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 第九一回.天成佳酿独一家 以酒会友得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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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围观之下,杨南丞信步走回来,向着左右四方礼,最终却是笑眯眯看着与九疆并立的顾非。
那苏玉钰也是痛快人,既然有人破阵,自然立刻吩咐人将花赏抬了出来。
比起拔得头筹的杨南丞,他身边的司空镜花更是激动,看着六个汉子齐齐抬着一个一人合围的铜箱子走到了大厅。
众人上前围观,说是箱子却是造得奇特,是个高两尺的六边铜桶,顶上看似桶盖的地方分别在六个方位有一个六角星。
“嗯,”司空镜花饶有兴趣地看着那铜桶,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杨南丞,“看来这苏先生的花俏还没玩够,这机关可不常见。”
杨南丞只是点头,看了看堂上的苏玉钰。
苏玉钰倒不急,看众人都观赏猜测够了,才轻轻一挥手。
方才那老少男女几人才齐齐走过来,众人散开来,那六人分别站在了铜桶的六个方向。
“哦?”司空镜花探头探脑。
只见着六人各自伸出一手触摸向那铜桶侧边的六角形机关,就从那铜桶顶端分别伸出六条六寸长的六角棱柱,六人从红茸开始,分别运了内力在指上,推在各自面前的棱柱之上,只听到咔哒咔哒的机关声,那六根棱柱先后进出变化好几次,总算是将那铜桶打开来。
“杨少侠,请!”红茸笑盈盈看向杨南丞,六人也分作两边将那花赏之物让出来给杨南丞等人看。
杨南丞定睛一瞧,那铜桶打开以后,里面是一个一尺有余的木桶。
说是木桶倒是冤枉了,那木桶是一根整木,四周雕刻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梨花,那雕刻之处完美的结合了树皮和木头的花纹,更是叫人惊叹雕刻之人的手艺之高超。而且整个酒坛似乎有着一股仙气萦绕叫人不得不惊讶。
众人围着木桶又是一阵交头接耳,几人已经向着杨南丞投来羡慕神色。
杨南丞虽然听过这酒的名字,倒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木头盛装的美酒,不禁看向了身边的司空镜花。
司空镜花眼中竟是贪婪和惊艳:“不错不错,一尺一寸一的百年梧桐梨花坛,上刻十七朵梨花,分别代表着这头曲的十七坛,苏先生这是第几坛?”
堂上的苏玉钰抛来一句:“第十三坛。”
司空镜花又点点头,众人之中有几人也点头称是,却也有几人和杨南丞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司空镜花看着那梨花坛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才转头看着杨南丞一脸不解,揶揄道:“你这只知道贪杯的混货,这酒放着可凉了,还不快与你哥哥一起抱回去!”
“……这酿酒之人也是小气,怕是当时也没想到这梨花酿会如此美甚。这头曲便只有一十七坛,分别用了十七坛百年梧桐木雕刻的梨花坛装了,有幸得到一坛简直是福气福气啊!”司空镜花侃侃而谈。
——这会儿四人已经带着美酒别过苏玉钰,来到街市里一处小店。
这“放着可凉了”本是司空镜花随口一句,却倒是说得真切。
之前杨南丞看着这酒坛似乎有一股仙气萦绕,直到他与司空镜花二人一齐抬了那酒坛才知道,不知为何这酒坛看着不觉得,手触着却是有些冰凉寒冷。
这酒水凉倒是罢了,可隔着这梧桐酒坛,怎么还感觉一阵阵寒气在手心里?
杨南丞有些疑惑,不过没开口问。
“这梧桐木的酒坛怕也是找不出别家,而且这梨花雕刻说来技艺非凡,要知道其中还有蹊跷。”
这会儿杨南丞,顾非,九疆三人看着司空镜花滔滔不绝都时不时相视揶揄笑笑。
那司空镜花倒也不恼他几人,继续得意道:“你们三个没见识的,叫你司空哥哥给你们好好看看,”说着,将那梧桐酒坛摆正在四人桌上,又埋头数着那雕刻的梨花。
“有十七朵的,不假。”顾非忍不住揶揄他。
司空镜花翻个白眼冲他努努嘴:“小非子不学好,叫你男人好好教训你!”说完低头继续嘀咕。
那三人都哈哈大笑。
“别笑,看着!”司空镜花也不置气,忽然将酒坛微微一倾,两指在那酒坛上其中一朵梨花花蕊处一点。
三人一惊,却见着那花蕊处的梧桐木被司空镜花轻轻一点就凹进去,一股浓郁的酒香伴随着琼浆而出!水过之处一阵轻柔的烟雾随之而出!
“这!”
