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携手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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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子荩为冷聃桐梳洗打扮,只是她在伙房做粗活惯了,手脚未免粗重,半天功夫才替自己主子梳好发髻。
冷聃桐对镜细瞧,子荩为她梳的乃略显简单的单螺发式,如云发丝拧成发股,盘叠头顶,末了以发簪固定。
当然,这也怨不得子荩,发髻还需发饰配,冷聃桐昨日来时头上也仅有这一枝金簪,因此只能梳出简单的式样来。其实当初冷聃桐决定上山觅夫,出门前乃特意简易装扮,头上只插一枝金簪,耳戴一对珍珠耳坠,一袭素衣,为的是不引人注意,以避人口舌,只是不曾想这一走便一去不复回。
昨夜眉溪虽命人送来了衣物,却忘了其它佩饰,她亦粗枝大叶之人。对于这些,冷聃桐此时完全不在意,她如今记挂的是尽早熟悉府中环境,待寻得适当时机便抽身离开。
女为悦己者容,便是打扮了又与谁看?冷聃桐命子荩拿来几套衣裙中最为素雅的月白纱裙,一番忙碌后,冷聃桐携自己的丑婢前往正厅给大夫人请安,这些规矩早在前一日眉溪已尽数传教。
出得梅苑,庭院中鸟鸣啾啾,春花开得正娇艳,几个花仆在园中忙碌。
梅苑的一侧乃后花园,放眼望去,柳树绕塘,一渠清池,水中翠荷迎风摇摆,池中间更有翘角飞檐的精致凉亭。
梅苑前方百步远乃两层的楼阁,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缀以精巧的石雕木刻,无不彰显着将军府第的气派与威严。
自从昨夜进府,冷聃桐便被直接带至梅苑,其它地方未曾踏及,这般似曾相识的景致强烈勾起她放足赏玩的欲望,一时间忘了一切,冷聃桐兴冲冲叫子荩带路准备游府。
然大夫人是何等人子荩焉能不知,在这府第之中请安便是大事,子荩唯有好言劝说主子,先去行了礼数再慢慢游府方妥。对于大夫人刘氏,冷聃桐昨夜已有领教,想想自己初到新地,安分守己少惹事端的好,于是不再多言,默默随婢女前往正殿厅堂。
此时时机似乎正好,好些个女眷三三两两也都带着丫鬟赶来,冷聃桐在众人如刺的目光中默不作声尾随而入,大夫人刘氏正襟危坐于堂上。
众妾各自敛了脸色,一个个神情肃穆,上前盈盈作拜,口中念道:“姐姐早,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轮到冷聃桐时,她唯有硬着头皮上前,“大夫人好,云若初来乍到,日后还请夫人多多关照,若有不是之处还请您老多多提点,我定悉听教诲,这里先给您请安了。”
这番话令大夫人本就沉着的脸越发不悦,她恶然瞪了冷聃桐两眼。冷聃桐口中的“您老”二字实不中听,子荩听着想死的心都有了,却也不能冒然上前提醒这单纯至极的主子,她唯有涨红着脸在一旁干着急,手中的帕子差点没给她揉碎。
当着众人的面,刘氏也不好发作,只是咳了一声,声音冷冰冰道:“还不到我教诲的时候,你好自为之。如今你是客我是主,你暂且住着,将军这两日便会回府,到时候你去或留由他作主。”
冷聃桐垂头称“是”,默默退了下去,只觉得这里人多气闷,打眼看坐于两边的诸位夫人,但见他们一个个施脂抹粉,搔首弄姿的,宛若比美大会,似是要凭光鲜奇丽的外表将对方的气势压下去才觉畅然。
冷聃桐看得着实无聊,恨不能马上撤离。目光游离间,和眉溪狐媚的勾魂眼撞上。八夫人朝冷聃桐挤了挤眉,脸上满是笑意,冷聃桐会意,宛尔一笑,心中忽生一念,与其让子荩带她游园,莫若由眉溪引路,她既为八夫人,自是方便得多。
枯坐了一阵,大夫人想是也腻乏了这片死气沉沉,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的丝绣锦帕,“好了,没旁的事,都回自己屋用早膳去吧!有事再报!”
“是!”
众眷退出殿来,冷聃桐心中一阵激动,早早退于偏门之外。她将子荩打发走,一边目送其它妾室渐次离开,一边耐心等眉溪出来。
等了一会儿,眉溪从内出来,此时所有妻妾已尽数离去。眉溪正欲和蝶儿一同回房,忽闻衣衫悉索,回首望去,乃是新来的云若姑娘,也不知她自何冒出。
“妹妹且留步!”
冷聃桐一声低唤,她之所以唤眉溪作妹妹,是因为眉溪从模样来看,应小她一二岁。
“姐姐怎未回屋?找我有事么?”眉溪边说边迎了上去。
“妹妹可有空?可否带姐姐游游将军府?”
“这有何难?妹妹带姐姐去便是!”眉溪笑魇如花,热情牵住冷聃桐的手,一边转身吩咐自己的丫鬟:“蝶儿,去厨房取些爽口的早膳,带至水月亭候我,一会儿我和姐姐同去共享。”
“是!”蝶儿款款退下,这丫头比子荩俊得多,性子也温和柔顺,讨人喜欢。
姐妹二人便向庭院走去,眉溪今日着一身淡粉裙装,冷聃桐乃一袭素衣,这一粉一白,好似两朵随风飘动的云朵在花间徜徉。
将军府原来也不算大,至少冷聃桐是这般认为,失忆的她却不知自己是因为从前看惯了皇宫、王爷府的气派,因此对于眼前规模一般的将军府并无太多惊叹。
一顿饭功夫,二人已踏遍了府中的寸土寸地,只除了将军府北面一个锁着门的弃园。在冷聃桐不断的怂恿下,二人来到了园外,这里不见半个人影,似荒废已久,高高的围墙阻拦了一切,只能从铁门外能窥见园中一角,里面杂草丛生,无法看清后面的真实面目。
“这园为何去不得?”冷聃桐指着锈迹斑斑上了锁的铁院门问道。
“这个……恕妹妹愚钝,我亦未知,将军有令,这园禁止提及,更不可靠近。今日乃受姐姐游兴所引,不然妹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靠近半步!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走罢,莫让有心的下人看见,生出口舌事端来!”冷聃桐第一次见眉溪脸上露出惊惶之色,看来她并非玩笑唬人。
“既如此,那还是走罢!”冷聃桐若无其事笑道。她心中却是生出大疑问,这弃园看来颇为古怪,当中或许有何秘密也未可知。整个将军府都已观遍,处处有高墙,百步有护卫,只有弃园周围不见人影,弃园又位于府邸尽头,若能入得其内,从这儿离开将军府,唯此处最佳!
她正盘算得美,不经意脸上浮上笑意,眉溪见状疑道:“姐姐因何而喜?”
“哦……姐姐喜的是,才进府便遇到妹妹这样的好人,姐姐任性要来禁地,妹妹不怕触犯家规都由着我,这样的好人上哪找去?”
眉溪被赞得乐不可支,“姐姐真会说笑,不过举手之劳,说得这般夸张,咱们姐妹就不必左右客套了,来日方长,没几日你便要改口叫我姐姐呢!”
看来人人都知道她今后的归路了,铁定的九夫人。冷聃桐明知自己早晚会辜负她,只得强颜欢笑。
“走吧!咱们去水月亭,蝶儿该等得急了!”眉溪天真烂漫,全无心思,拉着冷聃桐笑嘻嘻去往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