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府外。
    隐隐约约察觉有人跟在自己身后，李琸华加快了脚步，却没走出几步，骤然驻足，旋即指间一瓣桃花刃飞出。
    “郡主当心！”顾念眼疾手快，拉拽过李凡熙护在怀。桃花刃直刺入他胳膊。
    “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琸华哥哥，你的警惕心也未免太强了吧。”李凡熙颇不悦，嗔他道。“顾念哥哥，世子有没有伤到你哪里？”
    “郡主不必担心顾念，待到有光亮的地方，我自取出刀刃便是。”
    “世子哥哥的暗器带毒，可马虎不得。”
    “凡妹妹这是拐着弯儿的骂我呢。”李琸华佯作叹惋道，“凡妹妹自打有了外人宠护后，可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李凡熙看了看身侧偷笑的顾念，羞涩红了脸。“琸华哥哥才算是外人…”
    “是啊，”李琸华接她话道，“我和凡妹妹是疏远的堂兄妹，不像他，是和凡妹妹同一屋檐下最亲近的人。”
    “琸华哥哥，数月未见，你别总取笑我好不好。”李凡熙挣脱开顾念，小跑近李琸华，挽抱住他手臂，依偎在了他的肩侧，撒娇道，“琸华哥哥，你看我和顾念哥哥一路风尘仆仆的，都还没吃晚饭呢。”
    “先跟我回去慎王府再说。”
    “就知道琸华哥哥对凡熙最好了。”
    李琸华抬手轻刮了下李凡熙鼻尖，瞟见掌心的伤口，倏而黯淡了神情。
    三人自偏门进了慎王府。借着悬挂廊壁的灯笼，李凡熙才发现李琸华的脸色阴沉的厉害。她踮起脚尖，手指在眉心戳了下。李琸华茫然转看向她，不明所以。
    “干嘛愁眉苦脸的，可一点都不像平时的琸华哥哥。”
    “我…”李琸华顿了顿，安若无事道，“我想不通一個问题。”
    “说来与我听听，没准我还能帮你分析分析呢。”
    “荣安姑姑曾因为萧云渊和卿为霜一事大动干戈…”
    “我知道。”李凡熙抢话道，“当时无意听父亲说起，荣安姑姑气得差点没封了绣红楼。”
    “不是。”李琸华摇了摇头，思忖着道，“我记得是萧君泽告知给姑姑，也是他诱骗卿为霜，以假乱真，坐实了“勾引”的罪名。卿为霜被迫远离长安后，姑姑未再继续追究下去，此事便也停歇了。可距今已十年有余了，萧君泽为何突然又暗查起了卿为霜？”
    “兴许是有什么把柄落入了云渊哥哥手中，”李凡熙猜测道。“想借此扳回一局。”
    “诶？”李琸华诧异。“凡妹妹此话怎讲？”
    “老久老久之前啊，我就觉得君泽哥哥和云渊哥哥好像并没有他们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兄友弟谦。”李凡熙尽力回忆着，补充道，“我出阁之前，每每街市游玩偶遇云渊哥哥和他朋友一起，莫不是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但凡他与君泽哥哥共处，都似在刻意保持着距离。”眉梢一挑，笑盈盈问道，“难不成是君泽哥哥有求于花老板了？”
    “他委托我打听卿为霜的下落，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只不过荣安府里的情况复杂，我怀疑另有隐情，恐牵扯出其他的事端。”
    “唉，景明姑姑病逝后，圣上转而宠溺荣安姑姑。姑姑性格与常人太不同，着实，和荣安府打交道，需得格外谨慎。”李凡熙同情般叹了口气。忽猛地抓紧了李琸华的胳膊。“呀！”
    “嘶！你这一惊一乍的冒失鬼，哥哥我可不年轻了，当心被你吓出什么毛病来。”
    “吓死你。”李凡熙白了眼他，道，“你是未老先衰。你未及冠，就常常自诩而立之年，现在怕不是真以为自己都七老八十了吧。”
    “古稀耄耋不敢当，凡妹妹想想看，你家老幺方才十岁，我可是年长了他整整二十二。”
    “琸华哥哥，我正要与哥哥说到墨守弟弟的事呢。真是奇怪了。”
    “不急。”李琸华推开厢房门，命侍女点燃了屋里的烛台，吩咐道，“你去厨房寻些茶糕点心之类的端来。天色晚了，莫要惊动了王爷。”
    侍女应了声，缓步退出了房外。
    “凡妹妹先喝口水。顾念，你也一并进来坐着吧。”
    “顾念谢过世子。”
    “自家人，客气什么。”
    顾念捱着李凡熙左手边坐了下。
    “墨守弟弟怎么个奇怪法儿？”
    “非是弟弟奇怪，”李凡熙甚是疑惑，道，“而是他人根本就不在永平县城。”
    “哦？那这小不点儿能跑哪去呢？”
    “琸华哥哥，我可是在与你说正经话。”
    “李墨守是太子殿下的亲生儿子，你父亲都不闻不问，你瞎操什么心？”
    “墨守亦是我的亲弟弟啊。圣上尚且每年会派人前往探望两三回，父亲实显狠心无情了。”李凡熙忿忿不平。“我可不相信什么墨守弟弟克亲的说辞，只怕是做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替罪羊。”
    “话可不好乱讲。再者，圣上派人前去永平县，不也安然无事，并没有发觉任何端倪么。”
    “嘁！他们从县令那里捞了不少的封口费。”
    “凡妹妹倒是查的清楚。那墨守弟弟身在何处呢？”
    “我问遍了街坊四邻，可他们口辞一致，毫无用处。”李凡熙失望摇头道，“我打探不到弟弟的消息，所以才马不停蹄赶回长安，想请琸华哥哥帮忙。”
    “此乃别人的家事，我不方便插手。”
    “墨守弟弟怎能是别人呢，弟弟他也是…咳…”
    顾念见李凡熙被水呛到，连忙扶住她轻抚了抚她的后背。
    “郡主莫要焦急，世子的意思应当是永平王自会有人去找寻他，若要世子出手，反而是画蛇添足了。”
    “当真？”李凡熙半信半疑。
    李琸华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嗯？”