却原来这个花蕊处竟然是这个酒桶的出酒处!而那轻柔的烟雾竟然真的是因为这美酒的寒意么?
杨南丞惊喜交加,不禁看向身边的顾非。
顾非倒是也和他想的一样,轻轻喃喃道:“这酒难道是冰冻过的?”
“非也非也,”司空镜花神秘地摇摇手指,“传闻这可是用寒玉酿造的美酒,故而自带一股雪气,可藏百年不减寒气,但酒液却并不冰凉!”
杨南丞和顾非二人佩服地点点头,再看那酒坛的梨花,之前见着梨花花瓣莹莹雪白,却原来也是因为酒坛中侵染了这股雪气凝结而成的薄薄的冰层!
司空镜花看着二人哈哈大笑,将他顺手倒在自己杯中的佳酿往自己鼻子下面闻上一闻,美道:“好酒好酒!好哉美哉!”
三人再齐齐去看那酒坛,这会儿放平了却不见酒液溢出,这机关倒是设计的特别。
司空镜花这才哈哈一笑,继续道:“哈哈哈,知道你哥哥的厉害了吧!这‘耽凤引’真伪便看着十七朵梨花的机关了!”
顾非点了点头,看了看那梨花雕刻,似问非问:“却原来所谓第几坛就是第几朵梨花么?”故而方才司空镜花才在那里小声数着这梨花的数量顺序,之前问那苏玉钰到底是第几坛的用意也是在此。
司空镜花哈哈一笑:“小非子果然聪明过人,这一点便明白。”
九疆却不想听他二人再说了:“好好好,你们都聪明!别顾着说话,快给老哥哥满上满上!”
“呵呵,好,便让小弟来吧。”顾非淡笑着答话。
四杯酒盏满杯,这小店中已经溢满了酒香,酒盏中的酒液看来别无不同,却真如司空镜花所言,一股淡淡的雪气漫漫散开,甚为美妙。
这美酒的香味实在是诱人非常,好在这几人倒是选了一处人少的小店,才没引得旁人围观。
“……”
四人看着手中杯盏都不曾说话,只默契地举杯轻碰,一口饮下!
“!!”杨南丞惊得双眼一瞠,又立刻感叹地长舒一口气。果然不论是这惟妙惟肖的梨花雕刻,还是方才的巧妙机关,从外到内,这份佳酿都可谓惊为天物!绝不可多得!
那看似仙气萦绕的酒液入了口中,果真并不寒意只微微有些冰凉,舌尖处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甜味,一股梨花的清香缓缓进入鼻腔直达脑门,酒液在喉口微微凝滞,滑过喉口直落腹腔,肺腑之间陡升一股灼热随即又似乎化为乌有,但留丝丝凉意萦绕心头!酒液尽了,唇齿却又一股暖意缓缓爬上喉口,轻叹一口,吐息也带着一丝丝梨花清香!
“好酒!”四人竟然又不约而同!
“哈哈哈!!”
四人也不言其他,又同饮了两杯,这才笑着缓下来说话。
“哈哈哈,杨老弟果然高招妙招,竟然能倒吊喝酒,你司空哥哥这回是输得口服心服,哈哈哈!”
“小小拙计,司空兄见笑见笑,哈哈哈!”
杨南丞陪饮一杯,看看身边的顾非,心中也是长舒一口气。
幸不负你。
虽然想开口说这话,却始终觉得太过暧昧不妥。
顾非却似乎明白他所想,只是淡淡回他一笑,并不多言。
九疆却是几杯下肚,笑道:“你这混世,既然输了可要认输。”
司空镜花也是爽快人,哈哈一笑,抬眼却瞧向对面的杨南丞和顾非二人,见他二人眼神交汇,却先打趣:“哎哎,你二人眉来眼去,可是要先回房一叙恩爱一番,还是嫌弃你司空哥哥和老九在这里碍事啊?”
杨南丞闻言就脸红了连连摆手,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非倒是神色如故,淡淡笑了笑:“司空兄自然是诚信之人,小弟这也就不客气,向司空兄讨一件东西了。”
司空镜花见着顾非被调戏依然神色如故,也起了玩心,笑道:“哎,慢着慢着,你可就不想知道,万一你这汉子落败,你司空哥哥可要你诺哪件事?”
顾非看他神色精灵古怪,透着一份邪气,就要摇头,可却也有半分好奇,张了张嘴却把话咽下去。
司空镜花看着这个俊人儿脸上神采变化,心里也是欢喜,笑着附到顾非耳边:“哥哥我啊,想要……”
听完司空镜花的话,顾非星眸一闪,却是立刻红臊了脸皮,嗔看了杨南丞一眼却是转头道:“司空兄再胡说,小弟就把这酒给倒河里去!”
