刻意遮掩的情爱之痕却叫人遐思,再看那张精致小脸也远比之前见到更显得光彩照人,少年之姿又带一丝情色慵懒诱人之彩。
    一看就是一副被人滋润之极的身子!江若初深知杨南丞年轻气盛颇为重欲,想到这一年来两人联床风雨何其淫糜,忍不住双眼充血恨恨瞪住来人,开口便骂:“狐狸精!狐狸精!快把我男人还我!”
    顾非双目一瞠,随同他一起的管事顾朝福倒是先开口:“放肆!掌嘴!”尖利的声音叫人忍不住要捂住耳朵。
    这顾朝福是丞相府里头的管事之一,在丞相府里头已经有二十余年,常年跟随丞相出入各高官深宅,难免有些恃势凌人。这三少爷顾非便是他二十余年看着长大的主儿,平日里疼爱照顾不许手下人有半丝差错,这会儿哪里能听无故来个外人还是个刺客大放厥词?顾朝福这一句“掌嘴”才出口,他身边一个红衣小厮就立刻冲到了江若初身边举掌要打。
    江若初见到顾非出现心中大为火光,又见他穿着华贵并非凡夫,而今不过在家中还是入夜时分,身后依然两位如花侍俾打扇趋热,身边还有管事随行,深感嫉妒极为不悦,想到他与杨南丞的种种本是怒火中烧妒火漫天,这会儿还听一个区区下人对自己喝三呼四更是倍感其辱,立刻瞠目大喝:“你敢!区区小厮!”他业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哪里还将这些下人放在眼中。
    那小厮也被他气势吓得一顿,可顾朝福虽然立刻垂首立在顾非身边不敢再在主子面前抢话,可身为主子的顾非也没有喝停,那小厮也是胆子大的,顿在半空中的小手半点不客气,麻利溜溜就两个耳光打在江若初脸上,出手之重立刻叫江若初美若春晓之花的俏脸一阵红肿,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来!
    “啪啪!”
    江若初未曾料到真的会被人掌嘴,一时间竟没有动作,待得他起杀心,那两个大内高手却先行出手瞄准他命门,将他双肩双手押住。
    江若初受奇耻大辱,“本皇子”这句话几近出口,终于还是先瞪向了那边冷眼相对的顾非,柳眉倒竖怒目戟指:“好你个狐狸精!竟敢纵容狗奴才仗势欺人!你是男人就跟我单打独斗!输了就将阿南还我!”
    顾非这厢也是又恼又恨。就是面前这个俏公子害得他的丞哥当年黯然魂销心若死灰,也是这个俏公子狠心刺他的丞哥一剑险些一命归西,这会儿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竟然还如此不知廉耻说丞哥是他的人!哪里还有半点温文尔雅公子模样!
    江若初几乎声嘶力竭,可周围一干下人见顾非不说话,哪个又敢再多嘴?连同顾朝福也只是满脸怒气干瞪着江若初。
    顾非额头青筋跳动,气涌如山,忍不住闭了闭眼——
    这“悦心花阁”是母亲所住的“娇淑阁”前头的小院子,距离他所住的“东篱斋”还颇远,这会儿虽然闹腾起来,但杨南丞应该暂时还不会听到这些动静。若按杨南丞的性子,对着这个就算伤过他至深的人怕也是吓不了什么狠心,而他也知道江若初这人心高气傲,若非真是对杨南丞痴心一片,这会儿也不至于妒火中烧丑态百出。
    ——顾非想及此,缓缓开口,压抑着一腔怒意:“他已与你恩断义绝一刀两断,你这江南小公瑾何必一再纠缠不休!”
    江若初听顾非开口这句,更是胸闷气短双眼充血,眼中竟然溢出泪来,口中忍不住喃喃:“他还活着……太好了……”惊觉自己失态又换做一张冰冷脸蛋,重又开口大喝道:“狐狸精!若非你趁虚而入勾引他,他怎么会弃我而去!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到底敢不敢和我一战!”
    顾非看江若初脸色变化,也是被他气得脸红筋涨,热血上头。他本是不善于人争执,虽然他也气江若初伤杨南丞心在先又伤他身在后,可终是念在他与杨南丞相爱一场。方才虽然不过瞬间,面前这位俏公子听闻杨南丞的消息也是真情流露,叫顾非也生出一丝无可奈何。可谁知道对方却一再相逼大放厥词,他顾非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他可不是别人欺压上头还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男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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