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年轻的女孩
    傍晚，夕阳西下，晚霞的余晖还朦胧地笼着房前的棕榈叶般的灌木，房里有点昏暗下来，朦胧的夕阳光线下，刚适合用电脑操作点公司的业务，正在餐桌前忙活着，门铃响了。
    因为入夜后要开车回市里，小五在他房间补觉。
    保罗站起来，到门口拿起话筒。
    奇怪，门口是个小姑娘。纤细瘦弱。
    保罗道：“是哪位？”那边道：“抱歉啊邻居大哥，我们来这边拍海景，朋友家角度不行，能借用您露台那里一分钟吗？我们看到只有您这边是凸出的那个角度，我拍完就走。可以吗？”
    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无法拒绝。保罗也知道，当初买这个地方的时候，自己选的角度是最好的。因为当时是这里刚开始出售，价位也并没有太高。
    他开了门。
    女孩不好意思地摊开手，旁边站出来一个极俊美的男孩子：“我的朋友可以一起吗？他拍照技术比我好。旁边就是他家。”女孩指指旁边的那个别墅。
    保罗不说话，让开一条路。
    两个人探头探脑地进来，是学生的样子。
    男孩子长得唇红齿白，却又没有丝毫的“娘”气。
    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谢谢大哥哥……房子里好漂亮……大方舒服……大哥哥您真有品位……”
    两人到了露台那里，两棵棕榈树在夕阳下透过来最后一缕霞光。
    男孩子赶快取景拍照。
    露台上两只藤椅，做成蛋壳型，两个小孩子坐在那里拍了照，恋恋不舍。
    看到傍晚显出神异的青绿色的扇形泳池时，女孩子不淡定了，嘴巴张了好大：“这泳池好漂亮。”
    保罗从电脑前抬起头，看到女孩对男孩撅着嘴，男孩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笑。
    门口，女孩有点调皮地歪着脑袋：“邻居大哥，我们还能有幸来这里玩吗？我们不会太打扰您的。”
    保罗嘴角微微扬起：“我在的话，欢迎。”
    女孩惊奇：“您经常不在这里吗？”
    保罗道：“还好，有时在外面。”
    保罗再次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那时他已经知道女孩叫“小蕾”，是一个正在国外留学的女孩子，假期来这里玩，住在朋友瀚文家里。
    作为一个孤独、安静的中年鳏夫，保罗觉得，有年轻人来打扰下，也不算什么坏事。
    第二个周末，周六的傍晚，门铃再次响起。
    保罗在桌边看着电脑，小五撇着嘴坐在旁边，窗外，那名名叫“小蕾”的女孩正在泳池中欢笑嬉水。
    甘棠家，退了那个辅导班，后续影响还是没完。
    乔木正在继续训：“你就是没盯紧了。盯紧了能有这事吗？！会不会看着他呀？！整天就知道闯祸！以后别玩了，就知道玩，天天回家写作业怎么会出这种事！”
    甘棠故作平和道：“你别急，谁也想不到会这样，小男孩玩闹本来不算什么，天天也被拍拍打打了，谁知道对方家长那么变态……你这是因噎废食。”
    乔木训道：“你知不知道我们退学损失的可不止那900多报名费……”
    甘棠沉默了，她也想不到一件很小的事，最后会演变成这样……
    甘棠想起来他减药的事：“你这次换掉了五酯胶囊，尿酸上升了好多，下次去检查要不要换回来？”
    乔木暴怒道：“你知不知道随便老换（药）会死人的！”
    他又开始暴怒了，甘棠不再说话！
    乔木大声道：“你就是脑子笨，和你说话烦得很，不想说。”
    又训斥天天：“你能不能别惹事给我，你那么随意整天是想害我啊……”
    甘棠闭嘴。乔木发怒的时候周围气压降到零点，她和天天噤若寒蝉，不敢回嘴，因为没有别的办法。
    除非大家离婚，一走了之。
    这样受气的一瞬间很多，闭嘴不走心是唯一让自己解脱的办法。
    五年多的晚上，天天睡觉都是甘棠带，常常睡不好。天天五年多他很少管，一股脑儿都是甘棠这个妈妈负责。偶尔有个事，还是怪别的家长，但他觉得自己心里添了堵，就发泄在家人身上。
    可是怪自己眼瞎吧，其实除了离婚，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车拐上高速的一瞬间，她想到，如果离了婚，其实压力也不太大了，乔木的生死，毕竟会稍微显得隔了一层，不会天天生活在一起，就不会那么揪心操心。
    她反复安慰自己，虽然乔木有时候的话很伤人，但有什么办法呢？！
    ——从来我不想做屎，但无奈总会不自觉地成了搅屎棍。把本来干净清洁的生活，搅得屎尿场一般。
    可能这就是生活的本相吧。
    谁能一直活得像林黛玉那么冰清玉洁呢？！