司空镜花哈哈大笑不以为意,杨南丞这边呆了呆想要追问,顾非却怎么也不开口。
“那日我在大庙梁上小睡,却听得下面几个小娘子说闲话。其中一个老说他相好的送了他一块好玉怎么怎么不得了,这不就顺便顺走了,却没想到你们两个追着一路就想要这东西啊,”司空镜花将一块玉牌子递给杨南丞,却又打趣,“这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倒是手工精细,这要送心上人,倒是不错。”
杨南丞这回没在意司空镜花的戏言,只看着手中玉牌子。果然天白地青是块不错的玉,那九瓣莲花模样也是栩栩如生,应该就是圣莲令了吧。想到这东西竟然这番周折总算到手,他不禁感慨良多。
顾非在旁看了看他手中玉牌,四四方方不足手指厚度,云纹雕文两面九瓣莲花,果然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不过也不多想其他。
司空镜花见杨南丞拿着玉牌子半晌不说话倒是不乐意了,将他的酒杯满上,道:“哎,东西收着收着,咱们可是来喝酒的,别给你司空哥哥停口啊!”
“哈哈哈,好!”
杨南丞看司空镜花盛情,也不想其他,收好玉牌子举杯痛饮。
虽然原本就是想要将计就计能从司空镜花手中要回东西的,这回倒是不但达成了目的,还多交了个至情至性的酒友,杨南丞自然是喜不自胜,与司空镜花干了一碗又一碗,饮尽两人又是哈哈大笑。
顾非看他二人豪爽共饮,看杨南丞心中大石总算落下,也与九疆一起陪着他两个大酒桶喝了好几盅。
四人尽兴喝酒,将那得来不易“耽凤饮”喝完还不作罢,又叫店家上了许多酒,足足喝了一整夜。
次日醒来,司空镜花还带着三分醉意,和杨南丞顾非道别,与九疆二人结伴上路。
“好,就此别过,若是有事,就北上沧州洗月湖来找老夫!”
送走友人,杨南丞转头才正式向着顾非叩首作礼:“这次真的是要亏得顾兄,才能叫我得了这东西,不负人托!感激感激!”
抬头却见着顾非星眸闪耀,欲语还休。他知他若非要紧事,也不会犹豫不决,便轻声开口:“可是有事?”
顾非看了看他,眼神却微微游离开去。
杨南丞见状不禁心动又担忧,忍不住想去拉他的手却始终没敢,只更温柔了声音:“你且说来,不必与我见外顾忌。”
顾非见杨南丞面色诚恳,也知道他真心对待自己,想了想,才终于开口:“杨大哥之前也言,寻找这圣莲令不过受人所托。小弟暗自思量,杨大哥未得此物虽是心急,如今得了此物,却也不见欢喜,这所谓受人所托,可是有难言之隐?”
杨南丞闻言长吁一口气,心绪翻滚,未想他竟然是为自己着想到这番……望着顾非微微低垂的眼感慨良多,杨南丞却始终不得一言。
顾非其实早有想法,却总是不忍揭穿杨南丞,此刻既然寻找到了这宝贝也不见杨南丞半分喜悦,倒是更有愁苦在胸之意,实在于心不忍,才忍不住一问。可听不到杨南丞搭话,他也是自觉自己怕是多言,又道:“杨大哥不必介怀,我不过多管闲事,多此一问,怕是扰了大哥心绪。”这话说完了,顾非却心有异样,他与杨南丞相处近两月,却甚为熟稔,这会儿忽然而来的见外,竟然叫他自己有些心口刺痛。
杨南丞忙拉住他:“不不,别,”又松开那温润手腕,“别这样说你自己,是我,是我不对……”
顾非抬眼看着杨南丞,杨南丞微微低眼,长吐一口气,总算是将黑衣人要挟自己的事,与他一说。
听完杨南丞的话,顾非才明白,之前多次见到杨南丞暗自扼腕叹息,却是因为这等事!受人胁迫之事,之前办案之事顾非也遇到过,这黑衣人行事实在是太过卑劣!九莲魔宗果然不愧是邪教!竟然以别人的至亲性命胁迫他人为其效命!
杨南丞说完心中却如释重负,之前积压在胸只能独自承受,这回说给了身边信任的人听,就算并不能改变任何事,也叫他轻松许多。
看顾非细眉微锁,想着什么,杨南丞轻声开口:“顾兄不必担忧,我……”
顾非却忽然抬头打断了他,拉住了他的手:“杨大哥,小弟有一计或许可探得那黑衣人身份和藏身所,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