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春夏秋冬 五十章 他和楚悦还真是挺般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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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有萧森的死讯压着,第二天薛家那个有名的私生子和S市名媛订婚的消息并没有见报,不过楚悦还是在朋友圈刷到了严小姐晒的自己的订婚戒指。
S市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和严小姐不熟,却又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互加了微信。
他点开那个漂亮的头像,将严思雪的朋友圈一直刷到半年前,一边刷一边冷笑。
严思雪在朋友圈里称薛林筠为薛先生,秀了不少恩爱,什么薛先生今天送的花,什么薛先生昨晚带我去的那家餐厅好棒。
柔情蜜意,可见一斑。
半年。在一起半年。楚悦喝了一口咖啡,冷笑也随之抿去。和别的女人交往的同时,回来找他破镜重圆。
这波操作,他真的要为他喊666。
他还是想不通,薛林筠如今被薛家承认了身份,前途无量,又美人在怀,为什么回国后还要巴巴地来找他演那么一出苦肉计?
因为爱?
呵。去他妈的。楚悦嘴角又漫起一丝冷笑,关掉了手机。
薛家大多是基督教徒,所以萧森的葬礼在S市大教堂举办。
那天是个阴天,风呼呼的吹,吹散了最后一点脉脉温情,气氛都变得剑拔弩张。
即使薛家极力压制,媒体和公众的好奇心还是压不住,教堂外满是闪光灯和闹哄哄的人群。甚至还有过气的明星过来蹭个镜头。
一场本来应该悲伤的葬礼,又被变成了一出闹剧。
司机一打开车门,楚悦一条腿刚迈出来,就被话筒和镜头包围。
“楚先生,请问您现在是什么感受?”
“楚先生,传闻您和您的母亲关系不和,请问是真的吗?”
“楚先生,听说您母亲的死另有隐情,您是否了解?”
……
楚悦依旧是个镜头的孤儿,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保镖护着他往前走,几乎是用硬邦邦的肉体为他挤出了一条路。
而他在那条路的尽头看到了傅云歌。
年轻的精英,事业有成,又生得英俊挺拔,还和他这个臭名昭著的同性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屡次被媒体曝出约会照片。
傅云歌一出现,自然是又一次引爆了现场。
“傅总!傅总!请问您这次来参加葬礼,是谁邀请的?”
“请问您是和楚先生一起来的吗?”
“两位是什么关系呢?”
……
傅云歌脸色阴鸷得可怕,那一身气场让本来十分激动的记者们都冷却了几分。待到楚悦走过来,他脸色才缓和了几分,把人一揽,一起往教堂里走去。
这个维护的动作引起现场一片哗然,然而傅云歌全然不在乎。
仅仅两天不见,他就深深体会到了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忍到萧森的葬礼,他是真的憋不住了,推掉了公司一应事务,匆忙赶了过来。还好他早上出门穿的黑色西装,站在这里也不是很突兀。
他想楚悦会需要他。即使那天他们不欢而散,楚悦还是需要他的。
楚悦也许是的确已经脆弱到需要支撑,傅云歌的手一伸过来,他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那天……真不是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傅云歌解释道,“我是打算等你妈妈的葬礼过去后,再告诉你的。”
“回头再说。”楚悦脸色漠然。
S市上层社会的家庭结构向来吊诡。
傅云歌一直觉得自己家已经是个奇葩了。
他妈是个同性恋,在法国和自己的同性伴侣同居。而他爸也不和他妈离婚,三人行乐此不疲,三个人在国外胡天胡地。
从他十六岁开始,每年的圣诞节,他都要去巴黎参加那见鬼的家庭聚会——他的父母,还有他妈的女朋友,有几年还有他爸的女朋友。
而现在,他站在S市的大教堂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猛然发现薛家也是独树一帜的奇葩。
大概普通的家庭都是相似的,奇葩的家庭各有各的奇葩。
一个男人带着他的私生子,他前妻的女儿,并叫来他亡妻和其前夫的儿子,一起参加亡妻的葬礼,甚至客席还坐着他的前妻。
从家庭来看,他和楚悦还真是挺般配的。
虽然薛家向来瞧不上萧森,但毕竟她还是薛为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葬礼怎么说也要做足了样子,薛老太太也亲自出来主持大局。
这个老女人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但看上去仿佛不过四十五岁,雍容华贵,又气质出众,凌厉的眸子依稀可见当年在S市商场呼风唤雨的铁娘子风采。
她最喜欢的孙子薛林筠站在她身边。
傅云歌和楚悦一走进来,他抬头迅速地瞟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楚悦作为死者亲属,是要参与葬礼流程的。傅云歌一个外人,只能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看他走向那个吊诡的家庭。