    一路上甘棠再没有说话。
    乔木偶尔说什么，也不大搭理。
    她宁愿大家安静一点。
    中午天天上完辅导班，又接了附近加班的乔木一起回家。
    乔木情绪恢复了正常，自己吃了食堂的饭，还带了一点给天天。天天在车上吃着，说好吃。乔木说：“就个米饭也好吃啊？”
    第二天晚上，乔木上厕所。
    房间里地上有点脏，几天没有拖地。甘棠拖地，说：“你改改你的脾气。”
    乔木破天荒承认：“我也想改，改不了。和你吵了之后我也觉得后悔。”
    甘棠说：“你就跟林则徐一样给自己写个‘制怒’，弄个项链样挂在脖子上。或者你就想——‘最无能的人才给家人乱发脾气’。”
    乔木说：“一到发作的时候，都不管用了。”
    看来乔木对自己的脾气很清楚。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做得不好。
    但甘棠觉得，这就像过山车，反反复复折磨家里人，折磨最亲的人……
    生活有点疲意。
    小蕾抱着爹爹：“爸爸，只要我能和他在一起，我一定乖乖的，再也不做坏事了。”
    王雷心思复杂，摸着女儿的头：“是什么人物？让我们小蕾这么死心塌地的。什么时候让爹爹见一下。”
    小蕾青春的笑靥上满是欢欣：“您一定不会失望的。他家里的泳池、装修，比咱们家里好多了。奥对，比瀚文家里还好。关键是他人才特别出众。而且，他好像……并没有稀罕我。”
    王雷瞪大眼睛，审视着娇惯长大的女儿：“什么？！那么大年纪了还敢不稀罕我宝贝女儿……”
    最令保罗想不通的事发生了。
    那个小蕾又和瀚文腻在一起了。而且还来家里继续叨扰。
    一开始是瀚文敲门，保罗意外，这个男孩子一开始就性情并不那么开朗，也并不真喜欢借泳池玩。
    开了门让他进来，才发现还有小蕾。
    看着他有点吃惊的样子，小蕾有点腼腆道：“保罗哥你不会赶我们走吧？”
    保罗看瀚文并不知情，只好做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请他们进来。
    之后小蕾就变得特别懂事。
    也不知俩人怎么又和好了。
    中午他们回去吃饭，还送来新鲜的罗宋汤和肉酱面。
    然后有时候，就变成了在保罗这边做饭。
    本来保罗觉得不妥。
    但小蕾出乎意料的乖巧，而且他和小五不用再点那些吃厌了的外餐。
    人也变得很安静。并不骚扰自己。
    第二周，瀚文没有出现。
    保罗道：“小蕾，最近事情多，我不能回来了。和你说声再见。”
    小蕾愣一下，脸上有猝不及防的无措，但她随即道：“好的保罗哥。”
    竟然笑得春花灿烂。
    保罗竟觉得一丝遗憾。
    这女孩子最近确实令他有点好感了。
    可惜，他实在不想一脚踏进她那藕断丝连的感情帐。
    周一在公司办公室。
    中午要吃饭时，突然助理进来，说有个女孩子要见他。
    看到小蕾的一瞬，他实在意外。
    小蕾提着一些饭进来。
    是他爱吃的海鲜餐。
    虾的鲜味和新鲜番茄的酸甜味儿、海盐和黑胡椒、甜罗勒再把味道升华一下，酱汁浓郁。好适合这样的夏天。 
    吃完擦了嘴，一边点了烟来叼着，一边看着一旁的小蕾：“怎么找到这来的？”
    小蕾顽皮地笑：“我跟着你们的车来的。小五车开太快了，差点跟丢了。”
    保罗装傻：“找我干什么？！你和瀚文还没开学？”
    小蕾撒娇：“保罗哥，我以后就和你混了。”
    保罗眼睛从电脑移开一下：“别。我忙，没功夫陪你们小孩玩。”
    助理他们不断出出进进。
    保罗：“如果你乖，以后不忙了周末你们还可以来玩。快回去。不然我让他们叉你出去。”
    他眼睛看着小蕾，很沉静。
    小蕾被他盯得缩下身子。
    “保罗哥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保罗的目光变得柔和，缓缓道：“我有喜欢的女朋友。不要浪费时间。”
    小蕾：“我不信。我没有见过。”
    保罗觉得烦。
    年轻的女孩子就这点不好。
    以为整个世界都要围着她们转。
    他给甘棠微信：“拜托你一件事，特别不好意思，有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夹缠不清，来扮演下我女友行不？救人水火。我在ⅩⅩ地址。”
    甘棠这两日刚好快要放暑假。
    天天已经放暑假了，平日里都是她带着。
    正带着天天坐在办公室整理废东西。
    看到这微信。
    苦笑一下。摇头。
    问了：“真的假的？我可有事。骗人的话注意后果。”
    然后问了：“能带天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