薛家到底家大势大,里面是一个记者都没漏进来,总算有点葬礼该有的模样。
整个葬礼都是西式的。
牧师絮絮叨叨地念着祷告词,众人一片静穆。
楚悦作为萧森的儿子,和薛林筠以及薛枫韵一起站在灵柩边。
高价聘请的唱诗班开始唱起了赞美诗,现场稍微热闹了一些。
楚悦听见薛林筠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和严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无力地乜斜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灵柩就挡在他们前面,薛林筠大胆地握住了他的手。
“小悦,你相信我。”
他试着抽出自己的手,薛林筠却握得格外死,仿佛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也不是抽不出来,但那动作势必很大,会引起众人侧目。薛林筠好像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肆无忌惮地抓着他的手。
他恨极,咬紧了牙,恨不得把身边这个男人撕碎。
“不要和傅云歌在一起。我受不了。”
他忍了好些天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砸了下来。
——不要和傅云歌在一起。我受不了。
那他又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他受不受得了?欺骗,隐瞒,背叛,这些他无法忍受的东西,一次次为了他忍受。真是傻透了。他再不要经受这些了。
丧母的疼痛也在这一刻漫上来,他哭得不能自抑。
看到他的泪水,薛林筠也是慌了,很想抱抱他,却又无法这么做,只能更用力握住他的手。
只是他不知道,他手心的温度早就不能给楚悦温暖了。
他现在带给楚悦的,只有无尽的悲凉,和后悔。
最后是遗体告别仪式,所有参加葬礼的人,都要依次上前来,和死者告别。
薛林筠总算放开了楚悦的手。
然后他便看见楚悦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没有擦眼泪,而是把手指缝都擦了个遍,像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一般。
他心里一阵抽痛。
刀子般的视线刮在他脸上,他一扭头,便看见傅云歌像是要杀了他般,死死盯着他。
他毫不畏惧地看过去。
傅云歌却又把目光微微左移,移到楚悦身上。楚悦脸上泪痕微干,不过整个人已经冷静下来,安静地和他对视。
这两人之间那流动的奇怪的氛围,让薛林筠警铃大作。
他还记得那是六年前了,他和楚悦刚在一起不久。楚悦晚上和同学出去唱K,喝得有点多,撒娇让他去接他。他到了那个高档的KTV,找到包厢,还没进去,就看见一个男人搀着喝得烂醉的楚悦出来。那个男人解释说自己是楚悦的朋友,碰巧看到了,就照顾一下。然而那双邪气的眼睛一锁住楚悦,就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仿佛要把楚悦一口一口吞吃下去。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充满敌意。
那个男人就是傅云歌。
第二天楚悦酒醒,他问起这件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问起傅云歌的名字,他轻描淡写地说,就是以前的邻居,不是很熟。
尽管楚悦这么不在意的样子,他还是一直是忌讳傅云歌的。看到傅云歌的第一眼,他几乎就可以确定,他和他一样爱着楚悦。
而这两年,物换星移,太多的变故,他和楚悦越走越远,而傅云歌强势地霸占了之前楚悦留给他的位置,他更是无法容忍。
傅云歌向遗体告别的流程不过走了几分钟,三个人却都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灵柩被抬走火化,楚悦最后看了一眼萧森的遗容,两腿一软差点瘫下去。
薛家请了最好的殡葬师,那出神入化的化妆术,萧森看上去比活着的时候还要娇媚几分。
看着那与自己相似的脸,到底是血脉相连,楚悦感觉胸口像撕裂了一般疼痛。
那一刻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不重要了。
那一刻他只知道,这个给予他生命的女人,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妈。我不恨你了。如果你能听见,我想告诉你,我不恨你了。如果你见到爸爸,记得跟他说,我很想他。
撇去外面那些喧闹的媒体,葬礼总体上还是安静又体面的,但是最后却在墓地的选择上出了分歧。
楚彦成临死前留下遗愿,要在自己的墓地边空一个位置,留给妻子百年之后,两人在天堂再续前缘。
尽管他心爱的妻子在他死后,很快就背叛了他。
但楚悦想,以爸爸的性格,以爸爸对妈妈的爱,他肯定已经原谅她了。他应该还是想要和她死后同眠的。
所以他之前就和薛家商量好,把萧森葬在他爸爸身边。这也是他最后能为父母做的事。
当时薛老太太同意了。
可是现在,薛为却临时变卦,或者不是临时变卦,是早有预谋,要把萧森葬到他买下的另一个公墓里。
作者闲话:
心碎,你们都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